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權衡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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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兮離開大相國寺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慕容府。
慕容府,懷兮並不陌生,幼年她常隨二哥哥到此處。正院裏有棵桂花樹,眼下正是開放的好時節。
樹下支著一張小桌,桌上放著一盤下了一半的棋。
懷兮來的時候,慕容臨就坐在樹下,看著那盤棋,陷入了沉思。
聽到動靜,慕容臨抬起頭來,看到麵前頭戴鬥笠的女子,眉目躍上喜悅,“懷兮,真的是你?”
方才門外小廝來報,有一女子自稱是主君的舊識,求見主君。
慕容臨的舊識不多,女子那便更不多了,隻是懷兮失蹤日久,怎會到他府上來呢。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見一見,畢竟,若真的是懷兮,他又怎能將她拒之門外?
有風吹過,桂花簌簌而落,落到棋盤上,散發出奇異的芳香。
懷兮未說話,走到他跟前坐下,慕容臨看著她的打扮,她頭戴一頂鬥笠,身上背著包裹,似要遠行。
“這些時日你去了何處?你托我弄的藥材,我已弄到,正發愁如何給你呢?”
他神色如常,想來赫連襄並未因禦花園私會一事遷怒於他,赫連襄起兵,他算是有功之臣,赫連襄終究不敢動他。
“慕容,多謝你的幫助,隻是那些藥材,我已不需要了。”
現在,她已獲得自由。
慕容臨有些詫異,“陛下,肯放你離開?”
“慕容,我此番是來拜別你的。隻是離開之前,有一事還需要拜托你。”
慕容臨知道,若非有事,她不會來找他。
“何事?”
“陳興文,他如今尚在大獄,日後皇帝會對他如何,我亦無法判斷。若是他出事了,請告訴凝書公主,務必想辦法勸阻皇帝。”
原來是為了陳興文,慕容臨隱隱有些失望,但既是她所托,他便一定得辦到。
隻是……
他低頭,看著麵前的棋盤,“懷兮,你可知這盤棋為何隻下了一半?”
懷兮不懂圍棋,但知二哥哥一向喜歡與慕容臨對弈,心中已猜出大概,“這棋,是二哥哥與你下過的那盤?”
慕容臨眼底劃過憂傷,“當日羌族來犯,聖旨下來時,他正在與我對弈,當日便隨著大將軍出征去往前線。如今,這已是一盤殘局。”
對於往事,慕容臨一直心存愧疚,可當日他亦有無奈,盈都城內還有他的族人,他受製於赫連襄,也知手握兵權的赫連襄此次起事必定成功。
“慕容,當日你不過是權衡利弊之下做了最佳選擇,若我是你,我也會這般做。”
“二哥哥的死,與你無關。”
懷兮知道他的愧疚,也知他的愧疚毫無意義,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一雙命運之手推著他們走到現在,二哥哥之死亦不無辜。
陸氏為了扶持赫連彧上位而殺了薛氏一族種下的因,必然得有子孫後代來承受這個果。
懷兮抬手,將那盤棋局打亂,慕容臨想要阻止,卻慢了一步。
黑白棋子落於地上,散發出清脆的聲響,慕容臨不解,“懷兮……”
“慕容,向前看,若真心有愧疚,便做好你的兵部侍郎,為醴朝百姓謀福祉。”
話落,她起身,對著他行禮,“慕容,告辭!”
慕容臨還想再問些什麽,懷兮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問,而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慕容府。
一陣風吹過,裹挾著寒意,桂花樹抖擻了幾下枝幹,滿樹桂花簌簌落下,落在他黑色的發絲上。
數月後,秋去冬來,盈都城開始下起了雪。
甘露殿內,靜悄悄的,幾乎可以聽到雪落下的聲音。
赫連襄伏於案上,右手邊是堆成小山一般的奏折,隨侍的太監添上第四杯茶水。
殿內燃燒著紅羅炭,所以縱然殿外冰天雪地,殿內依舊溫暖如春。
許是太暖了,右手上的傷痕開始隱隱發癢,他心中煩躁,將手中禦筆丟在案上,合上還未看完的奏折,端起茶水,淺飲一口,茶水溫度卻是正好。
他夢寐以求的皇位和權力已然得到,如今卻覺得不過如此。
每日不是上朝便是批閱奏折,然後一日三餐,晨起晚睡,如同行屍走肉。
他忽然忘記今天是何日子,“今日是初幾?”
“回陛下,臘月初八。”
臘月初八,這個日子,赫連襄是熟悉的,他心中泛起惆悵的漣漪,時間過的真快啊,竟已過去一年了嗎?
陰陽潭內的池水,不止有讓人死而複生的本事,更能祛除身上的疤痕。
所以,他的後背處,她刺下的痕跡已經消失。
而她身上,她為他擋箭留下的傷痕也已消失。
他們二人,唯一有關聯的,該是那兩隻同心鎖。
阿兮,現在,你在何處同何人做著何事呢?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由,現在的你,快樂嗎?
“陛下,今夜想歇在何處?”
他想了想,“去攬月閣。”
攬月閣,是宮內唯一留有她氣息的地方了。
而此時此刻的陸懷兮,遠在千裏之外的荊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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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前,荊州城一家瀕臨倒閉的醫館裏,來了一名女醫,這女子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便使得這家醫館成了荊州生意最好的醫館。
這女子醫術之奇,堪稱世間之最,她隻用十支銀針便使得不能行走的病人站了起來,恢複行走之力。
自此,荊州城內所有的疑難雜症病患皆慕名而來。
這女子除了醫術高明,另有奇特之處,坐診時以麵紗遮麵,不以真容示人。
這女子眉宇間頗為秀氣,隻是額頭處卻有著大片黑色胎記,看起來醜陋無比。
是以眾人紛紛猜測,她不以真麵目示人的緣由是因為長得太醜之故。
醜歸醜,醫術卻十分了得。
醫館有她坐鎮,生意興隆,而無論多嚴重的病,她都不收取診金,隻收藥費。
很快,荊州城內有位女神醫的事情傳了出去,有許多人遠道而來,隻為找她診病。
荊州城思安街,這條街道原本鮮少人來,如今卻滿滿當當的停著馬車,大街上站滿了人。
雪下的很大,且天色已晚,但沒有人離開,他們不吵不鬧,安靜地等待著。
不多時,人群起了騷動,原是仁濟堂內抓藥的小夥計出來了,“不好意思,陸大夫今日已接診三十位病人,勞煩諸位先回去,明日再來此處。”
此前已有人等待多時,聽到這話,無不紛紛歎息,卻沒有一人敢說仁濟堂的不是。
“好可惜,早知今日早些來了!”
畢竟,不收診費,隻收藥費,本來便算是義診。
忙碌了一天的懷兮在送走最後一位病人後,起身準備收拾脈枕,還未來得及動手,便有一中年男子急忙過來,“陸大夫,您早些回去休息,這些雜事我來,我來!”
此人是醫館當家劉三舉,自打懷兮來,他便將懷兮當金主一般供著,唯恐她一個不開心便撒手不幹,去了對家醫館。
要知道,如今的荊州城,哪家醫館不想將她這位寶貝挖走。
懷兮也不客氣,“那便有勞劉掌櫃。”
劉掌櫃收好脈枕,賠上笑臉,“陸大夫,雪天路滑,我讓鳴達送您回去。”
“不必了,我的住處離醫館並不遠,不過三五步距離。”
三五步自然是有些誇張的,但懷兮並不想與劉鳴達同走一路,劉鳴達是劉掌櫃的兒子,是仁濟堂的少東家。
劉三舉此舉為何,她怎會不知?
劉掌櫃還想再堅持,懷兮卻已頭也不回的往醫館後院走去,後院有扇門,走出了門,穿過一條小巷右拐,再走幾十步,便到了住處。
推開門,房間內極為簡陋,一桌一床一櫃兩凳,便是全部。
今日看診的病人多,懷兮有些疲倦,她關上門,點燃火折子,點起了蠟燭,然後扯掉了麵紗。
麵紗摘掉後,露出半張白皙的臉。她打來水,準備洗臉。
水有些涼,冰涼的水打在臉上,讓她的頭腦保持著清醒。
她臉上的胎記是用特殊的藥水畫上去的,即使用水也清洗不掉。
她這一路過來,懸壺濟世,風餐露宿,行醫救人並不收銀子,隻要給一些簡單的吃食便可。眼下滯留荊州本非她所願,但正值冬季,實在不適合再風餐露宿,於是她便先找家醫館安定下來,日後再做打算。
可如今她聲名在外,這麽多慕名而來的人著實讓她有些擔憂。
若是有人從盈都城來,認出她的身份該當如何?
但她轉念一想,盈都城距離此地數千裏,城內醫術出神入化者甚多,應當不會有人千裏迢迢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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