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談了一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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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裏母親咳嗽一聲,掀開被子,瞥見他在炕邊忙活,嘟囔了句:“一早又出門?”
    李向東把昨晚準備好的蛇皮袋拽起來,神情帶著點小興奮:“媽,我去縣城一趟,貨賣得差不多了,得進點新貨。”
    母親嘴裏發苦,仍忍不住提醒:“路上小心啊,錢別外露,小心招賊。”
    他應了聲“知道了”,背起袋子往外走。妹妹李雪剛起床,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蹭到門口,嘴裏還嚷:“哥,你又要去縣城啊?”
    李向東摸了摸她額頭:“對,放心,我下午能回來。趕緊去刷牙洗臉,別遲了上課。”
    出了家門,初春的風還帶著點寒意。先去鎮上的供銷社買了一條中檔煙——“軟雲煙”,又要了兩包散裝的“紅塔山”。
    買貨的過程遇到哪個關鍵人,能用得上——第一次上門,哪怕啥也沒談成,禮不能失。
    李向東雖年輕,但在李永福那樣“嘴上不說講情,骨子裏全是章法”的父親身邊長大,早學會了:求人、辦事、交朋友,嘴甜不夠,得拿得出手。
    他一邊把煙仔細包好,一邊心裏嘀咕——這趟不一定成,但得讓人記住:這小子懂事,知道怎麽來事。
    他趕到鎮口時,綠皮長途車快要發動,買了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蛇皮袋就放在腿上抱著。他看著窗外掠過的田野和村莊,心裏卻隻想著一件事:要是能找到真正靠譜的上遊,就能徹底擺脫小攤販的翻來覆去局麵。
    到了縣城,照舊是人頭攢動,可李向東沒像過去那樣先逛熟悉的小攤,而是徑直往後街倉庫區走。那片地方,之前來縣城時他就注意到了:不吵不鬧,門口常有卡車和搬運工出沒,看起來不像零售,倒更像真正做大批發的聚集區。
    他在路上還記著自己打聽到的信息——這裏有家“成發電子”的倉庫,老板姓張,四十來歲,人稱“張哥”,手裏控製著不少貨源。若能跟他搭上線,他以後就不必再分頭去拚湊零散貨源,也不用再怕鎮上那些斷貨打壓。
    李向東一路小跑穿過批發市場的主道,沒去那些熟悉的散攤子,而是直接拐進後街倉庫區。這裏沒有吆喝,也沒有散貨,隻有幾棟灰撲撲的水泥樓,鐵門關得嚴實,偶爾有卡車和搬運工進進出出,一副“大路貨批發中心”的模樣。
    終於,他停在一扇半舊的鐵門前,上頭刷著白漆寫著“成發電子”四個字,漆麵斑駁,但還能看清。
    李向東剛走近,就被門口一個夥計攔下,二十來歲,正叼著煙,見他背著蛇皮袋,一身舊衣,不像是大客戶。
    “幹嘛的?”對方上下打量,口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疑惑。
    李向東並不急,先摸出一包紅塔山硬殼,雙手送上,笑道:“兄弟,麻煩幫我通個聲,我在鎮上做小電器生意,有幾樣東西想跟你們老板談談能不能長期拿貨。這點煙不值啥,權當我表達心意,哥你辛苦。”
    那夥計楞了一下,手裏本來還捏著半截煙頭,這會兒看見這煙,心氣軟了幾分,接過去隨手塞進口袋,倒也沒馬上讓他進。
    “你啥貨啊?讓我瞅瞅。”
    李向東連忙解開蛇皮袋的拉繩,把袋子口一掀:“就是這幾樣,耳機線、電池、小喇叭,還有我自己打包好的‘應急套餐’、‘農村常用三件套’,都是給老百姓湊整省事的。”
    那夥計看得出他是用心做過包裝,一時也不好拒絕,正想再問幾句,這時倉庫門開了個縫,一個矮個中年男人走出來,看著四十出頭,穿著洗得褪色的夾克,步伐穩健,目光相當銳利。
    他隨口問了一句:“怎麽回事?”
    夥計立刻扭頭喊:“張哥,這小子說他在鎮上賣小電器,想見你。”
    李向東心裏一動:張哥——自己正要找的人。
    張哥大概是想隨手打發,看了李向東一眼,餘光卻瞥見他蛇皮袋裏那些五顏六色的標簽,“送禮精選”“停電應急組”“農村常用三件套”之類的,腳步不由頓了下。
    他走上前,皺眉湊近看了看,嘴角卻慢慢帶著笑意:“你這玩意兒……誰教的?”
    李向東見機,趕緊抓住機會,從兜裏摸出一條“軟雲煙”,雙手遞上:“張哥,頭一次登門,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我自己屯貨的小攤身份,就帶了點煙表示意思,您別嫌輕。”
    張哥看了看煙,是“軟雲煙”,在縣城裏算拿得出手又不會過分昂貴的煙。他笑了笑,沒急著拆封,順勢收進上衣口袋:“喲,現在的小年輕,也懂規矩啊。”
    夥計在一旁瞧著,臉色也放鬆下來,剛才收了李向東一包紅塔山,這會兒對他印象更好,暗想:這小子懂事,一來就給老板敬煙。
    李向東陪著笑:“混口飯吃,還是得尊重前輩。”
    張哥這才認真看蛇皮袋裏的貨,手指捏著那幾張標簽看了看,又拿出一套“耳機線+電池”組合,低頭翻了翻裏麵的小說明卡。
    “你這搭配,誰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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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教,我琢磨的。”李向東平靜答,“老百姓買東西,不喜歡東一個攤西一個攤,我就把它們提前合到一起。還寫了點說明,回去照著用就行。”
    張哥摸下巴,似笑非笑:“腦瓜子倒挺活,行。那你一天能賣多少貨?”
    李向東想了想,說:“二三十沒問題,趕上集日,四十、五十也能衝。”
    張哥點點頭,回身衝倉庫裏喊:“崔子,去拿那批耳機線、bp電池、小手電頭樣品,給他看看。”
    接著他看著李向東:“我這邊是不零賣的,你要真想要貨,我可以按內部價給。但有個前提。”
    李向東眼神一動:“我懂,不能亂砸價、擾市場。”
    張哥一樂,伸手輕拍他肩:“不錯,你這小子確實不笨。咱這行,不怕你賣得貴,就怕你把貨當白菜價扔,搞得大家都沒得玩。”
    他說話語氣雖然溫和,可話裏帶著些江湖味。李向東點頭:“您放心,我隻在鎮上賣,量雖然小,但出得穩,款也結得快。”
    張哥笑:“行,那我就給你供。下回要來拿貨,記得打我電話,人多時讓崔子在門口接你,別自己幹等。”
    李向東立刻說“謝謝”,從蛇皮袋裏抽出一張筆記本紙來給張哥看,上麵寫著他想拿的幾種貨:“這是我想多拿一點的品類……”
    張哥掃了兩眼,也沒細計,隻說:“好,回頭這批先讓你帶點樣,賣得動再說。要是賣不動,你下次再調別的。”
    夥計很快從倉庫裏搬了幾包打包好的耳機線、電池,還有幾個小手電頭、驅蚊片之類的試銷品,用粗紙袋子裝好。李向東二話不說付了預付款,又留下地址和名字。
    張哥收了錢,對他再沒什麽疑慮,語氣也隨和:“你叫啥名?”
    “李向東。”
    “好我記住了。”張哥說道
    李向東剛準備起身走人,張哥卻忽然開口叫住他:“急啥?坐坐再走,喝口茶——難得有點眼力見的小年輕。”
    李向東一怔,隨即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
    張哥把他帶上倉庫二樓,一間不大的小辦公室,靠窗擺著一張老式辦公桌,電水壺咕嘟嘟燒著水,牆角堆著幾箱紙板樣品和賬冊。
    張哥點了根煙,笑道:“你這小子啊,走得穩,手也活,不像大多數半道出攤的。”
    李向東謙虛笑了笑:“還在學。”
    張哥眯著眼吐出一口煙,忽然說道:“不過你真有本事,早晚得往南跑。”
    “南?”李向東心頭一跳。
    “廣東那邊,尤其深圳,”張哥眼神一下子亮了,“那才叫一個翻天——我一個表弟,帶了十台錄音機去那邊,三天賣完,翻五倍回來,直接在我們縣買了房。”
    李向東手裏的茶水頓了頓。
    “翻五倍?”他低聲重複。
    “現在整個廣東沿海都缺貨,電子、小五金、塑料玩意兒,全是金子。”張哥笑著說,“你這思路、手腳、膽子,要真敢跑一趟,說不定一年都不用回頭。”
    他又拍拍李向東肩膀:“縣裏這些攤,早晚是坐吃山空。真想發財,遲早得下海——不然都是掙辛苦錢。”
    李向東端著茶,腦子裏不由回想起前世偶爾聽過的那些“南下潮”傳奇,過去他隻當是“天方夜譚”,現在他親耳聽到真實案例,心裏一下子激蕩起來,卻麵上沒表露太多,隻點了點頭:“我記下了。”
    張哥也沒再多說,用力拍了拍他肩膀:“行,喝完茶你就回去吧。記著我的話,你不會吃虧。”
    李向東把茶水喝了個七七八八,告辭離開。
    走到樓下大門外,天色已偏向黃昏。
    他拎著那一袋剛拿到手的貨,卻感覺腦子裏裝滿的不是下一批攤位怎麽擺,而是張哥的那番話:去廣東、掙五倍。
    好像某扇大門被輕輕推開了條縫,透出一個他從未真正想象過的世界——更大的市場,更瘋狂的利潤,也更大的風險。
    回家的路上,他坐在車上,一路出神。等夜幕降下,他回到家中,屋裏燈光昏暗,妹妹趴在桌上寫作業,母親忙著做飯。父親見他提著蛇皮袋進門,隻淡淡問了一句“回來了”,就沒再說話。
    可李向東心裏,卻翻騰個不停。
    這晚他躺在炕上,拿出一張紙,寫下“深圳”兩個字,看著看著,又覺得時機不成熟,輕輕將那兩個字劃掉,但腦子裏卻揮之不去:要不要去?要不要賭一把?
    他的心裏明白,一旦決定“南下”,就意味著整個生活軌跡會被改寫。可是,那不也正是他重生一回、要搏的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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