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覺醒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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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皮甲不能沾水。”阿樹提醒我。
    知道他的心思,怕我害羞。可這什麽時候了,哪裏還管的上那些個。我索性解開胸甲係帶,連同裙甲和臂扣一件件卸下。
    阿樹有樣學樣,可脫到護臂時卡住了,急得額頭冒汗。
    “笨。”我拍開他的手,三兩下解開暗扣。
    少年穿著單薄的中衣,瘦削的肩膀在晨風中微微發抖。他慌忙背過身去,耳根通紅。
    “喲!阿樹,懂得害臊了?”
    我覺得小少年忒好笑。
    石羊河就在眼前,水流湍急,河麵在晨光裏泛著細碎的紅光。麻瓜率先跳進河裏,遊出幾丈遠又折返,甩著水珠向我們示意安全。
    “我、我先過。”
    阿樹結結巴巴地說。
    他眼睛死死盯著對岸,就是不敢看我。手忙腳亂地把鎧甲捆在馬背上,結果剛下水就踩到滑石,整個人撲進河裏。麻瓜立刻叼住他後領往回拖,少年嗆著水,濕透的中衣緊貼在身上,隱約透出肋骨的輪廓。
    我忍著笑解下束腰的皮帶,將鎧甲捆紮結實。“看好了。”我赤著腳,踏進刺骨的河水。水流衝得人搖晃,河底的卵石硌得腳心生疼。
    女人要是想拚命,也不差麽,我心想。
    阿樹在對岸擰著衣擺,看到我上岸立刻背過身去。我低頭一看,浸濕的衣衫緊貼著胸口,嫣紅清晰可見。我撇撇嘴,“喲,才多大點,裝蒜!”
    麻瓜突然衝著下遊低聲狂吠,遠處塵煙騰起,是匈奴人的遊騎斥候!
    “趴下!”我一把將阿樹按倒在蘆葦叢裏。少年僵著身子,連呼吸都停了。我的手掌下,他的心跳快得像擂鼓,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河西走廊正午的日頭總是那麽毒辣,曬得黃沙地蒸騰起熱浪。
    涼州不比關中,早晚溫差大得驚人。雖然在姑臧城早就習慣了,可不比野外沒遮沒落地,曬的我臉皮疼。
    麻瓜的舌頭耷拉著,它呼哧呼哧地喘氣,時不時用爪子扒拉滾燙的沙地。
    阿樹死也不脫他那身鐵甲片子,他摘下鐵盔當蒲扇,汗珠子順著下巴滴在胸甲上,立刻被烤幹成鹽漬。
    我氣道,“死小子,熱死你算了。”
    前方土坡上出現一個烽燧,旗杆上懸著半截褪色的“漢”字旗。這種峰遂在河西走廊上隨處可見,多數都少量有駐軍。
    但這一處,隻有幾個老兵蹲在陰影處啃幹糧。
    看到我們走近,立刻抄起長戟。
    我遞上軍令。
    “朔風營的?”缺了門牙的老兵眯眼打量軍令,“聽說鷹愁澗都打起來了,你們?”他啐了口唾沫,“把馬拴那邊,裏麵有吃的,自己拿。”
    烽燧底層堆著的糧袋,阿樹彎腰翻撿出兩張硬餅,給麻瓜叼走半塊,它尾巴搖得飛起。
    “小兔崽子!”守烽燧的老兵笑罵,扔來個粗布包,“給荀大人拿點好的。”裏麵竟是三張夾了肉糜的胡餅,油漬透過布麵暈成一片。
    阿樹咬著硬餅,把胡餅遞給我,“荀大人,這個好吃……”
    肉夾饃!
    我喜歡,這還是來涼州第一次吃到呢。
    吃了些東西,覺得自己好像又行了。麻瓜低吼著竄出去探路。我抓起包袱翻身上馬,阿樹提槍緊緊跟著。
    我們再次上路。
    俺現在的速度,今晚怎麽也能趕到鷹愁澗。
    忽然,不遠處忽然卷起塵煙,五個匈奴騎兵正包抄過來。
    阿樹嘶聲大喊,“姐,咱們被盯上了……”
    “遭了……”我嚇得渾身激靈。
    “跑!”拚命揮動馬鞭,和阿樹兩匹馬拚命向前狂奔。
    匈奴兵速度更快,風馳電掣般圍出半圓。五匹戰馬很快把所有防線全部堵死,他們各個亮出彎刀,拍著拍著馬屁股兜圈。
    “姐,咋辦?”阿樹小臉煞白,小少年在朔風營被那些男人們當兒子養,這會兒怕是他第一次正麵對敵。
    麻瓜在我們身邊狂吠,撕裂的聲音傳出老遠,它此刻終於露出軍犬的獠牙。
    “麻瓜,好狗!”阿樹終於找回聲音,舉起長槍。槍尖在烈日下劃出銀亮的弧線,挑飛一支追兵射來的箭矢。
    匈奴兵說著我們聽不懂的胡語,但我能猜出來,留活口。
    此刻,在他們眼裏,我們幾乎就是嘴邊的肉,就差咬上去了。
    匈奴兵催馬衝過來,彎刀格開阿樹的長槍,一腳把阿樹踹下戰馬。阿樹滾落在地,長槍直刺,沒有絲毫多餘動作,那是標準的涼州軍每日操演的慣常動作。簡單,直接。卻和那匈奴人打得有來有往。
    剩下幾個把我團團圍住,個個像是撿到寶的樣子。
    匈奴騎兵的彎刀在烈日下劃出刺目的白光,他們圍著我們兜圈,馬蹄揚起黃沙,嗆得人睜不開眼。
    領頭的那個咧嘴笑著,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刀尖衝我虛點幾下,嘴裏嘰裏咕嚕說著什麽,突然伸手就要拽我的馬韁繩。
    “滾開!”我拔出腰間的趙五短刀,一刀劈向他的手腕。那胡人反應極快,縮手的同時反手一刀拍向我的肩膀。我整個人下意識後仰,刀背擦著肩甲掃過去。嚇得我尖叫出聲,瞬間冷汗直冒。
    另一邊,阿樹已經和那個踹他下馬的匈奴兵纏鬥在一起。
    少年雖然力氣不足,但朔風營的槍法卻異常紮實,每一刺都直奔要害。匈奴人幾次想近身,都被他的槍尖逼退。
    麻瓜在旁邊瘋狂撕咬敵騎的馬腿,那戰馬吃痛,揚起前蹄差點把背上的匈奴人甩下來。
    “姐!小心背後!”阿樹大喊。
    我猛地回頭,另一個匈奴兵已經策馬衝到我側翼,彎刀高舉,朝我肩膀劈下來。我倉促橫刀格擋,鐺的一聲,震得虎口發麻,差點脫手。那胡人獰笑著,另一隻手突然探出,一把抓住我的束甲絛,猛地一扯,刺啦!
    胸甲係帶被硬生生扯斷,皮甲頓時鬆垮下來。
    我慌忙用左手按住甲胄,右手持刀橫掃,逼退了他。可這一下,我的上半身幾乎沒了防護,匈奴兵們頓時哄笑起來,眼神更加肆無忌憚。
    領頭的胡人吹了聲口哨,剩下四人立刻收緊包圍圈。
    他們不再急著進攻,而是像貓戲老鼠一樣,慢慢擠壓我們的空間。阿樹被逼得節節後退,槍法也開始淩亂。
    麻瓜的後腿被劃了一刀,鮮血直流,卻仍齜著牙擋在阿樹前麵。
    “王棱……”我咬著嘴唇,握緊刀柄,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五對二,還有一條受傷的狗,落在這些人手裏還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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