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玄鴉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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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府 · 東庭】
轟鳴聲尚未散盡,煙塵卷起一丈高,火光照徹半邊夜空。
“碎心彈”爆裂之處,磚石飛濺,牆體塌陷,宛如一尊天雷從雲上落下,狠狠砸進了人間煉獄。
玄鴉雙膝跪地,銀甲焦黑,左肩血流如注,短刀支地,喘息如風中碎布,仿佛隨時都會墜下。
她的眼前一陣模糊,耳中嗡鳴如潮,鮮血自唇角緩緩滑下,染紅她下巴的銀扣。
而對麵,煙塵未散。
——他死了嗎?
——這樣的人,會這麽死掉嗎?
風過之處,碎瓦滾落。
忽然,破瓦堆中一隻手猛地撐起,血肉模糊,卻依舊戴著那隻銀紋麵具。
真令,活著!
他踉蹌起身,黑衣破碎,整個人如從血泥中爬出,身上至少七處刀傷火痕,但卻未死。
他肩膀塌陷,呼吸不穩,卻依舊笑著。
“嗬……哈哈哈……”他幹笑幾聲,聲音嘶啞如刀刮。
“你以為……就憑你那一招小玩意兒……便能殺我?”
“玄鴉……你沒招了。”
他一步步逼近,麵具下的眼神滿是獰笑與瘋狂:
“那就放心——上路吧。我告訴過你,不要依賴外力,你那火器隻有一發火彈。”
玄鴉不語,卻露出一個冷笑。
她強撐著半跪的身子,喉間傳出一絲沙啞:“是啊,市麵上的火銃,確實隻能裝一發。”
她緩緩抬起仍滴血的手,將掌心最後一點力量,送入短火銃下方的彈室。
“可你忘了,我用的——不是市麵上的。”
她眼中透出一絲冰冷的驕傲:
“這是——行轅工坊的火銃,它要比外麵的……多一發子彈!”
真令瞳孔驟縮,身體想動卻已來不及!
“轟——!!! ”
第二道爆響撕破夜空,正中他胸膛。
銀紋麵具斷裂,身軀倒飛五丈,在半空中已化為一團翻滾的殘影!
他墜地之時,隻來得及喃喃兩個字:
“玄……鴉……”
隨即氣絕!
夜色下,煙塵未散,風吹起焦灰如幕。
玄鴉緩緩站起,麵色蒼白如紙,步伐踉蹌,似隨時會倒,卻仍提刀而立。
她眼前一片發黑,耳中嗡聲未歇,仿佛全世界都隻剩一聲心跳與刀柄的冰涼。
她努力睜眼,卻看不清遠處來人,隻是抬起刀,仍保持著戰鬥姿態。
就在她即將倒下的一瞬,一道熟悉的身影撲至,穩穩扶住她的肩。
“我在。”蕭然低聲說。
她輕輕一震,勉力抬頭,那一刻,目光與他交匯,終是緩緩閉上了眼。
“贏了……”她喃喃。
蕭然接住她的身體,扶她坐下,眼中難掩波動。
他看著她破碎焦黑的甲片,沾血的銀發,還有顫抖的手指,心頭驟緊。
“你瘋了嗎?!”
他第一次在戰後低聲質問她,語氣中帶著克製不住的怒意與心疼。
玄鴉輕笑,唇角帶血:“你不是說……這局,不能輸麽?”
“我幫你——贏了。”
她低頭,靠在他肩上,聲音輕得仿佛風裏落葉。
“讓我……睡一會兒。”
——
與此同時,慕容府 的各院同步清剿也在進行中。
聽到爆炸響起時,緊接著就是真令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全府瞬時一靜。
“剛才聲音……是……真令大人……?”一名雲織樓暗線喃喃失神,隨即手中兵刃一抖,重重墜地。
“真令大人……死了?”
“怎麽可能……他不是‘第五’嗎?”
信仰,是最鋒利也最脆弱的兵器。
一旦它斷了,就沒有刀敢再舉起。
——
下一刻,一道滿身鮮血卻冷峻無比的身影,自火光中緩步走來。
玄鴉拄刀,破甲尚在,銀發如戰旗,仍在風中舞動。
她僅抬手一揮,低聲道:
“你們埋下百鬼。”
“我,給你們——掘出煉獄。”
她身後,三十餘名暗衛列陣,黑衣、銀甲、無聲。
刹那間,局勢徹底反轉。
——
偏院:
一名潛伏多年的雲織樓“廚娘”拔出短刃欲刺守兵,卻在下一刻被一名藥童刺穿咽喉。
——“名單·第三十六名·李姨。”
書閣:
兩名管賬以火油焚書,未及點燃便被六衛伏兵以鎖刃絞喉。
——“名單·第九名、第十名。”
後苑水道:
三人正欲開啟通井,卻觸發老齊布置的“氣陣捕繩”,一躍而起的鋼索鎖頸收束,掙紮無效!
——“名單·未列。”
但混亂之中,也並非所有敵人都現形。
“殿下,”楊林緊急來報,“名單還有七人未歸案。”
“特別是北庭糧倉,有一處封閉倉房——鑰匙已失。”
“我們還沒找到那批人。”
蕭然目光一沉:“通知孟嘯天,東翼不撤,糧倉周圍再封三層。”
“這場仗,還沒徹底結束。”
——
【慕容府 · 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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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露,火尚未熄。
秋元披甲坐於堂上,神色冷峻。
“傳令六衛,各院仆役點名匯報,凡未現者,一律審查!”
“所有外采賬本,三日內重審!”
“今日起,府內‘晝禁夜鎖’——鎖府、鎖人、鎖心!”
說完這些,他久久不語,隻盯著堂下火盆,情緒翻湧。
半晌,慕容冰步入堂中,站於他身側。
“這一戰後,此人值得信任。”秋元低問。
慕容冰望著庭外戰火未熄的紅光,笑了笑:
“不隻是信,是知道我沒看錯。”
“他不是為了庇護我們,是在用命替我們把未來擋出來。”
秋元點頭:“你沒看錯。”
“他……已經成了這座府的主心骨。”
——
【慕容府· 東樓高台】
風吹過殘煙,星火殘留如螢。
蕭然立於台階之上,身側慕容冰披衣而立。
遠處仍有火光未滅,屍骸與塵灰隨風而舞。
“你覺得……這件事會不會越鬧越大?”慕容冰問。
蕭然輕輕一笑,搖頭:
“不會。”
“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刀。”
“你真這麽有信心?”
“不是信心。”蕭然目光沉靜。
“是他們的‘信仰’,已經燒沒了。”
亂世之中,這片煉獄般的寂土,也終於——得了一刻清淨。
——
【青商會 · 東堂】
徐觀山麵色鐵青,茶盞裂開,掌中血絲橫流。
他盯著案頭密信,眼神陰沉。
“真令……死了?”
他緩緩放下茶盞,撿起另一封密報。
——青陽城,曹記,已到丹陽。
他的臉色瞬間劇變。
“他……不是隻想殺人。”
“他還要——動商道!”
——
【丹陽城南 · 河岸】
一艘畫舫靜靜入港,曹記的旗幟悄然換色。
艙內,幾位衣冠不凡的商客輕聲交談:
“殿下,這一局贏了。”
“接下來就看我們和馬幫的了。”
—
夜色仍濃,玄鴉臥於醫榻之上,昏迷未醒。
蕭然坐於床前,沉默良久。
他抬手,替她理了理額前淩亂的發絲,動作簡潔,帶著冷靜的克製。
他低聲道:
“你擋住了那一刀。”
“我記下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握緊的拳邊,終究未去碰觸,隻輕聲補了一句:
“你撐住了這局。”
“接下來,有我。”
他起身離去,身影挺直,未再回頭。
房中火光輕晃,她的呼吸仍微弱,卻平穩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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