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矛盾暗湧再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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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靠在椅背上,手指壓著眉心,鼻腔裏那股鐵鏽味還沒散。她閉著眼,呼吸很輕,可腦子裏全是殘渣斷電瞬間逆流的能量線,像一根燒紅的針紮進太陽底。蘇悅把冰袋塞進她手裏,力道不容拒絕。
“你不能再用了。”蘇悅聲音壓得很低,“三次上限,剛才那次是第二個。”
“我知道。”她沒睜眼,“但信號不是回應,是回信。有人在等它。”
實驗室安靜下來。老陳在終端前調整防火牆參數,小舟盯著雙通道波譜圖,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沒人說話,可空氣裏有種東西在漲——不是恐懼,是被盯上的感覺。
林晚睜開眼,目光落在公共輿情麵板上。屏幕右下角滾動著幾條熱帖標題:“重建優先,別拿民生賭科研”“殘渣研究燒掉三百萬,換來幾道紅光?”“雲都缺的不是數據,是飯碗。”她盯著那些賬號,發帖時間集中在十分鍾內,語言結構雷同,連錯別字都一樣。
“小舟,調後台ip,查轉發路徑。”她聲音啞著,“我要知道這些話從哪冒出來的。”
小舟快速操作,眉頭越皺越緊。“七成流量來自同一集群,偽裝成市民賬號,但注冊信息批量生成。不是自發討論,是推手。”
林晚慢慢坐直。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殘渣的信號一旦被更多人理解,恐怕會失控。可現在,有人搶在恐慌之前,把研究釘上了浪費的恥辱柱。
她抬手摸了摸還在滲血的鼻孔,紙巾上又染了點紅。身體像被抽過一遍,可腦子不能停。她讓小舟把近十二小時的發言做語義聚類,自己接入市政信息流後台,憑著臨時權限翻出三股主要發聲源——一個是重建委員會,一個是商會聯席,還有一個打著“市民監督團”旗號的民間組織。
“重建委員會。”她念出名字,目光落在代表周振的公開資料上。五十歲,履曆幹淨,最近半個月在多個場合強調“資源必須優先投入基建與就業”。
可她記得,三年前地下能源站事故後,正是這個人,在聽證會上主張“技術追責暫緩,先恢複供電”。後來調查被壓下來,相關數據封存。她沒證據,但直覺像根細線,纏住了這個人。
“安排見麵。”她說,“明天上午十點,以匯報階段性成果為由。”
蘇悅愣住:“你身體撐得住?”
“他們想讓我停,我就偏要往前走一步。”她靠回椅背,閉眼緩神,“我要看看,這張為民請命的臉底下,到底在想什麽。”
第二天上午,林晚穿了件深色襯衫,袖口整齊扣到腕骨。她沒化妝,臉色偏白,可眼神沉。周振的辦公室在市政東樓七層,窗明幾淨,牆上掛著雲都新規劃圖,道路筆直,樓宇林立,像從未經曆過崩塌。
“林小姐。”周振起身握手,笑容溫和,“聽說你們最近有新發現?”
“是。”她遞上一份精簡報告,“殘渣釋放的信號具備編碼特征,頻率與三年前事故前兆高度關聯。我們正在分析其指向性。”
周振接過文件,翻了兩頁,眉頭微動。他沒問技術細節,反而說:“林小姐,我很佩服你們的執著。但民眾更關心明天能不能通電、孩子能不能上學。研究要繼續,可資源不能無限傾斜。”
林晚點頭,像是認同。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忽然抬頭,直視對方眼睛:“如果我說,殘渣裏可能藏著新能源轉化的關鍵路徑,您覺得,這算不算對重建有直接幫助?”
周振的手指頓了一下。他的眼神閃了半秒,嘴角肌肉輕微抽動,像被什麽刺了一下。
就是現在。
林晚集中最後一絲精神,啟動“心靈洞察之鏡”。視野瞬間切入對方腦海——沒有情緒洪流,隻有一片刻意壓製的灰暗。可就在她即將退出時,三個詞猛地浮現:“壓價收購”、“數據歸我”、“三個月內清場”。
她立刻收回視線,心跳撞在肋骨上。可臉上沒變,隻是輕輕咳了一聲,像是被空調風吹到了。
“林小姐不舒服?”周振問。
“有點累。”她低頭整理文件,遮住眼底的冷意,“最近熬夜太多。”
“科研重要,身體更要緊。”周振語氣溫和,“我會向委員會建議,給你們增加兩名助理,減輕負擔。”
她笑了笑:“謝謝。不過現在最需要的,是確保研究數據不被幹擾。”
“當然。”他點頭,“雲都的未來,離不開你們的努力。”
走出辦公室,林晚在電梯間站了片刻。她靠在金屬壁上,手指掐進掌心,用痛感壓住腦內的震蕩。她隻剩一次“洞察”機會,今天用掉了。可她拿到了東西——不是證據,是動機。
回到實驗室,她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升級防火牆,將所有核心數據轉入離線存儲,並設置三級訪問權限。
“怎麽了?”蘇悅問,“他不同意?”
“相反,他太同意了。”林晚坐在控製台前,調出城市地圖,把重建委員會、商會聯席、市民監督團的標記逐一標紅,“他們不怕研究失敗,怕我們成功。”
“你是說……有人想搶成果?”
“不止。”她盯著那三個紅點,“他們怕的不是新能源,是舊賬被翻出來。殘渣的信號不是技術密碼,是時間戳。它指向的不是地下通道,是三年前誰動了主網開關。”
蘇悅沉默下來。她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如果殘渣真的記錄了事故前的能量流向,就能反推出操作日誌。而當年,有太多人本該在崗,卻不在。
“那我們怎麽辦?”小舟問,“就這麽被他們罵下去?”
“罵?”林晚搖頭,“他們不是在質疑研究,是在清場。等輿論壓下來,研究停擺,數據封存,再找個‘專家團隊’接手。到時候,誰還記得我們看過什麽?”
老陳皺眉:“可我們有階段性報告,有波譜比對,有定位模型——”
“這些不夠。”她打斷,“在他們眼裏,數據可以解釋,可以修飾,可以‘為了大局’壓下去。我要的是鐵證,不是推論。”
她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寫下三個名字,圈住周振。
“現在不能動。”她說,“他們想逼我們亂,我們就更要穩。數據加密,人員輪崗,對外隻說‘技術瓶頸,需進一步驗證’。讓他們以為我們卡住了。”
“可輿論越罵越凶怎麽辦?”
“罵到頂點,自然會有人站出來。”她轉身,目光掃過三人,“現在,誰都不準單獨外出,所有通訊記錄留存。從今天起,實驗室進入二級警戒。”
夜深,其他人陸續離開。林晚坐在控製台前,城市地圖還亮著。三個紅點靜止不動,可她知道,它們在動。像埋在地下的線,正一寸寸收緊。
她調出最後一次“心靈洞察”時的記憶回放,放大那三個關鍵詞。手指懸在刪除鍵上,停了兩秒,最終按下保存。
不是不恨。
是不能現在亮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