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敵變再施新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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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手掌貼在傾斜的地麵上,指尖下的金屬板隨著風暴節奏微微震顫。她向前挪動半米,肘關節擦過碎裂的護甲殘片,火辣的痛感從皮膚傳來,但她沒停。倒計時還在終端殘屏上跳動,三分十二秒,數字每一次變動都像錘子敲在神經上。
她抬頭,看見蘇悅站在前方五米處,槍口正對她的眉心。
“別動。”蘇悅的聲音很穩,卻陌生得不像她,“你已經被汙染了,能量讀數完全偏離正常值。”
林晚沒回答。她盯著蘇悅的眼睛,那雙平時總帶著笑意的眼此刻冷得像冰。她沒去碰護臂上的發射器,也沒試圖解釋。她隻是緩緩將左手移向地麵,掌心壓住一塊仍在微弱震顫的導能樁碎片。
震頻不對。
她記得蘇悅走路時腳步落地的節奏,輕、快、帶一點彈跳,像總在趕時間。可現在這雙腳站在這裏,靜止得太過徹底,連地麵傳來的震動都近乎消失。而且,護甲破損處本該有能量泄漏的微光,可眼前這具軀體,從頭到腳沒有一絲能量殘留。
林晚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視線鎖死蘇悅的瞳孔。她集中全部意識,強行啟動“心靈洞察之鏡”。
視野瞬間扭曲。蘇悅的臉還在,可她眼中的情緒卻像被攪亂的水麵,映出的不是記憶、不是意圖,而是一團不斷旋轉的虛影。沒有恐懼,沒有猶豫,也沒有憤怒——什麽都沒有。那不是人的眼神,是空殼。
幻影。
她立刻收回視線,頭痛如針紮,太陽穴突突跳動。但她確認了:眼前的人不是蘇悅。
她沒動,也沒揭穿。隻是慢慢收回左手,指尖在地麵劃過,沾上一點從護甲裂縫滲出的血。她把血抹在終端殘屏邊緣,借著微弱的光,畫出一個簡易的方位圖。她記得突擊組最後的位置,記得遠程組的站位。現在,她要確認其他人是不是也已經被替換。
她趴得更低,幾乎貼著地麵。金屬板的冷意透過破損的護甲滲進皮膚。她用眼角餘光掃視四周。左側,一名突擊隊員正舉槍對準另一名隊友,手臂繃得筆直,可他的腳踝沒有發力,重心完全不穩,像是被人擺成那個姿勢。右側,遠程組的另一人跪在地上,雙手抱頭,一動不動,可他的呼吸頻率和心跳讀數在終端上顯示得異常平穩——平穩得不像活人。
幻影不止一個。
她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裏散開。清醒了一瞬。她必須再看一次。必須確認這些幻影的共性。
她閉眼三秒,調整呼吸,然後猛然睜開,再次啟動“心靈洞察之鏡”。這一次,她不再看個體,而是快速掃視每一個異常者的雙眼。
第一個,眼中浮現出細密的藍灰色波紋,像電流在玻璃上爬行。
第二個,同樣的波紋,頻率一致。
第三個,依舊如此。
她迅速收回視線,喉嚨一甜,強行咽下。視野邊緣開始發黑,耳鳴聲重新湧起,像潮水拍打耳膜。但她記住了——所有被幻影控製的人,眼中都有相同的波紋,而且,那波紋的起伏節奏,和風暴的脈動完全同步。
不是獨立存在的敵人。是風暴在製造幻象。
她把終端調到頻譜分析模式,手指在殘屏上滑動,輸入剛捕捉到的波紋數據。係統開始比對。她盯著進度條,呼吸越來越沉。終端的能量隻剩3,隨時可能熄滅。
進度條走到最後,屏幕跳出一行字:檢測到相位差0.7秒,波形特征匹配“反向波動”反饋信號。
林晚的呼吸停了一瞬。
她明白了。
這些幻影,不是敵人從外部投放的。是她們自己釋放的能量,在風暴中被扭曲、反射、重組,再投射回她們的感知係統。敵人沒有新增攻擊手段,而是利用她們自身的反擊,製造了這場認知汙染。她們每一次釋放能量,都在為幻影提供燃料。
她低頭看著終端上那行結論:“幻影=能量反饋鏡像”。血從她的指尖滴落,正好砸在“鏡像”兩個字上,墨色暈開,像一道裂痕。
她閉眼,深吸一口氣。空氣裏混著金屬燒焦的味道和血腥氣。她知道敵人為什麽改戰術了。物理陷阱可以突破,能量屏障可以鑽透,但當一個人開始懷疑身邊的同伴,當每一次出手都可能傷到自己人,戰鬥就從外部對抗變成了自我瓦解。
她抬起手,看向風暴中心。光暈還在扭曲,像一張不斷收縮的網。幻影在殘骸間遊走,有的模仿蘇悅,有的模仿突擊隊員,動作越來越逼真。她看見一個“自己”正從另一側爬過來,動作和她一模一樣,甚至連護甲破損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但她沒再看那些影子。
她的目光穿過去,落在那團光暈的中心。負壓錨點還在那裏,坐標沒變。隻要擊中它,一切都會結束。
她慢慢抬起右手,指尖觸到護臂上最後的能量開關。皮膚下的血管在跳,像有東西在往腦子裏鑽。她知道不能再用“心靈洞察之鏡”了。三次已到極限,再啟動,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可她必須確認一件事。
她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將終端最後的算力調向風暴核心區域,輸入反向波動的原始波形,啟動最小幅度的反饋模擬。屏幕閃爍幾下,顯示出一個短暫的重疊波段。
就在那一瞬,她捕捉到——風暴中心的能量波動,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延遲。
不是自然現象。
是人為調控的痕跡。
敵人在控製風暴的節奏,刻意製造共振,放大她們的能量反饋,讓幻影更加真實。而操控點,就在中心區域附近。
她關掉終端。
最後一絲光熄滅。
她趴在地上,手指仍扣在開關上。護甲的冷卻係統早已失效,皮膚下的熱感越來越強,像有火在燒。她知道,接下來的每一步,都不能再釋放能量。否則,幻影會越來越多,直到她們在混亂中自相殘殺。
她慢慢抬起左手,用指甲在金屬板上劃出一道短痕。這是她給自己定的節奏——爬行,不發聲,不釋放能量,不看任何人的眼睛。
她動了。
一寸一寸,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