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狂熱的信徒一無所有,來往的過客天命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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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倒是不難回答,而且算起來時間也是差不多了,比起由我回答這個問題,倒不如交由當事人來介紹更合適。”
    冱淵君看了看方壺仙舟的演武台正上空說道,現在是下午兩點左右,不出意外的話,田粟應當已經在方壺仙舟的演武場內候著了。
    不消片刻,金色流光從百萬雲騎頭頂三尺有餘處一閃而過,在他們尋找流光來源時,俊朗的青年已然出現在演武場演講台前。
    隻見青年身著白色清爽的寬大衣袍,淺藍色的細微花紋從腰間逐漸蔓至膝蓋,湛藍色腰帶係在腰間,將白色內襯裹在裏麵。
    他的黑色長靴繡有瑰麗的淡金色雲紋,黑色長發用貝殼飾品捆紮成幹練的高馬尾。
    除卻身上的衣物點綴外,持明族的特征也是格外出彩,金色龍角熠熠生輝仿佛萬古不朽的寶物,湛藍色眼睛中似乎埋藏著暴戾的金色豎瞳,還未凝實的金色龍尾搖曳其後。
    那位擔任驍衛的持明回過神來時就看到了青年,他神情有些錯愕似乎認出了他的身影,我若三十年前將活體星宿斬碎的那人轉過了身……
    “諸位持明同袍,你們可能沒有見過我,但一定聽過我的名諱,我叫田粟是個工程師。”
    台上的田粟和藹的笑著說道,他對著數百萬的持明禮貌回禮,動作嫻熟笑容溫和極富親和力,與那些大人物帶來的感覺截然不同。
    “田粟還有工程師……難道是那位出身羅浮的神匠田粟?!”
    那位提問的驍衛驚呼道,顯然他是聽過有關田粟的傳聞,如今工造司的很多機巧技術都是在他的理論上推陳出新,懷炎擅鍛造,田粟擅改造。
    就比如戰場上狙殺豐饒餘孽的大殺器武裝星槎,能夠遠距離將巨型孽物肢解成塊,它們來不及自愈就被碎石,極大降低仙舟飛行士的戰損率。
    尤其是彪悍好戰飛行士眾多的曜青,天擊府附近的廣場就有紀念匠工田粟的石碑,出身曜青的雲騎很多都知道匠工田粟的稱謂。
    而這位提問的持明驍衛正是出身曜青,對於田粟的大名早有耳聞,雖然他也聽過他是紅船聯盟的領袖,但那距離自己太遙遠也就知道的不多。
    “嗬,看來還是有認識我的人,聽羅浮那群老匠工說的?”
    田粟雖有些意外但結合自己借出去的工造令,神匠重回羅浮估計在他們小圈子裏傳開了,所以他才需要借打擊星嘯的由頭將行蹤公之於眾。
    “回田粟先生的話,小輩黎溪曜青人士,第三次豐饒戰爭曾見識過先生之英武,一劍戰星辰之壯舉。”
    持明驍衛黎溪態度恭敬了許多說道,他從小就聽族中長者講述有關田粟的故事,其中不乏神匠手捏萬物,又或者身為劍魁在陣前揮斥方遒。
    耳濡目染也就對他產生了憧憬,實際上這也是大多數曜青雲騎參軍的誌向,治則手巧研兵刃,亂則上馬安天下,在他們眼中田粟簡直是超人!
    “哦?倒還是上過三戰戰場的老兵,那認識我倒也不稀奇,不過持明模樣的我倒是頭次見吧?”
    他語氣和藹像是與親近的朋友說話,說完又指了指自己的金色龍角,不得不說這金色龍角手感是真好,難怪小師妹和白珩都喜歡摸。
    “確實,不過黎溪還有一事想問,結合冱淵君剛才說的,敢問是重啟新的不朽命途的那人,可是田粟先生嗎?”
    黎溪即使見到了田粟也盡可能壓心中的興奮,結合冱淵剛說過的話問道,他可記得田粟是地道的羅浮人,而熟悉持明的氣息又不似作假。
    “嗯哼~我要說的冱淵君都已經差不多了,既然如此我們……眼見為實。”
    回頭看了眼四位龍尊,他放鬆似的緩緩合眼輕鬆的語氣說道,古老深邃的力量在他周身流轉,裸露出來的肌膚覆蓋一層晶瑩剔透的白色龍鱗。
    演武場前邊的持明屏氣凝神的看著田粟,他手腕臉頰上不斷爬滿白色的龍鱗,仿佛從肉中長出來的,頭頂上的龍角也在不斷璀璨宛若帝皇。
    離遠些的持明族看不太清田粟身體的變化,但埋藏在血脈中的力量卻在告訴他們,這就是新不朽命途的源泉……
    轉瞬之間,田粟騰空而起瞬間化作萬裏長龍盤旋在演武場上空,龐大的雪白龍頭停留在宣講台上空,巨大的身軀將遮蔽大半個演武場遮掩。
    不過事後田粟承認,自己化龍後的身軀並未達到萬裏,如果那樣的話演武場是容納不開的,而且身形太大也活動不開影響光線。
    “看到田某的模樣,重啟不朽不朽之人是誰,相信在場的諸位應當心知肚明了吧?”
    田粟化龍後聲音也變得威嚴了,但他還盡可能讓自己說話和善些,畢竟他們是朋友是同誌,而不是敵人或者蟲豸。
    白色巨龍的藍眼深處包含著金色的豎瞳,白龍身軀龐大與曆任龍尊要龐大數百倍不止,生生不息萬古長青的不朽力量在白色龍鱗中流溢而出。
    台下的持明雲騎呆愣的望著白色巨龍,此刻再銳利的言辭也比不過田粟帶給他們的震撼,而震撼過後是湧上心頭的喜悅或者是糾結。
    龍師們癲狂般的宣揚龍祖不死不滅永垂不朽,隻要堅持不朽的真理與底線,不朽與龍祖都將回歸,並帶領祂的子嗣們再度走向輝煌。
    可如今不朽命途是回來了,但重啟不朽命途的不是龍祖子嗣,而是出身仙舟的外族人,狂熱的信徒一無所獲,看不慣他們的過客天命垂青。
    多麽諷刺的結果,這估計是上蒼對那群古板龍師們最大的嘲弄,雖說他們早已脫離那群老畢登的壓迫,但說到底他們還是持明還是感覺羞愧難當。
    “不過田某今日所作所為,並非是與四位龍尊媾和成為持明族領袖,持明族的事情終究是要自己解決的,我要做的隻是成為那盞明燈。”
    田粟從龐然巨龍變回那個翩翩少年,看了看羅浮的方向緩緩說道,那個注定要改變持明舊製的人,估計準備好承擔這份沉重的責任了吧?
    “田粟先生,您說您不會是話事人,那究竟要誰來引領我們呢!”
    台下的雲騎終於是忍不住了,他急切的向台上的田粟詢問,海量的信息讓他們的表達欲達到極致,這是田粟能預料到的。
    他不急著回答,台下持明族心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人打破規矩緊接著牽一發而動全身,整個演武場爭論聲此起彼伏一片嘩然。
    實在是太震撼了,不朽回歸田粟化龍,不朽的炬火似乎再次被引燃,持明族數次轉生等來的奇跡,如今發生了他們的情緒需要舒緩。
    冱淵君和昆岡君想要維護秩序,田粟伸出右手橫在他們胸前阻攔,示意他們不用如此急著製止,而兩位龍尊見台下依舊秩序井然便退了回去。
    他說的話未必所有持明都聽得明白了,讓這些話在行伍間發酵,讓聽明白的解釋沒聽懂的同族,讓他們消化這海量的信息。
    而且仙舟雲騎軍紀嚴明,他們隻是此刻表達欲達到不可預估的閾值,隻要說夠了講明了他們自會慢慢安靜下來,那時便是雲虛姐登台的時機。
    台下的議論聲果然如田粟所料,先是越演越烈逐步抵達高潮,而後議論聲音又極為迅速的迎來退潮,直至回歸平靜。
    “看來台下諸位已經想好了,至於誰來引領諸位重振持明榮光,在公布此人前不妨聽我再說件小事?”
    田粟微眯雙眼再次說道,他神情自然看著台下眾多持明族,而四位龍尊都安靜聽著田粟宣講,冱淵君看得尤為認真,看來是真想學這套話術。
    “在不朽重啟的瞬間,我便得知不朽龍祖的令使至今還遺存於世,隻是她失去了記憶與力量,如芸芸眾生般混在你我之間……”
    田粟的話玄而又玄但沒有任何持明提出質疑,不是因為他的話有感染力,而是他重啟不朽命途的身份,讓台下持明即使被騙也選擇相信。
    此言如深水炸彈般在人群中被炸響,不朽令使與他們共同生活,而他們卻不自知,他們的好奇與激動如泄洪般傾泄而出。
    田粟也在等她出現,這場演武本就是他為雲虛鋪設的登神階梯,而雲虛曾經不朽令使的身份,可以借機將舊日裏龍師們的威嚴砸的粉碎。
    嘴中說著遵循龍祖的步伐,可他們排擠嗤笑龍祖留給持明族最後的火種,甚至為了諂媚豐饒將其軟禁,如此便可將持明族的怒盡數點燃。
    “雲虛姐,接下來的舞台就輪到你嘍~”
    田粟語氣自然對著遠方說道,而天上萬裏金龍從羅浮疾馳而來,她金色龍鱗龍角在璀璨耀眼,羅浮、方壺乃至曜青的民眾都看到了她的身姿。
    四位龍尊的承認雲虛正統,在持明族最具蓬勃朝氣的那群人麵前得到支持,便能將老輩龍師們的舊製架空並砸得粉碎。
    殺人不用刀,殺人還要誅心,這便是田粟的盤算,仙舟聯盟剛經曆第三次豐饒戰爭三十年,大家都疲了不想與自己人刀劍相向。
    智者向內尋求力量,暴力是革命最有效的武器,但也是流血犧牲損傷最大的武器,那是無路可走時的迫不得已才做出的反擊。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