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一戰就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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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垠的荒原延綿起伏,直到無盡的遠處,炎熱的陽光下,土地泛著淡淡的金黃。
破碎的峭壁,總是伴隨幾處綠洲點綴其間, 峰燧如同大漢朝的動脈血管,穿越高山河穀,靜靜沐浴著陽光。
驛道永遠不會脫離峰燧的軌跡。
幾輛板車載滿苜蓿,在這條驛道上緩緩行進。一輛廂車灰頭土臉緊隨其後。七八個軍漢稀拉地蛇陣能看出他們已經十分疲憊。
我正透過車窗看風景,不時能看見整編建製的戍卒向西行進。
“聽說敦煌打爛了。”充當斥候的棒子才從前麵探查回來,說傳回的消息是兩邊在敦煌打成爛仗,誰也拿誰沒治。
兩邊都在瘋狂增兵。
這該是王麻子操心的事。他才是主帥,棒子也隻是怕我無聊,悶得慌,才捎帶腳也支應我一聲。
“嗯。”我放下窗簾,看看睡成豬的麻瓜和酸果兒,覺得自己也應該學樣兒。這條路顛簸地讓人心慌,能睡的女人才好命。
可偏偏輪到我想眯上雙眼時,驟變頓生。“防禦陣型,抄家夥!”王麻子的呼喝聲嚇我一跳。再撩開窗簾,韓老久已經跳下板車,幾個人都紛紛下馬,迅速歸攏馬匹。
“趴著別動,”他叮嚀道。
板車被以極快的速度擺成四方陣,把廂車團團圍住。一幫莽漢子紛紛從苜蓿草下拽出弓弩箭矢,還有環首刀和長槍。說話間馬蹄聲隆隆,鳴鏑刺耳。隨後,羽箭破空聲傳來。板車上頓時如密集的雨點砸落。
我死死按著麻瓜,它可是軍犬,聽見鳴鏑聲的第一反應就要竄出去,參戰。
那哪兒行!按狗齡算,麻瓜和韓老久差不多歲數,不能再衝鋒陷陣了。大漢朝不缺你一個老狗。可清月缺你一個家人。
麻瓜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意思是這娘們,忒礙事。
酸果兒手心裏刷地亮出一整扇飛刀,靜靜等待。此刻還不是她出手的時候。
漫長而瘋狂的騎射伴隨繞圈的馬蹄聲。
但奇怪的是,沒有一支箭射在廂車上。可板車上堆滿的苜蓿卻被射成篩子,王麻子一夥兒人頭都抬不起來,別說還擊了。
趙五的刀靜靜貼著我,安靜,隨意,還帶著我的體溫。
它已不再像過去,想起來揮一刀,想不起來裝沒它似的。有種心心相印的玄妙時刻存在,就仿佛我多出一隻手。它比世上任何男人都讓我安心,不離不棄。仿佛就算某天我們相隔千裏萬裏,它也會瞬間出現在我需要它的地方。
對方停止射箭,正在撥轉馬頭,要衝陣了。馬蹄聲由遠及近,就在此刻,王麻子他們動手了。短促密集的不停疾射,伴著王麻子一支不留的嘶喊聲。我知道,這絕對是力量懸殊的死戰。
熟悉的場景。隻是這一次,人數相差太懸殊,不到十息功夫,拚刀子的肉搏戰已經近在咫尺,劇烈的撞擊聲中,車廂被震的趔趄。隨即,王麻子們開始搏命了。
我拚命按壓著發慌的呼吸,用力握緊趙五的刀。
搏殺伴著慘呼聲傳來,那是阿樹!“阿樹……”酸果兒瞬間竄出車廂。
我整個人一下子被揪心的慌亂攥緊。
外麵戰鬥亂成一團。隻一息我就聽見滿是慘叫聲和有人墜馬的聲音。
那是酸果兒出手了。
可搏殺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沒撐多久,男人們特有的呼喝聲和殺氣逐漸減弱,零零碎碎,隻剩下喘息和呻吟,四周變得寂靜。
我聽見蒼鷹的裂叫劃破天際,趙五的刀倉啷出鞘。
我手握刀柄,走出車廂。
幾輛板車前麵空地上躺下幾十個,多數是箭傷。除了躺在地上的,四周被上百漢軍團團圍死。韓老久、王麻子和殺豬匠謝二渾身浴血,靠在車輪上大口喘息。阿樹被一隻長矛釘在車廂處,矛身穿透肩胛骨,整個人疼得猙獰,卻動彈不得,死咬著嘴巴不出聲。酸果兒死死護在他麵前,小臉煞白,手裏隻剩下一隻匕首,橫在胸前。
我從沒像此刻這般,整個人劇烈顫抖,站著都是一種奢侈。
不是怕死,這些男人不是同僚,而是我的家人。
我掃視四周,棒子?沒得,找不到。趙娘子被前胸一刀劈開皮甲,護心鏡半張開。血呼啦地,他手裏杵著長槍,正勉力支撐著靠在車輪上。
雷公、雷霆呢?我強撐著細看,那哥倆也還活著。被幾個漢軍死死按在地上,臉陷在塵土裏,兀自還在掙紮。
我略微緩了口氣。
沒死就好,我挺直腰杆,移步走出車轅。
這群漢軍踱著馬蹄碎步,風聲呼呼地響,所有人都趁著這會兒調整呼吸。
韓老久慘笑,“荀丫頭,咱們栽了!”他咳嗽出一口血痰。“你說的沒錯,朔風營,有狼崽子,是衝你來的。”他咳咳著再說不出話。
王麻子冷笑,他杵著環首刀,掙紮著站起來,輕聲道:“妹子,對不住,哥這次護不住你了。”王麻子在朔風營算不上大個,可在我眼裏他最大個,他是第一個敢為我拔刀硬剛百將李賁的小兵卒子。
我眼淚剛湧出眼眶,就聽見王麻子低喝:“打住,想哭回家哭。他們是匈奴人!”
我霎時清醒過來,被王麻子的話驚住了。
眼前漢軍的刀叢槍林裏,一人催馬上前。我抬頭看去,這人長著如同辛玥那般線條分明的臉,眼珠宛如孔雀綠,鼻梁修長得無比張揚。
可當他說話時,我腦子轟然炸響。
“漢人姑娘,你比月神阿娜希還要美百倍千倍……”
他一口匈奴語,可我聽得懂。
匈奴人,他們是穿著漢軍的匈奴人。
我再也無法保持起碼的鎮靜,胸腔劇烈起伏,幾乎失態。
“匈奴人!你是匈奴人?”我尖叫聲刺耳,趙五的刀瞬間前指,幾乎就要揮出,被我死死控住。
王麻子苦笑,“妹子,你這,反應有點遲鈍啊……”
這場戰鬥來的快,去的也快。這夥穿漢軍製式戰甲的匈奴人,對朔風營的戰術很熟悉。每個人沒來得及射出幾支箭,就陷入苦戰。
可對方似乎到現在沒下死手。
趙五的刀在我手裏微微顫動,隻等我一念之間。
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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