第264章 良心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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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車庫,林風那輛黑色的改裝越野車如同蟄伏的巨獸。他動作流暢地解鎖、上車、點火,引擎發出一聲低沉而暴躁的咆哮,在封閉的車庫裏回蕩。車子像離弦之箭般衝出,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嘯。
車窗外的霓虹飛速倒退,模糊成一片光怪陸離的河流。車廂內氣壓低得可怕,隻有引擎的轟鳴和我壓抑的呼吸聲。我靠在副駕駛座上,閉著眼,但神識卻不受控製地外放,捕捉著車流、行人、甚至遠處高樓裏模糊的燈光和聲音。
每一次紅燈的停頓都讓我指關節捏得發白,體內渾厚的法力在經脈中奔湧咆哮,幾乎要破體而出,將眼前阻擋的一切都碾成齏粉!如果不是顧及這滿大街的普通人……我強行將這股毀滅的衝動壓回丹田,隻留下純粹的、冰冷的殺意鎖定那個“銀座星光”。
林風把車開得又快又穩,如同在車流中遊弋的鯊魚,每一次變道、超車都精準無比,油門和刹車的切換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效率。他偶爾瞥一眼後視鏡,或者掃過前方路況,眼神專注得沒有一絲波瀾。他知道此刻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目標地點。
“銀座星光酒店”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閃爍著廉價而浮誇的光芒。門口站著幾個穿著不太合身黑西裝、腰裏別著橡膠警棍的保安,正懶散地抽著煙,打量著進出的客人。
林風一個漂亮的甩尾,越野車帶著刺耳的刹車聲,霸道地橫在了酒店正門口,幾乎堵住了半邊車道。
“先生!這裏不能停車!”一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保安立刻皺著眉頭走過來,伸手就要敲車窗。
我根本沒等車停穩,一把推開車門,帶著一股寒風跨了出去。那保安的手差點敲到我身上,他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被冒犯的不悅:“喂!說你呢!這裏不準停……”
“滾開!”我低喝一聲,目光甚至沒在他臉上停留,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徑直朝著那扇旋轉玻璃門走去。目標隻有一個——三樓左側的女衛生間!
那保安見我被無視,頓時惱羞成怒,伸手就朝我肩膀抓來:“站住!聽不懂人話嗎?”
就在他粗糙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我衣角的刹那——
“找死!”
壓抑了許久的暴戾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根本無需思考,完全是身體在滔天怒火下的本能反應!我甚至沒有回頭,反手就是一掌揮了出去!這一掌沒有任何花哨的技巧,純粹是凝聚了金丹修士恐怖法力的蠻橫力量,帶著我一路積攢的殺意和煩躁!掌風邊緣甚至撕裂空氣,發出微不可聞卻令人心悸的尖嘯!
砰——哢嚓——嘩啦!!!
沉悶至極的撞擊聲、骨頭碎裂的脆響、玻璃轟然爆碎的巨響,瞬間在酒店奢華的入口處炸開!
那個試圖抓我的保安,如同被一輛高速行駛的重型卡車側麵撞擊!他壯碩的身體像個破布娃娃一樣,以完全違反物理常識的角度和速度橫飛出去!狠狠撞在幾米外巨大的、裝飾性的落地玻璃幕牆上!
鋼化玻璃幕牆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網般的裂紋!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轟然向內爆碎!無數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傾瀉而下!保安的身體裹挾著鋒利的玻璃渣,像一攤爛泥般重重摔落在酒店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滾了幾滾,不動了。
死寂,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
殷紅的血,從他身下、口鼻中、被玻璃劃開的傷口裏迅速湧出,在慘白明亮的燈光下,刺目得令人作嘔。他身體隻輕微抽搐了兩下,頭一歪,瞳孔徹底渙散,氣息斷絕。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玻璃粉塵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時間仿佛凝固了。另外幾個保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眼珠子瞪得幾乎要爆裂出來,驚恐萬狀地看著地上那迅速失去生命跡象、被玻璃碎片半掩埋的同伴,又像見了鬼一樣看著那個站在玻璃碎屑風暴中心、連衣角都沒動一下的身影。
他們下意識地後退,再後退,撞在服務台上發出哐當巨響,雙腿抖得如同篩糠,連呼吸都忘記了。空氣裏隻剩下玻璃碎片偶爾滑落的細微聲響和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操!” 身後傳來林風一聲壓抑的低罵。他剛從駕駛座下來,正好目睹了這電光火石又血腥無比的一幕。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地上那灘迅速擴大的血泊和毫無生氣的保安,又看了一眼我布滿冰霜、殺意幾乎凝成實質的側臉,瞬間就明白了狀況。
他臉上掠過一絲“麻煩大了”的凝重,畢竟這是市區,過往行人太多,但動作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按動,語速極快地對電話那頭命令道:“是我,林風。銀座星光酒店正門入口,緊急事件,保安死亡,現場有目擊者。需要‘清道夫’立刻次高優先級處理!封鎖消息,控製輿論!我授權調用‘二級預案’!” 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仿佛在安排一場普通的物資調度。
我知道,他在處理善後。有他在,這些凡俗的瑣事、肮髒的痕跡,不需要我分心。
我甚至沒有再多看那些嚇傻的保安和地上的屍體一眼。目光如同兩柄淬了寒冰的利劍,穿透混亂和血腥,精準地鎖定了大堂深處樓梯間的方向!小葵那帶著哭腔的求救聲,仿佛就在耳畔尖叫,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
“三樓…左邊衛生間…”
破障!
體內渾厚的內力如同壓抑的火山,瞬間爆發!腳下發力!堅硬的大理石地麵在我踏過的瞬間,無聲地凹陷下去寸許,留下清晰的、蛛網般蔓延的腳印裂紋!我整個人化作一道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模糊殘影,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勁風,無視了旋轉門,直接撞向旁邊厚重的防火門!
轟!
那扇沉重的、本應鎖閉的防火門,門鎖連同門框的一部分,在沛然莫禦的巨力下如同紙糊般向內爆裂、扭曲!木屑和金屬碎片四濺!我帶著一股狂風,衝進了光線昏暗的樓梯間!
如果不是顧忌這酒店裏還有大量普通人,我他媽真想直接撞穿這該死的天花板飛上去!但現在,隻能靠這雙腿,靠這被法力催鼓到極限的速度!
一步跨出!筋骨齊鳴!空氣在身後被壓縮出爆響!堅硬的水泥台階在我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留下一個個淺淺的、邊緣崩裂的凹痕!體內的靈力在經脈中奔湧咆哮,支撐著這完全超越人體極限的爆發!風聲在耳邊呼嘯成一片混沌的白噪音,樓梯間的景象在視野中瘋狂下拉,模糊成一片向上延伸的、灰暗的線條。
一樓…二樓…三樓!
“砰——!!!”
三樓的防火門如同被攻城錘正麵轟中!整扇門向內凹陷、扭曲,鎖舌和固定螺栓直接崩飛!我裹挾著煙塵和勁風衝出樓梯間,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瞬間掃過三樓大堂的左側區域。
就是那裏!女衛生間的指示牌!
根本不需要推門進去確認。強大的神識早已如同無形的雷達波,瞬間穿透了裝飾牆紙、瓷磚、鋼筋水泥的阻隔,將裏麵的一切纖毫畢現地“映照”在我腦海深處!
最裏麵的那個隔間,薄薄的門板正在劇烈地晃動、呻吟!小野葵!她蜷縮在狹小的空間裏,背死死抵著門板,雙手抱著頭,身體抖得像狂風暴雨中的幼鳥,巨大的恐懼幾乎要將她小小的身體碾碎。隔間門外,一個穿著花裏胡哨襯衫、滿身酒氣、頭發染成金色的年輕男人,正滿臉獰笑和不耐煩地用腳猛踹著門板!他嘴裏噴吐著令人作嘔的汙言穢語: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開門!老子看上的女人還沒跑得掉的!裝什麽清純學生妹?之前陪酒的時候不是很會勾引人嗎?開門!再不開老子現在就踹爛它!看你能躲到哪去!”
正是那個該死的少東家!他全身心沉浸在欺淩弱小的病態快感中,對身後降臨的死神毫無察覺。
怒火,如同壓抑到極致的火山熔岩,瞬間燒穿了我最後一絲名為“克製”的薄冰!
“雜碎!”
冰冷到極致的兩個字,裹挾著地獄般的殺意,從我齒縫間擠出。
下一瞬,我的身影在原地驟然消失!不是高速移動留下的殘影,而是真正的、無視了空間距離的——閃現!
再出現時,我已站在了女廁所那扇被踹得砰砰作響的門內。廁所裏彌漫著劣質香水的甜膩、嘔吐物的酸腐和濃重酒氣的混合氣味,令人窒息。
那個少東家剛剛抬起腿,身體後仰,準備蓄力給那扇搖搖欲墜的門板來一記更狠的猛踹。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門口怎麽憑空多了一個人影,隻覺眼前一花,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將他籠罩!
緊接著,一隻冰冷、如同萬年玄冰鑄就、又蘊含著開山裂石之力的手掌,帶著無可抗拒的巨力,精準無比地、如同鐵鉗般扼住了他的咽喉!
“呃——啊!!!”
劇痛和驟然降臨的、徹底剝奪呼吸的窒息感讓他所有的動作瞬間停滯!眼珠因巨大的壓力和恐懼猛地凸出眼眶,布滿了猙獰的血絲,裏麵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瞬間被死亡的陰影攫住的絕望!
他像隻被捏住了氣管的待宰公雞,被那隻手硬生生提離了地麵!雙腳徒勞地在空中亂蹬亂踢,喉嚨裏發出嗬嗬的、瀕死般的怪響,整張臉因為極度缺氧和恐懼,迅速由紅轉紫,再變成可怕的豬肝色。他雙手青筋暴起,拚命地想去掰開那隻鐵鉗般的手,卻如同蚍蜉撼樹,紋絲不動,反而因為掙紮,頸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我單手提著這個不斷抽搐的垃圾,手臂穩得沒有一絲顫抖,如同提著一袋即將被丟棄的穢物。冰冷的視線如同刮骨鋼刀,掃過他因恐懼和窒息而扭曲變形、醜陋不堪的臉,然後轉向那個還在劇烈顫抖的隔間門板。
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蓋過了少東家喉嚨裏瀕死的嗬嗬聲和門板的晃動聲,穩穩地傳入隔間之內,傳入那個蜷縮在黑暗角落、瑟瑟發抖的女孩耳中:
“小葵,我來了。”
隔間裏那劇烈的顫抖和撞擊聲,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停滯了。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隔間外那個被我提在半空、徒勞掙紮的軀體發出的、越來越微弱的“嗬嗬”聲。
幾秒鍾,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哢噠。
隔間門鎖發出輕微的彈響。門板,帶著一絲遲疑,一絲難以置信,緩緩地向內拉開了一條縫隙。
小野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出現在門縫後麵。她的眼睛紅腫得像桃子,裏麵還盈滿了未幹的淚水,此刻卻被巨大的驚愕徹底凍結了。她的目光先是茫然地聚焦在我臉上,確認了真的是我,然後……緩緩地、僵硬地向下移動。
她看到了那隻如同鐵鉗般扼住花襯衫脖頸的手。
她看到了那個平日裏在酒店裏呼風喚雨、對她頤指氣使、剛才還如同惡魔般砸門的少東家,此刻像一隻被扼住咽喉、瀕臨窒息的雞崽,雙腳無力地懸空亂蹬,臉色由紫脹轉向死灰,眼球暴凸,布滿血絲,充滿了最原始的恐懼和絕望。
她看到了他徒勞地試圖掰開那隻手,卻如同蚍蜉撼樹。
她看到了我冰冷得沒有絲毫波瀾、如同在審視一塊腐肉的眼神。
大腦宕機。她小小的身體還維持著開門的姿勢,僵在原地,仿佛連呼吸都忘記了。眼前這極具衝擊力、完全顛覆她認知的一幕,將她從極度的恐懼直接拋入了更深的茫然和震撼之中。那個對她來說如同無法逾越的高山、帶來噩夢的惡魔……在安如桑的手裏,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沒有看她,也沒有放手讓手中的垃圾喘口氣。我的目光,如同審判席上的法官,冰冷地注視著這張因缺氧和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體內的法力奔湧,讓我的聲音帶上了一種奇異的、仿佛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的回響,低沉、冰冷,卻又清晰無比地灌入這瀕死之人的耳中,也回蕩在這狹小的空間裏:
“以凡人之軀,行魍魎之事。”
“恃強淩弱,欺淩無辜,其罪一。”
“心生淫邪,圖謀不軌,其罪二。”
“不知敬畏,褻瀆善弱,其罪三。”
“三罪並罰,天理不容,人神共憤!”
“汝之性命,留之何用?”
“判——”
我的五指,如同五根冰冷的鋼柱,猛然向內收緊!
“死!”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清晰地響起,如同捏碎了一顆腐朽的核桃。那徒勞的掙紮、喉嚨裏的嗬嗬聲,瞬間戛然而止。暴凸的眼球中,最後一絲驚恐的光徹底熄滅。整個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綿綿地垂落下來。
我麵無表情,像丟棄一塊肮髒的抹布,隨手將手中那具迅速失去溫度的軀體扔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直到此刻,那具屍體砸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才像一把重錘,狠狠敲醒了小野葵宕機的大腦。
“呃……”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喉嚨般的抽氣聲。目光驚恐地從地上的屍體,移回到我的臉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安…安如桑?他…他沒動靜了?你…你殺了他?!”
她猛地衝出來,蹲到那屍體旁邊,手指顫抖著想去探鼻息,卻又不敢觸碰。當看到那張徹底失去生機的、青紫扭曲的臉時,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不是對死人的恐懼,而是對我、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的恐懼!
“怎麽辦?!安如桑!你殺了他!這是殺人啊!!”她猛地抬頭看我,小臉上血色盡失,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的焦急,“我知道安如桑很厲害,很有錢,有很多像林先生那樣厲害的手下……可是…可是這是條人命啊!警察…警察一定會查的!酒店門口還有那麽多人看著你進來……”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巨大的恐慌讓她做出了一個讓我心髒驟然緊縮的動作——
她竟然從自己牛仔褲的口袋裏,猛地掏出了一把小小的、折疊的、用來削水果的塑料柄小刀!然後,幾乎沒有一絲猶豫,她閉上眼睛,咬著牙,狠狠地將那並不算鋒利的小刀,捅進了地上那具屍體腹部的位置!
噗嗤。一聲輕響。
“安如桑!你快走!快跑!”她拔出小刀,刀尖上沾著一點暗紅的血跡。她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把刀丟在地上,然後猛地站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推搡著我的身體,試圖把我往廁所外麵推,聲音急迫得幾乎要撕裂:“走啊!趁現在還沒人發現!跑得越遠越好!離開倭國!回你自己的國家去!我來…我來認罪!我就說…就說是我殺的!他闖進女廁所要欺負我,我反抗,失手殺了他!那把刀…那把刀是我的!上麵有我的指紋!警察…警察會信的!你快走!求你了安如桑!快走啊!!”
她小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邊拚命推我,一邊語速飛快地說著她的“計劃”,每一個字都像帶著血淚,充滿了不顧一切的決絕。那雙剛剛還盈滿恐懼淚水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一種近乎燃燒的、要為我承擔一切的瘋狂光芒。
看著她這副模樣,看著她手中那把小刀上微不足道的血跡,聽著她這荒謬又悲壯得讓人心碎的“頂罪計劃”,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心疼、酸楚、憤怒和深深憐惜的巨浪,猛地衝垮了我心中因殺戮而殘留的冰冷戾氣。
這個小女孩……
她才多大?
她剛剛經曆了怎樣的恐懼?
她明明自己還驚魂未定,渾身發抖……
可僅僅是因為我來了,因為我把她從絕境中拉了出來,僅僅是因為我給了她那麽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溫暖和保護……
她竟然……竟然願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坐牢,去背負殺人的罪名,隻為了換我一絲渺茫的逃脫機會?!
這根本不是勇敢!
這是長期被拋棄、被傷害、極度缺乏安全感後形成的,一種近乎病態的、不顧一切也要抓住並回報那一點點“光”的執念!懂事得讓人心碎!也傻得讓人心疼!
“小葵……”我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種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麵對她拚盡全力的推搡,我腳下如同生了根,紋絲不動。
她見推不動我,更加焦急,眼淚再次湧了出來,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的哀求:“走啊!安如桑!求求你了!快走!來不及了!他們會抓你的!”
看著她急得快要崩潰的樣子,我再也忍不住,猛地張開雙臂,將她那因為恐懼、焦急和用力推搡而微微顫抖的、小小的身體,緊緊地、用力地抱進了懷裏!
她的身體瞬間僵住了。所有的聲音和動作都停滯了。隻剩下急促而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頸側。
我低下頭,嘴唇幾乎貼著她柔軟的、帶著洗發水香氣的發絲,聲音低沉而壓抑,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傻丫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認下這個罪意味著什麽?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我……何德何能……值得你這樣……不顧一切地維護?”
懷裏僵硬的小小身體,在我低沉的聲音中,先是茫然,然後,像是冰雪在暖陽下悄然融化。她緊繃的神經仿佛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支撐點,巨大的後怕、委屈、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猛地湧了上來。
她不再推搡,反而伸出纖細的手臂,同樣緊緊地、用力地回抱住了我,把臉深深地埋在我的胸口,聲音悶悶的,帶著哭腔,卻又透著一股近乎虔誠的堅定:
“值得的!安如桑守護了我那麽多次……把我從混混手裏救出來……幫爺爺付醫藥費……帶我來海見町……還……還幫我從那個可怕的地方逃出來……”她的手臂收得更緊,“我相信這一切都是天神的安排!讓我遇到安如桑!現在,輪到我來守護安如桑了!哪怕一次也好!安如桑,快走吧!求你了!”
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和話語中那份純粹的、甚至帶著獻祭意味的決絕,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痛。
這次,我沒有反駁所謂的天神安排,而是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輕輕鬆開懷抱,雙手捧起她滿是淚痕的小臉,用拇指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看著她那雙依舊寫滿焦急和擔憂的眼睛,我努力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聲音放得輕柔而堅定:
“好,我們一起走。”
“欸?”她愣住了,似乎沒明白。
“但不是亡命天涯。”我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動作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溫柔,“隻是離開這個肮髒的地方,回我住的酒店去。剩下的事,你不用擔心。相信我,我會收拾好的。”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困惑和憂慮,顯然不太相信事情能這麽輕易解決。
“別可是了。”我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但眼神溫和,“聽我的。走。”說完,我直接牽起她冰涼的小手,轉身就朝廁所外走去。
她的手在我掌心裏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順從地、緊緊地反握住了我的手指,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剛走出女廁所門口,就看見林風正快步從樓梯間方向走來,臉色沉靜如水。他看到我牽著驚魂未定的小野葵出來,又瞥了一眼女廁所門內隱約可見的狼藉,眼神沒有絲毫波動,隻是對我微微點了點頭,眼神交匯間,傳遞著“一切盡在掌握”的訊息。
我回給他一個“處理幹淨”的眼神。
林風腳步不停,直接越過我們,閃身進入了女廁所,身影消失在門後。那裏,將迅速變得“幹淨”。
我沒有停留,拉著小野葵,快步穿過走廊,走向樓梯間。比起電梯,這裏更快捷也更隱蔽。下樓時,小葵幾次忍不住回頭看向女廁所的方向,小臉上寫滿了憂慮和不安。
“別回頭,別擔心。”我緊了緊握著她的手,聲音沉穩,“有林風在。”
她似乎被我的鎮定感染,咬著嘴唇點了點頭,努力跟上我的步伐。
走出酒店大門,外麵依舊一片混亂。玻璃碎片滿地,警燈閃爍的光芒已經隱約可見,但被一群穿著便裝、動作幹練、神情冷漠的人暗河的“清道夫”)攔在警戒線外,幾人正在與之做交接。救護車也到了,幾個白大褂正圍著地上那具保安的屍體。
沒有人注意到我們。
林風那輛黑色的越野車就停在路邊不遠處。我拉開副駕駛的門,讓小野葵先坐進去,幫她係好安全帶。她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蜷縮在寬大的座椅裏,眼神依舊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混亂的景象。
我繞到駕駛座,發動引擎。車子平穩地匯入車流,將那片混亂和血腥遠遠地拋在身後。車廂內一片寂靜,隻有引擎低沉的轟鳴。小葵側著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沉默不語,小小的身體依然緊繃著。
我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憐惜和複雜情緒,如同窗外陰沉的天氣,久久不散。我們駛向了屬於我的、暫時安全的港灣——我下榻的那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