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轉魄升魂,虛實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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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作嘔的命途。”
    拉帝奧教授看著逐漸被扭曲的命途,本能的露出厭惡的表情說道,田粟隻是簡單回頭看了他眼,並未反駁他說的話。
    智識與神秘存在天然的對立,他們之間的友好程度就好比巡獵與豐饒的關係,見麵後不說是團結友愛,至少也是狗腦子給你打出來。
    信仰神秘的虛構史學家討厭智識的實事求是,信仰智識的學者厭惡神秘的扭曲真理,拉帝奧作為信仰智識命途學者,看不慣神秘再正常不過。
    漆黑如墨宛若爛泥般的異物在實驗場地中蠕動,它似是嫌空間狹小想要在更大的空間活動,同樣也想遠離鏡流這個危險存在。
    而它挪動粘稠的軀體,在遮擋田粟他們的觀察視線時,某種能將它碾為齏粉的力量令它後退,留出足以見到鏡流的視野。
    異物並未注意到,鏡流此時此刻已然進入某種玄而又玄的狀態,她雙目緊閉周身寒氣內斂,外部感知她仿若無命途庇護的凡庸。
    它費勁的在狹小場地騰挪身軀,不經意間便將碾壓在身下,就在異物碾壓鏡流不過片刻,鏡流所在位置不斷膨脹,直至被不知名力量撕裂。
    眼眸猩紅的鏡流依舊站在原地,她彌漫周身幾近透明又極盡威脅的寒氣,仿若薄煙的寒氣可斬天地萬物,而這異物在她眼裏也隻是攤爛泥。
    穹與拉帝奧教授除了震驚再無其他,隻有田粟真正能看透了鏡流的命途本質,那是基於神秘與毀滅二者的特殊存在,是可斬命途本質的力量!
    “嗬哈哈哈!嗬哈哈哈!”
    鏡流的笑聲極盡癡狂瘋癲,她右手握住湛藍色的冰劍,左手盡可能捂住自己瘮人的笑聲,手中寒劍寒劍逸散微微血色,那是純粹的毀滅氣息。
    “這是毀滅與神秘的結合,真不清楚小師妹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竟然同時沾染上寰宇中最危險的兩條命途!”
    田粟瞳孔驟縮難以置信的看著鏡流說道,難怪他之前辨別不出鏡流的命途構成,原來是神秘的力量遮蔽了它與毀滅命途!
    如今他雖恍然大悟但又憂心忡忡,她的踏上兩條命途本極易走火入魔,稍有差池便會被二者反噬,由神秘消弭自身存在毀滅湮滅生命體征。
    維裏塔斯·拉帝奧:要不怎麽說你們是出同門呢,平衡命途這種在他人看來離譜的事,在你們師兄妹那就是入門級的基本操作。
    鏡流也是感覺到異物的難纏,獨自應對起來著實棘手,為此她不得不調用體內兩條命途,從而進入主殺伐的轉魄狀態。
    異物如山呼海嘯般向鏡流傾覆,而漆黑血肉在她十丈開外便會被凍結扭曲湮滅,那股力量絕不是它這種偽繁育令使能夠碰瓷的!
    “曇華生滅,天河泄夢!”
    鏡流在空中睥睨蠕動的異蟲,聲音微顫從紅唇貝齒間吐露此式劍訣,在她在空中向後彎腰將劍舉起,此時她身後高懸著一輪明亮的彎月。
    她聲音顫抖並非緣於害怕,而是忍不住釋放殺意的興奮,那是源於毀滅的最純粹最原始的殺意,似乎隻有血才能令她心靈得以慰藉。
    其實寰宇曾有個傳說,其實「毀滅」的納努克早已選出第八位絕滅大軍,她是為了毀滅「毀滅」而誕生的絕滅大軍,相傳她名為皎月。
    而鏡流此時此刻爆發出的氣息,已然抵達毀滅令使的境界,田粟毫不懷疑那個皎月的傳聞並非妄言,自己這小師妹出息了啊……
    除卻田粟察覺異常外,善於思考的拉帝奧教授也陷入沉思,鏡流對湮滅的執著與毀滅的理念極為相似,他雖不會大膽假設她是絕滅大軍,但毀滅命途行者的身份怕沒跑了。
    鏡流將高舉的劍揮下,天空中那輪彎月仿佛成了她揮出的劍痕,隨著她的劍勢從空中落下,將實驗場地內的異物斬為兩段不可愈合。
    “就讓這輪月華,照徹萬川!”
    不等蠕動的異物有何動作,緊隨其後數不清的寒霜月華如雨點般從空中落下,異物粗糙黝黑的肌膚上不斷落滿白霜,霜霧將其徹底籠罩。
    整片天地仿佛墮入暴風雪彌漫的世界,飛揚起的白霜遮蔽所有人的視線,而當那濃重的霜霧退卻,異物的血肉混雜著冰碴如雨花散落在地。
    本該頑強再次凝聚的異物,這次卻紋絲不動失去了行動能力,仿佛能夠驅動他們的特殊概念,已經被鏡流如雨點般灑落的月華中被斬碎……
    而待到籠罩她的薄霧散去,實驗場地中央才再次出現在眾人視野中,而觀摩此戰的穹與真理醫生都被震驚的微微發愣。
    毫不誇張的講,倘若沒有田粟的存護將他們護住,這片實驗場地恐怕早就被鏡流斬了個粉碎,如此恢宏的氣勢怎能不令人震驚?
    突然間,實驗場地中心的鏡流忽得感覺渾身惡寒,她伸出左手捂住陣痛的腦袋,右手握著寒劍盡可能穩住身體,以免身形不穩跌倒在地。
    “粟哥,你不去……”
    穹察覺實驗場內鏡流情況不對,便立刻想勸田粟下場,畢竟鏡流田粟請來給他善後的,他難免會上點心。
    這是穹剛要轉頭看田粟時,他早已從原地消失不見,他再將目光移回實驗場時,田粟不知何時便已出現在鏡流身側……
    “小師妹,感覺怎麽樣?”
    田粟毫不猶豫的想要伸手將鏡流抱起,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了說道,他現在十分懊悔讓鏡流涉險動用這份危險的力量。
    他永遠是個謹慎的人,但他從來不會對自己最親近的小師妹設防,因為他知道小師妹永遠不會害自己,她是自己為數不多不需要懷疑的人。
    他不知道鏡流就是那傳言中的絕滅大軍皎月,同樣也知道絕滅大軍的威脅,但他還是對鏡流升不起半分警惕提防。
    鏡流雙手抱頭麵容扭曲,她撲在田粟感受著她貪戀的溫存,似乎隻有大師兄的身上淡薄荷的清香足以令她的心緒得以安撫。
    就在田粟覺得鏡流已經得到安撫後,他想要鬆開環抱她的手帶她離開這裏,忽得鏡流眼中似乎流轉猩紅狠狠的咬住田粟的肩膀。
    突如其來的痛楚令他瞳孔微顫,麵容盡可能保持冷靜平淡,他將鬆開鏡流的手抬高些撫摸她的小腦瓜,慰藉她不要緊張不要害怕。
    而早已抵達隱匿身形,暗戳戳躲在角落的白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不清楚為何鏡流姐會暴起襲擊老古董,但她的理智警示她不要靠近!
    貝齒緊咬的肌膚滲出淡金色的鮮血,那是豐饒與那些予以他的贈禮,金血順著鏡流唇齒流入嘴中,予以鏡流從迷茫中清醒的光芒。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鏡流咬住他畢竟的貝齒逐漸放鬆,溫熱的淚水逐漸粘濕他的衣襟,小師妹是在止不住的哭?
    他不清楚小師妹究竟是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會突然的抱著自己無聲慟哭,但他心中同樣湧現出某種不知名的苦澀揪心。
    他鼻子微酸喉結跟著滾動,似乎是被小師妹的情緒感染到了,而她可能哭夠了才從嗚咽聲中吐出話來,雖然言辭含糊但田粟卻感覺異常清晰。
    “嗚~太好了……這不是虛構的~這都是真的……真的是大師兄!咳嗚~我真的找到大師兄了!”
    鏡流淚水如雨點般流下,她使勁的往田粟懷裏湊,似乎是想將自己揉進他懷裏,心中多年的委屈宛若泄洪般傾瀉而出。
    “師妹這些年~真的、真的好想你啊……我……嗚嗚嗚!”
    鏡流情緒似乎是止不住了,再也說不出完整的字詞語句,隻有不停的痛哭流涕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重逢。
    “咳,我當然是真的……這些年大師兄也我在走南闖北尋找你的線索,大師兄也想你了,現在大師兄都在這裏了,不哭了~不哭了哈!”
    田粟沒有流淚但是語塞哽咽的勸慰鏡流,他突然間明白了小師妹為何會與神秘產生聯係,又為何會一反常態的主動強吻他。
    她在寰宇流浪了太久,她心中最掛念的便是她心中的白月光大師兄,在兒時兌現斬下紅月的承諾,在習劍旅程中予以她家人的溫暖。
    過往那些令她留戀的情感,她迫切希望找到大師兄渴望過去平靜的生活,而她對過去的執念與妄想引來了迷思的瞥視。
    她在神秘虛構的時間待的越久,在神秘命途上走的就越遠,以至於她的執念竟得到覲見迷思的機會,成為了神秘的令使……
    但也因此她更加無法分辨虛實,對她而言現實與虛構的邊界也在逐漸模糊,何物為真?她分不清!
    所以從羅浮相遇開始,或許鏡流就覺得田粟與白珩都是她虛構的,而白珩的性格與田粟千奇百怪的手段卻在撕裂曾虛構的外衣。
    她害怕撕開虛構之後,見到的是空無一物的虛無與無人傾訴的孤獨,不過她很幸運也很慶幸,虛構之外是真的大師兄,我找到你了!
    鏡流是田粟從小看著長大的,她的心思自己一眼便知,但看懂小師妹的想法後他也止不住的揪心,小師妹這八百年受得苦實在是太多了。
    之前鏡流並未向他展露擔憂,可能是她想真切的與他相處,哪怕到頭來隻是一場空,至少她也感受到了與大師兄的溫存……
    遠處隱匿的白珩看著緊緊相擁的二人,收住了打攪他們的心思,背過身去眼不見心不煩,心中則是在嘀咕著:這是我欠你的,鏡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