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從控製台上滑下來時，指尖蹭到了一縷幹涸的血痕，是她自己昨夜擦傷後留下的。她沒看傷口，隻將掌心貼在金屬地麵上，閉眼片刻。頭痛像鏽鐵片在腦內緩慢拖動，她知道那是“心靈洞察之鏡”超限使用的後遺症。三次已滿，再動一次，她可能連站都站不穩。
    但她不需要再用了。
    她睜開眼，目光落在西側冷卻通道與主能源陣之間的銜接帶上。那裏原本有三層導能屏障，現在隻剩兩層。她剛才下令撤走了中間巡防的兩名隊員，隻留下一個隱蔽哨點埋在廢墟深處，連信號燈都關閉了。
    “他們不會再信虛弱。”她低聲說，聲音不帶起伏，“所以這次，我們讓他們看見破綻，而不是虛弱。”
    張洋站在她身後半步，手指搭在銀流導管上，沒說話。他知道林晚的計劃，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把最脆弱的一環亮出來，等敵人撲進來。可一旦判斷失誤，整條防線都會被撕開。
    “震蕩網準備好了。”李薇蹲在備用節點旁，回頭看了林晚一眼，“頻率調到背景輻射層，肉眼看不見，儀器也很難捕捉。隻要他們踏進核心區，第一道網就會自動激活。”
    “意識幹擾場呢？”
    “三分鍾內可以啟動，覆蓋半徑二十米。但持續時間隻有四十七秒，之後需要冷卻。”
    “夠了。”林晚走向控製台，手指在投影圖上劃過那道薄弱帶，“他們不會停太久。前鋒一旦確認安全，主力就會壓進來。我們要的不是攔住他們，是讓他們以為自己贏了。”
    她說完，轉身看向王磊“你帶人守住b2檢修道出口，別露頭。等他們指揮節點越過第三根導能柱——就是他們最放鬆的時候——再給我信號。”
    王磊點頭，手按在震蕩彈發射器上，轉身離開。
    房間裏隻剩林晚、張洋和李薇。空氣裏有股金屬燒蝕後的焦味，從導流槽方向飄來。林晚沒理會，走到獨立供能線路前，親手接通了陷阱係統的電源。線路與主控係統完全脫鉤，哪怕敵人截獲信號，也查不到源頭。
    “真正的防禦，不是堵住所有缺口。”她一邊調試震蕩網的觸發閾值，一邊說，“是讓敵人以為找到了生路——然後走進死路。”
    李薇低頭記錄參數，手指頓了頓。
    張洋終於開口“萬一他們不進來呢？”
    “他們會。”林晚沒抬頭，“剛才那三名偵察兵退回主陣後，敵方集結區的能量波動變了。不是試探性的移動，是收縮，是蓄力。他們已經判定我們防線鬆動，接下來隻會強攻最顯眼的缺口。”
    她說完，站起身，走到監控屏前。
    畫麵裏，西側通道口一片昏暗。照明係統被她下令關閉了三成，電力不足的假象已經形成。兩分鍾前，她讓兩名隊員故意在通道口露麵，隨後迅速撤離，動作倉促得像是臨時撤防。
    現在，那裏空無一人。
    林晚盯著屏幕，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太陽穴。痛感沒有減輕，反而隨著心跳一陣陣往上頂。她喝了口冷水，咽下去，強迫自己清醒。
    十分鍾後，遠程震感儀傳來反饋。
    大規模能量集結正向薄弱區移動。
    她沒說話，隻是抬手，在通訊頻道裏打出一個手勢待命。
    張洋立刻進入戒備狀態，銀流導管緩緩注入前置緩衝池。李薇將陷阱係統的最終控製權轉接到手持終端上，手指懸在啟動鍵上方。
    林晚站在控製台前，目光死死鎖住監控畫麵。
    第一波機械獸出現了。
    它們貼地前行，外殼泛著啞光黑，腳步精準避開所有明顯障礙。三隻，五隻，七隻……陸續踏入陷阱核心區。塵土被踩起，又緩緩落下。它們沒有停頓，也沒有警覺，像是已經確認這片區域安全。
    林晚咬住下唇內側，沒動。
    “不開火，不攔截。”她低聲說，“放他們進來。”
    機械獸後方，第二批單位開始推進。速度不快，但陣型嚴密。前鋒是炮灰級戰鬥體，主力藏在後方，顯然是為了保護指揮節點。
    她盯著畫麵，看著第一隻機械獸踏過第二根導能柱。
    再往前，就是陷阱的最深處。
    她抬起手，對李薇說“等他們的指揮節點越過第三根柱子——再啟動總控。”
    李薇點頭，手指收緊。
    畫麵中，敵軍主力緩緩推進。一隻機械獸踩過導能柱的投影，影子拉長，映在廢墟牆上。塵埃在光線下浮動，像被驚擾的灰霧。
    林晚屏住呼吸。
    第三根導能柱前，一隻體型更大的機械單位出現，背部有微弱的信號燈閃爍——那是指揮節點的標識。
    它停了一下，似乎在掃描環境。
    然後，繼續前進。
    一步，兩步。
    它的前肢踏上了第三根導能柱的基座。
    林晚的指尖懸在通訊鍵上方，沒有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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