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誰敢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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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坳穀 · 黑火倉內】
    火把如林,敵軍環繞,密倉中氣息凝滯如死水。
    張溯踏前一步,冷笑聲落,四方林家精銳刀光森然,將蕭然一行圍困在這座裝滿黑火藥的地獄之心。
    麵對數倍敵軍,蕭然卻神情不動,仿佛這一切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垂眸掃過腳下密密麻麻的火藥箱,嘴角緩緩浮現一抹淺笑。
    他緩緩舉起右手,掌心那枚火折子“啪”地一聲迸出一抹赤芒。
    火星躍動,如蛇信舔焰,在指尖顫顫發光。
    空氣驟然緊繃。
    瞬間,離他最近的三名林家軍士兵齊齊後退半步,眼中滿是驚懼。
    他們太清楚這些火藥有多敏感,一旦引燃,整座玄坳穀都會化作灰飛。
    張溯臉色一沉,厲喝:“住手!”
    但他的語氣,已不若方才那般從容。
    蕭然卻笑了,將那一寸火光,緩緩而穩地貼近身側一隻箱蓋。
    “這裏不是軍械庫。”他淡淡開口,語氣平靜如水,“是火藥倉。”
    “誰敢上前一步,下一步就是死。”
    火折子輕輕一點,在火藥包上方劃出一道細細火紋。
    火光在木箱油布上反射成紅影,照亮了他如刃的眼神。
    密倉內死寂一片,林家士兵握刀的手指在微微發顫,有人甚至吞咽起喉嚨,哢噠作響。
    張溯雙眼死死盯住那抹火光,牙關緊咬,心中卻已百轉千回——他不信蕭然真的敢引爆火藥。
    他是前太子,是南北之主,是複興大梁的希望,他怎麽舍得把自己炸死在這?
    可當他看見那雙眼時,心底卻莫名一寒。
    那雙眼不是虛張聲勢的賭徒,而是已經將生死拋之度外的亡命之徒。
    張溯額角青筋微跳,目中閃過掙紮與一絲……遲疑。
    蕭然看穿了他的心,低聲冷笑:“張將軍,你可以賭一賭——賭你死了之後。林家會不會升官封爵。或者,林慶是否真會替你收屍。”
    張溯咬牙:“你未免太看不起林家!”
    “恰恰相反。”蕭然將火折子往下壓了一分,火星距離牛皮火包不到一寸,“我對林家太了解了。”
    “林慶用你,用你這條名為義子的狗,守這火倉。但你不是他親子,不入族譜,不配香火。”
    “你若死了,他隻會說一句:‘張溯護倉不力,死得其所。’然後,一紙封賞,埋了你,埋了這裏,埋了你所有的忠心。”
    四周兵士神色浮動,有人眼中閃過狐疑,有人側目相視。
    張溯怒喝:“不要聽此人妖言惑眾。他是皇族!誅殺他,是大功!”
    蕭然卻一步踏前,腳步重重踩在火藥箱上,聲音陡然拔高:
    “大功?”
    “那你信嗎?你們信嗎?”
    “你們,姓林嗎?”
    “你們的命,值幾斤黑火藥?值幾擔糧食?值幾塊地契?”
    他掃視四周,那些林家軍士眼神開始鬆動,呼吸變得沉重。
    一些老卒低頭不語,一些年輕兵卒舔著幹裂的嘴唇,目光在張溯與蕭然之間遊移。
    隻有極少數人,死士一般握緊了手中兵刃,麵無表情。
    火折子“哧啦”一聲再次點燃,蕭然站在火藥堆上,居高臨下:
    “你們不過是被拿來陪葬的棄子。”
    “你們隻是想找一個人,先替你們扛這荒唐的命。”
    四周靜得隻剩下火折的劈啪響聲。
    張溯心中翻湧,如江潮倒灌。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話的分量。
    他曾親耳聽林慶說過一句:“義子是義子,真正能護族的,得是林氏的血脈。”
    他不是不怕死,但他更怕的是:死得不值,死得不被記起。
    他強撐怒意,聲音沙啞低吼:“你以為你能從這出去?”
    然而下一刻。
    “唰——!”
    一道銀光破空!
    許文山如猛虎下山,三步並作一步,刀光如梭!
    “噗噗噗!”
    三名林家軍喉頸齊齊崩裂,血箭噴湧。
    人未落,刀未止!
    許文山橫衝而入,一記肩斬震退張溯身前親衛,兩指翻腕,刀背貼頸,反手一纏!
    “哢噠!”
    張溯手中長劍脫落!
    刀鋒抵喉,血絲初綻!
    整個動作,幹淨利落,隻在三息之間。
    張溯瞳孔震縮,呼吸哽住,隻能被死死壓在柱上,動彈不得。
    兵士們驚駭欲絕,卻無一人敢再前。
    火藥倉內,那一點點火折微光,成了壓倒所有軍威的枷鎖。
    蕭然緩緩靠近,一步步踏過地磚,輕聲問道:
    “你方才在猶豫。”
    “你想起了什麽?”
    “是不是你也不信林家。”
    張溯瞳孔顫動,猛地咬牙,卻說不出話。
    蕭然目光微動。
    他看見了——那一刹那的錯愕與迷茫。
    緊接著,在張溯“陪同下”,眾人安然無恙的走出了火藥倉。
    就在眾人以為可以挾持他,離開玄坳穀的時候。
    下一瞬——
    “唰唰唰唰——!”
    四方山道火光齊燃,火把如蛇,蜿蜒圍上!
    林影重重,兵刃森列,重甲鐵衛踏山而下,將密倉口層層圍死!
    為首一人,身披黑甲重披,虎目劍眉,身後斜插雙戟,步履沉如壓陣猛獸。
    他不是旁人,正是林家鐵衛統領——焦雲定。
    此人素來寡言,但卻在林齊山麾下多年,掌外營鐵軍,行事強硬,極少受張溯調度。
    此刻他橫立倉前,掃視眾人,目光如錘,終在張溯身上停下,冷冷一笑:
    “張大人,好手段。”
    他語氣不急不緩,卻字字帶刺:“你奉命守倉,卻擅自開鎖、放敵入穀——是你要叛林家,還是要以身殉火?”
    張溯神色一震,怒聲道:“我沒有!是他們混入,我——”
    “夠了。”焦雲定冷冷打斷,唇角微揚,“你口口聲聲‘守倉’,為何倉門盡開、敵人立於中央?你可知這批火藥何等要緊?你——擔得起這個罪?”
    張溯臉色青白交替,渾身血氣翻騰。
    他終於意識到:焦雲定不是來救場的。
    是來接管的。
    是來——趁亂拔刀,清掉他這林家“義子”之勢的!
    “你……你是故意的。”張溯低聲咬牙,眼中泛起血絲,“你早就想把這座倉拿走。隻是缺個機會。”
    焦雲定麵色不變,隻是緩緩上前一步,沉聲向眾人喝令:
    “所有人聽令——”
    “張溯縱敵擅權,視軍令如無物,即刻收押待審!”
    “倉內敵人反抗者,格殺勿論!”
    兵鋒驟起,殺機滿穀!
    而這時,張溯終於失控,高聲怒吼:
    “焦雲定你這個小人——你不過是林齊山的走狗,連林慶都不信你守倉,如今還敢借機奪權?!你敢動我?”
    “你當我死了嗎!”
    他掙紮著欲衝出,卻被許文山手起刀落,直接以刀背封喉,壓回原地。
    而焦雲定冷眼旁觀,連眉都未動一下,低聲道:“你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
    氣氛瞬間凝固。
    林家鐵軍已圍倉門,列陣待命。
    焦雲定緩緩抬手,目光轉向蕭然,沉聲喝道:
    “蕭景玄。”
    “你在倉內能威脅我們,是因為火藥。”
    “但現在你出了倉門,就別妄想再靠一根火折子震懾我林家三衛!”
    “你擒一人,不過一張籌碼。”
    “而我們,有一座山的刀兵。”
    他拔出雙戟,戰意森寒:
    “給你最後機會,束手就擒,或——葬身火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