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未過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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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東方,天空剛露出魚肚白的時候。
正陽門外,幾十輛馬車依次而停,馬車旁邊,俱都站著小廝與馬夫。
這些人無一例外,有一個重要任務——來送主君上朝。
在京為官者,五品以上需每日早朝,弘文館大學士陳興文亦是。
對於新科狀元陳興文,皇帝給予厚望,特於瑤月公主生辰宴次日由吏部尚書裴青山擬定委任狀,委任其為弘文館大學士。
為助其早日在盈都城內安家,皇帝特許其十五日休沐,休沐過後再行上任。
而今日,乃是陳興文首次早朝。
已下了馬車的官員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官場上的話。
霎時,不遠處有鈴鐺聲響起。
一眾官員屏住呼吸,紛紛側首望去,隻見官道盡頭,一輛四乘豪華馬車緩緩駛來。
馬車兩側,是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
為首的侍衛腰間佩劍,劍眉高揚,眼神淩厲,周身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
一時間,再無人敢多言一句。
四乘馬車停下,小廝將腳凳放下,車夫恭恭敬敬的掀起車簾。
容顏俊美的男人動作優雅的下車,金冠束發,紫袍加身,尊貴無雙。
大臣們見狀,片刻不敢耽誤,紛紛彎身拱手行禮,“下官給王爺請安,王爺千歲。”
赫連襄一手拿著折扇輕輕搖動,丹鳳眼微微上挑,語氣是清冷疏漠的,“免禮,平身。”
百官謝恩,幾個平素與赫連襄交好的官員正欲上前與其寒暄兩句,忽聽得官道盡頭鈴聲又起。
“誰啊,竟來的這樣遲?”
“居然敢比王爺來的還晚,到底是哪個不懂事的?”
眾人議論紛紛,好奇往聲源處看去,卻看得一輛單乘馬車急急駛來。
車前坐的馬夫是一個模樣年輕的小廝,年歲不大,卻勝在眉清目秀。
“籲~”
小廝勒馬而至,一個利落的翻身便下了馬車,他拿出腳凳,“主子……”
一隻纖白修長的手掀開轎簾,身著素色官袍的男人出現在眾人視線裏。
晨光微起,光亮灑在他身上,似有和煦之意。
男人一襲素衣如雪,不染塵埃,清絕之姿宛若謫仙臨世。
他下了車,在眾人的審視朝著他們走近,姿態不卑不亢,眼神冷冽而悠遠。
人群中不知有誰說了一句,“原來是陳大學士。”
赫連襄本沒有注意到他,聽到人群中這句話,身體一僵,黑眸中閃過一絲戾然。
赫連襄轉身,望著緩緩走來的陳興文。
樣子麽,是有些,隻是這小身板,看起來太瘦弱了些。
陸懷兮的眼光,不過如此。
男人心中腹誹,眼中亦是不屑,“這位便是今科狀元陳興文嗎?”
赫連襄直呼其名,毫不避諱。
“下官弘文館大學士陳興文,見過王爺,王爺千歲。”
陳興文彎身拱手作禮,動作標準,禮數到位,倒是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赫連襄人未出聲,眉眼未抬,隻兀自低頭,心不在焉的撥動著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常年跟隨在他身邊的官員深諳他的脾氣,知道王爺轉扳指的時候,便是他情緒不佳。
這些官員自然不是吃素的,有人率先發難,“陳大學士好大的架子,首日上朝,竟這般姍姍來遲。”
即使未聽到赫連襄免禮的聲音,陳興文還是直起了身子。
他抬眼看向方才指責自己的人,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終於想起此人是誰。
“林尚書,下官雖是最後一個到的,但正陽門還未開,未到上朝時間便不算晚。”
“你……”
林尚書為官多年,還是頭一次被這般對待,頓時氣的吹胡子瞪眼。
可陳興文說的話在理,他也無法反駁。
“大膽,你敢藐視朝廷一品大員!”
“轟隆”一聲,沉重的正陽門打開了。
皇帝的近侍隋榮拿著拂塵走出,一聲尖利的大喊刺破了泛白的天空,“百官上朝!”
赫連襄揚眉,冷聲終止了這場鬧劇,“林尚書,走罷,何必與這等窮鄉僻壤的寒官置氣。”
林尚書立刻會意,恭恭敬敬的點頭,“王爺教訓的是。”
赫連襄轉身朝著宮裏走去,林尚書跟上之前,不忘翻了個白眼給陳興文,拂袖而去了。
窮鄉僻壤的寒官?
陳興文站在那裏,看著赫連襄離去的背影,身子挺的直直的。
這便是那位,金尊玉貴、脾氣陰晴不定、在盈都城裏一手遮天的禦賢王嗎?
也不過如此,難怪陸三姑娘看不上他呢。
今日早朝,皇帝心裏隻想著陸懷兮,是以心不在焉,早早的便下了朝。
下朝之後,陳興文本欲離去,剛走出大殿,不知下到第幾個台階,忽聽得身後有人喚他,“陳學士,陛下傳召。”
陳興文轉身,看到了隋榮。
陳興文正要回應,“有勞隋公公……”
高處,有人冷聲打斷他的話,語氣帶著幾分揶揄。
“陳學士,陛下對你青眼有加,你可要盡心盡力效忠陛下,莫要負了陛下一番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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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興文無需抬頭,便知那人是誰。
他朝著那人行禮,麵上仍是恭敬的模樣,“下官多謝王爺教誨。”
赫連襄站在高台上,看著階下的文弱書生,神情睥睨,這樣的人也配與他爭嗎?自然是不配的。
無論是陸懷兮,還是權力,陳興文都不配站在他的對立麵。
赫連襄撫著腰間玉佩上的穗子,聲音是極冷的。
“隋公公,著幾個宮人將這太極殿好好灑掃一下,莫要讓窮酸氣髒了這潔淨莊嚴之地。”
明眼人都聽得出赫連襄話中之意,都停下腳步,看陳興文會作何反應。
陳興文聞聲,呼吸一滯,眼神劃過一絲不甘,再未有任何動作。
隋榮忙低頭去瞧他的神色,卻未察覺到這細微之色,隻訕訕回應著赫連襄,“奴才遵命。”
赫連彧宣陳興文,自然是為了懷兮的事情。
禦書房裏,赫連彧負手立於屏風前,屏風前方,掛著一幅美人圖。
靡靡春雪中,一樹桃花絢爛綻放,樹下,站著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她著一襲白衣,頭上簪著一支桃花簪,懷中抱著幾支桃花,一雙眼睛,幽若湖水,含情脈脈。
他望著美人圖,眼神繾綣無比。
隋榮走進來,看到主子又在看那幅美人圖,默默歎了口氣,而後輕咳一聲。
“陛下,陳大學士到了。”
赫連彧的目光自美人圖上移開,而後轉身回坐到案前,點頭示意。
陳興文進殿時,步子不疾不徐,見到皇帝,不卑不亢的行禮,“微臣叩見陛下,陛下萬歲。”
“免禮,平身。”
“愛卿初入弘文館,一切可還習慣?”
赫連彧今日召陳興文前來,自然不是為了關心他在弘文館是否習慣,但君臣之間必要的客套自然是少不了的。
“有勞陛下掛懷,微臣一切安好。”
赫連彧點了點頭,寒暄結束,直入正題,“今日朕召愛卿前來,愛卿可知所為何事?”
陳興文沉吟片刻,“微臣鬥膽猜測,陛下許是為了陸三姑娘的事情。”
“朕問你,你是從何得知懷兮失蹤一事?”
這個疑問,赫連彧思索許久,都未能得到答案。
“陛下容稟,陸三姑娘失蹤一事,盈都城內多有傳聞,微臣本覺得此事或許是謠傳。”
“可……”
陳興文的話哽在吼間,他抬眸,小心翼翼的望向座上的帝王,語氣裏帶著幾分試探,“陛下……”
赫連彧眸間閃過一絲不耐,“但說無妨。”
“可微臣寫給三姑娘的信久未得到回複,便覺此事有異,直到裴公子找上門來……”
“等等,”赫連彧終於發覺異樣,黑眸沉沉,“你為何要給懷兮寫信?”
“陸三姑娘……”陳興文語氣一滯,“本是微臣未過門的妻子,是以我們二人互相通信。”
赫連彧聞言大怒,立刻拍案而起,“大膽!”
隋榮也是難以置信的看著陳興文,立刻戰戰兢兢的跪下,“陛下息怒。”
陳興文頭一次單獨麵聖,便惹得龍顏大怒,哪敢耽誤,趕快跟著隋榮跪下,“陛下息怒。”
赫連彧怒極反笑,他看著跪在自己麵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恨不得此刻將他撕碎。
“懷兮與你之前從未見過麵,怎就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陛下,微臣祖父與陸三姑娘之外祖薛氏定下婚約,以龍鳳玉佩為信。”
“微臣此番帶了信物和兩家祖上的婚書,陛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到長淵查問。”
陳興文說罷,自袖中取出兩枚碧色玉佩並一封書信,和一貼粉色花箋,呈於麵前。
赫連彧點頭,隋榮忙起身將這些東西拿到皇帝跟前。
他先是看了那兩枚玉佩和婚書,婚書上寫著:長淵薛氏,醫藥世家;長淵陳氏,商賈之族,今神醫薛氏救陳氏家主於危難時,為償此恩,特立此婚書,以龍鳳為信,後世子孫若為一男一女,當結為夫婦。
那張粉色花箋上,寫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赫連彧心頭一緊,這是誰的字,他再熟悉不過。
上書:長淵薛氏,醫藥世家;薛陳之好,龍鳳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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