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澤畔針聲驚蠱夢,雪中藥氣透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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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畔針聲驚蠱夢,雪中藥氣透玄冰
洛陽城的槐花正落得紛紛揚揚,白瓣飄進濟世堂的藥碾子,與來自嶺南的沉香混作一團。靈樞捏著枚鏽跡斑斑的五銖錢,錢孔裏穿的紅繩突然繃直如弓弦,將銅錢吊在嶺南商人的腕脈上方。銅錢順時針轉三圈,商人顴骨處的黑斑就擴大三分;轉至第七圈時,銅錢 “啪” 地炸裂,濺出的銅屑在空中凝成條寸許長的小蛇,張口吐出的不是信子,是粒芝麻大的黑色蠱卵,落地時在青磚上砸出細小的坑。
“這是‘轉錢蠱’,” 素問將神農尺按在商人眉心,尺身滲出的冷汗在桌麵上匯成微型的珠江,浪濤裏浮著片青竹筏,筏上的人影正在用骨針攪動河水,“《楚辭?招魂》說‘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題黑齒,得人肉以祀,以其骨為醢些’。嶺南的濕熱不僅生瘴氣,更養蠱蟲 —— 你們看這水紋裏的人影,他紮針的手法,與三年前古塚人偶胸腔的機關術一模一樣。”
水紋中的人影突然抬頭,露出半張覆蓋著細密鱗片的臉,左眼是人的瞳孔,右眼卻嵌著枚青銅珠,與玄冥醫盟骨針尾端的裝飾分毫不差。靈樞抓起案上的青銅藥杵,在藥碾子上重重一碾,沉香粉末突然跳起半尺高,在空中組成墨家 “驅蠱符” 的虛影,符角掃過之處,藥櫃裏的檳榔突然 “劈啪” 作響:“三日前收到的嶺南傳訊,說那裏的巫醫用咱們的‘活木膏’養蠱,把治濕熱的‘三仁湯’改成了下蠱的口訣。” 他指著藥櫃裏那瓶貼藥 “嶺南專用” 的藥膏,瓶身正在滲出黑色的汁液,在櫃台上積成個微型的蛇頭,“這藥膏的木塞被人換過,裏麵藏著玄冥醫盟的‘母蠱’,你看蛇眼的位置,正是用清瑤警蠱鈴的碎片做的。”
明軒突然 “啊” 了一聲,手中的嶺南醫案突然自燃,火苗呈詭異的青綠色,燒出的煙圈裏浮現出扭曲的人臉。“這些醫案的字跡在夜裏會變!” 少年慌忙去撲火,燒焦的紙灰卻在地上組成張地圖,標注著七處紅點,紅點周圍的紋路會自動蠕動,“上次去北方送藥的師兄說,他們的醫案也會這樣,隻是北方的字變成了冰紋,南方的變成了蛇形,就像…… 就像活的一樣。”
素問將燃燒的醫案按進硯台,墨汁突然沸騰如泉,浮出塊巴掌大的龜甲,甲麵刻著的 “南北醫經” 四字正在一片片脫落,露出底下的 “玄冥” 二字,筆畫間爬滿細小的血色蟲豸。“《黃帝內經》說‘南方者,天地所長養,陽之所盛處也;北方者,天地所閉藏之域也’。” 她用指甲刮去龜甲邊緣的汙垢,露出七個細小的缺口,“他們在利用地域差異篡改醫經,讓南方人以為濕熱必須用蠱藥,北方人相信寒症隻能用烈藥。” 她突然按住龜甲最邊緣的缺口,那裏的形狀與清瑤警蠱鈴的碎片完全吻合,“這是用七處紅點的地脈靈龜殼拚的,缺的那塊在清瑤手裏 —— 她在故意給我們留線索。”
靈樞從藥櫃深處取出個黑漆盒,打開時裏麵的竹簡發出潮汐般的聲響,簡片邊緣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簡上記載的不是醫方,是墨家失傳的 “地域調治法”—— 用青銅針在不同方位的龍脈點施針,能引地氣調和病症,簡中還夾著半張泛黃的人皮,上麵用朱砂畫著南北地脈走向。“三日前在臨淄文廟找到的《地脈醫典》說,‘醫道如治水,堵不如疏’。” 他指著劍中突然亮起的 “嶺南” 二字,字跡正在滲出朱砂,在桌上匯成珠江的支流,支流交匯處浮現出個模糊的人影,正在水中放置青銅針,“咱們得親自去趟嶺南,把被篡改的藥方改回來,順便找到第二塊龜甲碎片。”
此時,門外傳來銅鈴的清響,一個裹著貂裘的北方漢子跌進門來,懷裏抱著個凍得發紫的孩童,孩童的睫毛上都結著冰碴。漢子掀開貂裘,露出胸口貼著的墨甲 “寒症貼”,貼紙上的艾葉正在結冰,冰紋裏嵌著細小的針:“北方的雪下了三個月沒停,孩子們凍得皮膚開裂,用了你們的貼膏,傷口反而流膿!” 他將孩童的手湊到靈樞麵前,那小手的凍瘡裏竟嵌著細小的冰碴,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冰碴的形狀與玄冥醫盟的骨針一模一樣,“城裏的老大夫說,這是你們南方來的藥帶的毒!”
素問的神農尺剛觸到孩童的皮膚,尺身突然結霜,二十八宿星圖被凍成冰紋,星點處的冰麵特別厚。“這不是普通的凍傷,是‘蝕骨寒’。” 她嗬出一口白氣,在尺身上化開層薄冰,露出底下的道家符咒,符咒上的字跡正在被冰紋吞噬,“《詩經?小雅》說‘雨雪瀌瀌,見晛曰消’。正常的寒症遇溫則解,這寒毒卻越烤越烈 —— 你們看這冰碴的形狀,是人為刻的小針,針尾的孔能吸人精血。”
靈樞用星紋針挑出孩童凍瘡裏的冰碴,針尾的墨符突然發光,冰碴在針尖化作黑水,水裏浮出個指甲蓋大的玄冥教徒,正在用骨笛吹奏 “凍魂曲”,曲譜的形狀與北方的冰紋一致。“北方的醫館被他們摻了人,把咱們的‘溫經湯’換成了‘寒骨散’。” 他突然扯開北方漢子的衣襟,那 “寒症貼” 背後的膠水裏,藏著片青銅碎片,與嶺南龜甲的缺口能拚合,碎片邊緣的齒輪紋路正在緩慢轉動,“這是天工醫坊的‘地域鎖’碎片,七塊集齊,就能在各地同時引發瘟疫,讓南北的人都以為是對方傳過來的。”
當夜,濟世堂的藥櫃突然自行移動,組成南北兩個藥陣。南方陣的藥材正在冒汗,檳榔的果殼裂開,露出裏麵藏著的蠱蟲,蟲身的顏色會隨藥材變化;北方陣的藥材結著冰,附子的根須纏著細小的冰針,針尾係著的絲線能吸收藥氣。靈樞望著藥陣中心那麵突然出現的青銅鏡,鏡中浮現出七處地脈點,每處都插著玄冥醫盟的骨針,針尾的絲線連成 “南北隔絕” 四字,字體正在逐漸變粗,擠壓著中間的空白處。
“他們想讓南北醫道永不互通,讓咱們自己人鬥自己人。” 素問的神農尺突然指向銅鏡中最亮的紅點,那裏的地脈正在噴湧黑色的霧氣,霧氣中隱約有座石門,“這是秦嶺的‘分脈嶺’,墨家的‘通脈針’就藏在那裏 —— 隻要拔了這根針,南北的藥氣就能重新流通,就像人的任督二脈被打通一樣。” 她突然按住鏡中個模糊的人影,那人正在分脈嶺的石壁上刻字,手法與清瑤如出一轍,刻出的字正在發光,“清瑤在幫我們標記地脈點!她刻的是‘和解’二字!”
三日後,靈樞和素問分兵兩路。靈樞帶著明軒往嶺南,乘的墨家 “水翼船” 船底裝著青銅魚尾,劃水時會發出 “驅蠱音”,音波能讓蠱蟲暫時麻痹;素問與墨羽去北方,坐的 “雪犁車” 車轅纏著道家 “暖符”,符紙燃燒的青煙能驅散寒氣,車輪碾過之處,積雪會化作藥汁,滋養路邊的草藥。臨別時,兩人交換了半塊青銅鏡,鏡背的墨道雙紋在陽光下合二為一,發出清越的鳴響,聲波在空中凝成個 “合” 字,久久不散。
靈樞的水翼船駛入嶺南地界時,兩岸的竹林突然無風自動,竹葉的摩擦聲組成玄冥醫盟的 “蝕魂調”,入耳讓人頭暈目眩。明軒突然捂住耳朵,船尾的 “活藥圃” 裏,黃蓮突然開出白色的花,花心滲出的汁液在船板上蝕出 “南” 字,字的筆畫裏能看見細小的蟲腿:“這些藥材在變異!” 少年抓起把黃連葉,葉片背麵的經絡圖正在變成蛇形,蛇眼的位置有個針尖大的黑洞,“它們的根須纏著東西!像是…… 像是人的頭發!”
靈樞將星紋針插入船板,針尖挑起的不是泥土,是縷黑色的發絲,發絲遇風化作條小蛇,被他用青銅藥杵按住七寸,蛇口中吐出的信子上還帶著醫書的殘頁。“這是‘藥蠱’,用醫者的頭發和藥材一起煉製,能汙染整個藥圃。” 他突然指向岸邊的吊腳樓,那裏的窗台上擺著與濟世堂同款的 “活木膏”,隻是膏瓶上的 “治濕熱” 三字被改成了 “招富貴”,字體的筆畫是用細小的蠱蟲組成的,“他們利用嶺南人想求富貴的心理,把下蠱說成改運,你看那‘貴’字的最後一筆,其實是條小蛇的尾巴。”
水翼船剛靠岸,就被一群持骨刀的村民圍住。為首的老嫗舉起個陶罐,裏麵的蠱蟲正在組成 “殺” 字,蟲身的顏色與 “活木膏” 裏的母蠱一致。“你們這些北方來的騙子!用假藥膏害我們!” 她揭開陶罐的瞬間,靈樞突然將船尾的黃蓮花拋過去,花朵在罐中炸開,蠱蟲紛紛墜亡,流出的汁液在地上組成墨家 “辨蠱符”,“真正的活木膏遇黃連會變綠,你們的膏隻會變黑,還會發出腥臭味 —— 這是墨家‘辨藥術’的第一課,你們被騙了!”
老嫗的臉色突然煞白,懷中的藥膏瓶 “啪” 地碎裂,露出裏麵藏著的玄冥令牌,令牌上的蛇形紋正在蠕動,與三年前古塚裏的蛇形紋完全相同。此時,吊腳樓裏傳出孩童的啼哭,靈樞衝進去時,看見個巫醫正用骨針在孩童的 “百會穴” 上刻字,那字跡與銅鏡中秦嶺的刻字一致,每刻一筆,孩童的臉色就白一分。“這是‘地脈蠱’,” 靈樞甩出星紋針,銀針在空中組成 “解” 字,將骨針擋開,“每刻一個字,分脈嶺的骨針就深一分 —— 你們以為在求富貴,其實在幫他們打通瘟疫通道,最後死的還是你們自己!”
與此同時,素問的雪犁車正在北方的雪原上行駛。車窗外的冰雕突然流淚,淚水在雪地上凝成醫方,卻是反著寫的,按照方子抓藥,隻會加重病情。墨羽突然發現,那些冰雕的眼睛是用墨家 “活珠” 做的,珠內封存著北方醫者的魂魄,他們正在拚命捶打冰壁,嘴裏說著 “寒骨散” 三個字:“去年送藥來的師兄,就在其中!” 少年用神農尺敲擊冰雕,裏麵傳出微弱的呼救聲,“他們把不願合作的醫者凍成冰雕,用他們的醫術騙人,讓大家以為真的是南方的藥有問題!”
雪原深處突然出現座冰砌的醫館,館頂的青銅葫蘆正在噴出寒氣,將路過的牧民凍成冰坨,冰坨裏的人還保持著掙紮的姿勢。素問剛要進門,冰門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的 “寒骨散”,藥瓶上貼著的 “北方專用” 標簽,竟是用活人皮膚做的,皮膚上的毛孔裏還嵌著細小的冰針。“《傷寒論》說‘北方傷寒,宜溫散’。” 她將神農尺插入冰地,尺身的星圖突然旋轉,將周圍的寒氣吸成個冰球,冰球裏能看見無數細小的針在遊動,“墨羽,用火折子點我的藥囊!裏麵有生薑、蔥白和花椒,都是能驅寒的東西!”
藥囊裏的生薑、蔥白遇熱炸開,噴出的熱氣中浮現出道家 “暖陽符”,符光所及之處,冰雕表麵開始融化,露出裏麵醫者的麵容。冰館內的冰雕突然流淚,融化的冰水在地上匯成 “北” 字,與嶺南的 “南” 字遙相呼應,筆畫連接處正在發光。素問撿起塊冰雕碎片,上麵的凍傷紋路正在變成墨家刻字,刻字組成 “分脈嶺危” 四字:“這些冰雕在傳遞消息!他們知道我們會來!” 碎片拚合後,露出 “分脈嶺” 三個字,旁邊畫著清瑤的警蠱鈴,鈴身正在碎裂成七片。
當靈樞在嶺南找到第七處被篡改的藥圃時,藥圃中心的老榕樹下,突然裂開道地縫,露出裏麵藏著的青銅匣,匣口的鎖是用墨家 “同心鎖” 做的,需要兩人同時注入內力才能打開。匣內的竹簡記載著墨家 “通脈針” 的用法,簡末畫著個女子正在分脈嶺的石壁上拔針,女子的腰間掛著完整的警蠱鈴,鈴身的紋路與地脈圖完全吻合。“清瑤要獨自去拔針!” 靈樞將竹簡揣進懷裏,水翼船突然劇烈搖晃,嶺南的所有蠱蟲都朝著北方的方向飛去,在空中組成條黑色的帶子,“玄冥醫盟在召集蠱蟲,他們要在分脈嶺設局,讓南北的毒同時爆發!”
此時,北方的雪原上,所有冰雕同時指向南方,冰眼的火珠發出刺眼的光芒,將雪原照得如同白晝。素問的神農尺突然射出金光,與嶺南的銅鈴音產生共鳴,在空中組成完整的地脈圖,圖中七處紅點正在同時變黑:“他們想讓南北的蠱蟲和寒氣在分脈嶺匯合,製造一場同時有濕熱與寒毒的瘟疫,讓兩邊的人都以為是對方搞的鬼!” 她突然勒住雪犁車的韁繩,車窗外的積雪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的青銅軌道,軌道上的齒輪紋路與天工醫坊的機關一致,“這是墨家‘地脈車’的軌道,直通分脈嶺!是清瑤留給我們的捷徑!”
當南北兩路在分脈嶺匯合時,靈樞才發現這裏的石壁上刻滿了醫經,南方的部分被蟲蛀,每個字都殘缺不全,露出底下的蠱蟲;北方的被冰封,字跡被凍得扭曲,散發著寒氣;唯有中間段完好,刻著的 “南北同源” 四字正在發光,字的筆畫裏流淌著金色的液體,像是藥液在流動。清瑤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石壁前,她的警蠱鈴正在自動拆解,每片碎片都飛向一處地脈點:“我不是清瑤。” 身影突然裂開,露出裏麵的玄冥大祭司,他的半張臉覆蓋著青銅片,與古塚裏的人偶一樣,“但她的魂魄確實在這石壁裏 —— 拔針,她就魂飛魄散;不拔,瘟疫就會蔓延,你們選吧。”
石壁突然滲出鮮血,浮現出清瑤被囚禁的景象:她的四肢被鎖鏈固定在石壁上,鎖鏈穿過的穴位,正是南北醫經的交匯點,鎖鏈每收緊一分,她的臉色就蒼白一分。靈樞握緊星紋針,針尖在陽光下泛著金光,針尾的墨符正在與石壁上的醫經產生共鳴:“墨家‘兼愛’不是空談,道家‘不爭’也非怯懦。” 他突然將青銅鏡按在石壁上,鏡中的南北醫經開始流動,在清瑤的魂魄周圍形成防護罩,防護罩的顏色一半是南方的青綠,一半是北方的金黃,“明軒,用嶺南的黃連花和北方的生薑汁混合,製成‘中和散’!藥性相克,正好能解這兩難之局!”
激鬥在分脈嶺爆發時,南北的蠱蟲和寒氣正在空中廝殺,蠱蟲遇寒結冰,冰塊落地後又化作蠱蟲;寒氣遇熱化作水汽,水汽凝聚後又變成冰針。素問的神農尺與靈樞的星紋針在空中組成 “平衡” 二字,將所有異常的氣候都吸進青銅鏡,鏡中的景象正在逐漸融合,青綠與金黃的光芒交織在一起。當通脈針被拔出的瞬間,分脈嶺的石壁突然透明,露出裏麵藏著的天工醫坊,坊內的 “地域鏡” 正在旋轉,鏡中浮現出七大洲的醫道景象,每個地域的醫術都在相互融合,沒有界限。
就在此時,鏡中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清瑤的魂魄往鏡裏拖。那隻手的手腕上,戴著半塊墨家令牌和半塊道家玉佩,兩者正在緩慢融合。靈樞和素問同時出手,卻隻抓住了清瑤的半片衣袖,衣袖上繡著的醫經,正是他們在南北各地傳播的改良版,字裏行間還能看見孩童的塗鴉和老人的批注。
當青銅鏡的光芒散去時,分脈嶺的石壁上,自動刻下新的醫經,南北的醫學知識在其中完美融合,蟲蛀和冰封的部分都被修複,字裏行間流淌著平和的光芒。靈樞望著鏡中逐漸消失的清瑤身影,突然發現她的嘴角帶著微笑,手中似乎拿著塊完整的警蠱鈴碎片。素問撿起地上的警蠱鈴碎片,碎片上的紋路正在變成世界地圖,每個地域都標注著相應的醫術特點:“她沒消失,是去傳播真正的醫道了,去了更遠的地方。” 夜風卷著分脈嶺的藥香,吹得兩人的衣袍獵獵作響,衣袍上的墨道雙紋正在發光,相互交織成流動的星河。靈樞握緊手中的青銅鏡,鏡背的墨道雙紋旋轉如輪,轉出的光暈中,\"天工醫坊\" 四個字逐漸凝實,筆畫間滲出的金液順著鏡緣滴落,在地上匯成蜿蜒的水道,水道盡頭浮出的星槎船底,竟嵌著七塊不同質地的醫石 —— 嶺南的沉香石、北方的寒水石、中原的磁石...... 每塊石頭都刻著當地的醫道精髓。
\"這船帆上的 " 天下同醫 ",是用七種文字寫的。\" 素問指尖撫過鏡中船帆,那些文字突然活過來,化作不同地域的醫者形象:戴鬥笠的嶺南郎中正在用青銅針挑蠱,穿貂裘的北方醫婆舉著艾草灸治凍瘡,西域的胡商則將草藥裝進墨家機關藥箱。\"你看最左邊那個波斯醫者,他手中的玻璃藥瓶,瓶塞是清瑤的警蠱鈴碎片做的。\"
鏡中突然掀起驚濤,星槎的船帆被撕開道裂縫,露出裏麵藏著的半張地圖,圖上標注著 \"玄牝之門\" 的位置,正位於天工醫坊的地心處。靈樞望著鏡中那些從未見過的地域,撒哈拉的黃沙裏埋著墨家青銅針,亞馬遜的雨林中飄著道家符咒,而北極的冰層下,凍著塊刻著 \"非攻\" 二字的甲骨。\"《地脈醫典》的最後一句......\" 他突然按住鏡麵,那句 \"醫道無南北,更無內外,唯有人心分彼此\" 針在鏡中緩緩浮現,每個字都由無數細小的針組成,\"這些針是七大醫派的鎮派之寶熔鑄的,缺了任何一根,這句話都無法成形。\"
此時,明軒和墨羽突然指著天空,那裏的北鬥七星正在變成醫針的形狀,天璣星化作的毫針針尖,正對著那顆新出現的星辰。星辰的光芒中,清瑤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她手中的警蠱鈴碎片正在與地上的水道產生共鳴,碎片射出的金線在空中織成網,網住了無數細小的光點 —— 那是各地醫者的魂魄,正順著金線往天工醫坊飛去。
\"她在召集醫魂!\" 墨羽突然發現自己腰間的青銅護心鏡正在發燙,鏡中映出的分脈嶺石壁上,清瑤的身影背後,站著個模糊的黑衣人,正用骨針往她的影子裏刺,\"那是玄冥醫盟的 " 影醫 "!他們能寄生在醫者的影子裏,篡改醫道記憶!\"
天工醫坊的大門緩緩打開,門軸轉動的聲響中,混著《墨經》與《古蘭經》的混讀聲。門內的石道兩側,立著無數醫像,左邊是神農、扁鵲等中原醫聖,右邊是希波克拉底、阿維森納等異域醫者,最深處的青銅台上,放著個正在自轉的水晶球,球內浮現出未來的景象:穿白大褂的醫者正在用墨家機關術輔助手術,道家符咒化作的激光正在切除腫瘤,而玄冥醫盟的殘餘勢力,正躲在地心深處,用被篡改的醫經喂養著隻巨大的蠱獸。
\"這聲音不是錯覺。\" 靈樞突然按住耳後 \"翳風穴\",那裏的星紋針正在震顫,\"是 " 傳聲蠱 " 在作祟 —— 他們想讓我們以為天工醫坊是聖地,其實是想把各地醫者的魂魄都引去當祭品。\" 他突然扯下明軒胸前的醫偶,偶腹的機關裏藏著片黑色的鱗甲,與古塚人偶的鱗片完全相同,\"連給孩子玩的東西都被做了手腳,這些鱗甲能吸收醫者的仁心。\"
素問的神農尺突然指向星槎的船舵,那裏刻著的 \"掌舵者\" 三個字正在變色,從墨色變成血色:\"清瑤的身影在閃爍!\" 她將尺身橫在青銅鏡前,鏡中的星槎突然轉向,船帆上的 \"天下同醫\" 四肢被風吹得扭曲,露出底下的 \"醫道歸一\"—— 那才是用墨家真跡刻的船帆,\"他們想借星槎傳播的不是醫術,是 " 醫道霸權 ",讓所有地域的醫術都臣服於玄冥醫盟!\"
當清瑤的身影與天工醫坊的大門重合時,門內突然射出道黑光,擊中那顆新出現的星辰。星辰的光芒瞬間黯淡,清瑤手中的警蠱鈴碎片突然炸裂,化作無數隻青鳥,青鳥的翅膀上都寫著不同的藥方,有些是中原的《傷寒論》,有些是印度的《闍羅迦集》,還有些是美洲的草藥圖譜。
\"這是她留下的後手!\" 靈樞望著那些青鳥衝向世界各地,突然明白青銅鏡上的星槎為什麽遲遲不起航 —— 船底的七塊醫石中,缺了塊來自南極洲的冰晶石,而那塊石頭,正在玄冥大祭司的手中。鏡中最後浮現的畫麵,是大祭司站在玄牝之門旁,將冰晶石按在門環上,門內傳出的不是風聲,是無數醫者的哀嚎。
夜風突然倒卷,將分脈嶺的藥香全部吸入青銅鏡。靈樞和素問的衣袍被風吹得緊貼身軀,衣上的墨道雙紋突然脫離布料,在空中組成完整的 \"均平符\",符光所及之處,那些被篡改的醫經正在自動修正。天工醫坊的大門已開到極致,坊內傳出的誦讀聲中,突然混入聲骨笛的尖嘯,將 \"天下同醫\" 四個字的最後一筆震得粉碎。
星槎的船帆重新合攏時,靈樞發現鏡中清瑤的身影已消失,隻留下枚嵌在船桅上的警蠱鈴碎片,碎片上的紋路正在與他掌心的 \"傳\" 字產生共鳴。明軒突然指著地上的水道,那些水正在凝成冰,冰中凍著的不是別的,是七根不同地域的針 —— 有中原的青銅針,有西域的銀镵,還有根來自非洲的骨針,針尾都刻著相同的蛇形紋。
\"真正的航行,要從拔除這些毒針開始。\" 靈樞將青銅鏡收入懷中,鏡背的星槎突然射出道金光,在天幕上劃出條新的航線,\"天工醫坊不是終點,是起點。\" 他望著那扇仍在擴大的坊門,突然聽見清瑤的聲音在風中響起,這次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話語:\"玄牝之門的鑰匙,是醫者的初心 —— 記住,冰晶石在蠱獸的心髒裏......\"
話音未落,那顆新出現的星辰突然爆炸,化作漫天星火,每粒火星落地,都長出株奇異的草藥,葉片正麵是墨家刻字,背麵是道家符咒。而天工醫坊的大門深處,隱約可見隻巨大的眼睛正在緩緩睜開,瞳孔裏映出的,是靈樞和素問緊握的雙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