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清醒洞察破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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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手指在金屬板上劃出第三道短痕,指甲邊緣已經翻起,滲出的血混著鐵鏽黏在掌心。她沒再抬頭看任何影子,隻把耳朵貼向地麵,屏住呼吸。震動從遠處傳來,一陣強一陣弱,像心跳,又像某種規律的脈衝。
她數著間隔。真實的人移動時,震波是連續的,哪怕動作再慢,也會有細微的銜接。而那些影子——包括那個正模仿她爬行姿態的“自己”——它們的震動總在風暴脈衝之後,遲了半拍,像是被拖著走。
0.7秒。
和終端最後顯示的相位差完全一致。
她閉了閉眼,太陽穴像被鐵絲纏緊,顱內壓力讓視線邊緣泛起灰斑。但她沒再動用“心靈洞察之鏡”。三次已到極限,再啟一次,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她必須用別的辦法,把這規律傳出去。
前方三米,一名突擊隊員正舉槍對準蘇悅的幻影。那幻影站在原地,腳底沒有震波,護甲表麵卻泛著虛假的微光。隊員的手指已經扣上扳機,指節發白。
林晚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衝散了眩暈。她撕下護臂內層的導能膜,用牙齒和手指一點點搓成薄片,再蘸上掌心的血和地麵刮下的金屬粉,混成一種黏稠的灰黑色漿液。
她趴在地上,用指尖在金屬板上畫出波形圖:一道起伏的曲線,下方標注震點,中間留出一段空白——延遲區間。接著寫下四個字:跟震,不跟影。
畫完,她將導能膜片輕輕推入通風槽底部的氣流通道。殘餘磁場還在微弱運作,能帶動輕質物體移動。她盯著那片膜緩緩滑入黑暗,心裏沒底。能不能傳到,能不能被看懂,她不知道。
她抬起手,指節輕輕敲擊地麵。
三短一長。
“警戒勿動”——團隊最後一次集結時定下的摩斯碼信號。她重複了三遍,每敲一次,手腕就抖一下。體力在飛速流失,護甲冷卻係統早已失效,皮膚下像有熱流在遊走,燒得她骨頭發燙。
遠處,那名突擊隊員的手指仍扣在扳機上,但槍口微微下壓了一寸。
有反應。
林晚深吸一口氣,把掌心貼回地麵,繼續感知震動。她發現風暴節奏變了,脈衝頻率加快,幻影的動作也跟著提速,幾乎和真實震動同步。再這樣下去,那0.7秒的延遲會被掩蓋,識別將失效。
她必須再做點什麽。
她摸索著找到一塊導能樁殘片,邊緣鋒利,沾著幹涸的血跡。她將掌心按上去,忍著痛把殘片嵌進護臂斷裂處,讓金屬直接接觸皮膚。然後,她調動體內最後一絲能量,注入殘片。
不是攻擊,不是防禦,隻是釋放一縷極微弱的反向波動——和她們之前使用的頻率完全一致,但強度壓到最低,僅夠在地麵傳導。
真實的人能感知到。那是她們共同訓練時反複校準過的能量特征,像指紋。
三秒後,她看見遠處那名突擊隊員猛然抬頭,目光掃過地麵,又盯住身旁的“蘇悅幻影”。他沒開槍,而是突然出拳,一記直擊砸在幻影麵部。
那張熟悉的臉瞬間扭曲,像玻璃裂開,露出內部流動的藍光,隨即崩解成碎片,被風卷走。
林晚鬆了口氣,喉嚨一甜,強行咽下。她知道,有人懂了。
她抬起手,繼續敲擊地麵,這次是新的信號:震頻為憑,緩進。
一個接一個,隊員開始低頭看地麵,不再看對方的臉。有人學著她的樣子,把掌心貼地,感受震動。有人用槍托輕敲金屬板,測試反饋。一名遠程組成員甚至趴下來,耳朵貼地,像在聽鐵軌。
幻影還在遊走,有的模仿蘇悅呼救,有的模仿林晚下令撤退。但這一次,沒人回應。
林晚繼續爬行,每動一寸,都在心裏默念節奏。她不再去想那些影子是不是在模仿她的過去——背叛、陷害、死亡——她隻專注當下,專注掌心傳來的每一次震動。
她知道,敵人想讓她崩潰,想讓她懷疑一切。可當她不再依賴眼睛,當她把判斷交給觸覺和規律,那些幻象就失去了力量。
前方,蘇悅的幻影正站在一塊傾斜的金屬板上,朝她伸出手,嘴唇開合,像是在喊她的名字。林晚沒停,也沒看它的眼睛。她隻是把掌心貼地,感受震動。
沒有。
那雙腳底下,一片死寂。
她抬起手,用指甲在金屬板上劃出一道長痕,然後繼續向前。
一名突擊隊員從側麵靠近那個幻影,沒有說話,也沒有開槍。他隻是蹲下,把手放在地麵,等了幾秒,確認震波缺失後,猛地抽出戰術刀,橫向一劃。
幻影的腳踝處炸開藍光,身體扭曲,像信號中斷的影像,瞬間潰散。
林晚看見他抬頭,朝她方向看了一眼,然後默默點頭。
她回了個手勢:繼續確認,逐個清除。
團隊開始緩慢推進,不再是無序的爬行,而是有節奏的移動。每個人都在感知地麵,用震動判斷真假。有人被幻影逼近,也不再慌亂,而是趴下,貼地測試,再出手。
林晚的意識開始漂移。她感覺到冷,又突然發燙,耳邊響起模糊的聲音,像是前世會議室裏的竊笑,像是趙銘在背後低語“你永遠贏不了”。
她猛地咬住口腔內側,劇痛讓她清醒一瞬。
不是真的。
她強迫自己低頭,看自己的手。指甲翻裂,掌心血汙,但每一次移動,地麵都會傳來真實的震感。她還活著,還在前進。
她抬起手,再次敲擊地麵:保持節奏,不看臉,隻跟震。
遠處,一名隊員正麵對兩個“林晚幻影”,一左一右逼近。他沒動,隻是緩緩趴下,耳朵貼地。幾秒後,他猛地撲向左側那個,一拳砸向腹部。
幻影扭曲,藍光溢出,隨即崩解。
另一個立刻後退,動作僵硬,像被操控的提線木偶。
隊員沒追,而是低頭,繼續聽地麵。
林晚看著這一幕,手指微微動了動。
她知道,他們挺過來了。
不是靠眼睛,不是靠信任,而是靠規律,靠判斷,靠她用血畫出的那張圖,靠她敲出的每一個信號。
她抬起手,想再傳遞一次指令,可指尖剛觸到地麵,太陽穴突然炸開一陣劇痛。視野瞬間變暗,耳鳴聲如潮水湧來,她感覺身體在往下沉,像是被什麽拖住。
她咬牙,用盡最後力氣,把掌心按在導能樁殘片上,再次注入一縷反向波動。
這一次,她看見三名隊員同時抬頭,目光交匯,然後緩緩站起,背靠背形成防禦陣型。
他們不再看幻影的臉。
他們隻看地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