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要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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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你我之間走到今日,你誰也怪不了。”
    祁蘅的目光猛的停滯住。
    這句話無異於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精準刺入祁蘅最脆弱的心房。
    腦子裏什麽東西像是突然炸開,斷裂,映得眼底血色翻湧。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浸透雨水的龍袍在青磚上拖出蜿蜒水痕,如同一條蛻皮的毒蛇。
    “對……你說得對。”
    他忽然低笑起來,沙啞的嗓音裏裹著高熱帶來的顫抖,手指撫上窗欞,將桑餘困在方寸之間,“不過阿餘要怪我也沒關係,你肯怪我,是不是說明……你心裏還記著從前?”
    桑餘揚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清脆的聲響和鐵鏈的沉重響聲在一片寂冷中格外刺耳。
    祁蘅的臉偏到一側,蒼白的皮膚上立刻浮起指痕。
    他愣了愣,刺激的痛覺緩緩爬上臉頰,他忽然笑了,喉結滾動:“阿餘的手……都是香的,如果你開心,可以再打……”
    “我看你真是瘋了。”
    桑餘聲音發顫,想讓自己不處於弱勢,可還是害怕的後退,後背貼著雕花窗欞。
    冰涼的雨水順著窗縫滲入,浸透她單薄的寢衣。
    可突然,祁蘅一把將她摟進懷裏。
    潮濕的龍袍裹著濃煙與血的味道,鐵箍般的手臂勒得她肋骨生疼。
    他滾燙的額頭抵在她頸窩,像個即將溺斃的人抓住浮木:“是啊,朕瘋了!三年……一千多個日夜……你知道朕是怎麽撐著走過來的麽?可我找到你的時候你要嫁給別人?朕怎麽可能不瘋?!”
    高熱讓祁蘅的吐息灼熱如炭,他委屈的質問。
    桑餘劇烈的掙紮著抽出手,死死的扼住祁蘅的脖子,逼他離開。
    可是祁蘅沒有退離半分。
    “朕試過用陸晚寧代替你,可是她的眼睛不像你,聲音不像你……沒有人像你,隻有你,隻有你是朕的阿餘……隻有抱著你的時候,朕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這個曾經九五之尊的男人,早已在執念中碎成了瘋子。
    桑餘眼底的殺意盡起,可在祁蘅眼中,她越是恨他,他越是瘋魔般地想靠近她。
    那些殺意卻化作一種既令人戰栗又令人沉淪的誘惑。
    他喉結滾動,呼吸微滯,像是被這雙含恨的眼睛釘在原地,既想撕碎她的倔強,又想親吻她。
    他閉了閉眼,指節攥得發白,才勉強壓下那股近乎暴虐的占有欲。
    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再做出任何會讓她更恨他的事。
    祁蘅低笑一聲,眼底暗色翻湧,有些心疼她瀕臨崩潰的神情。——
    他緩緩俯身,逼近她,嗓音低沉而危險。
    “桑餘,你今夜大可以殺了朕。”他握住她扼住自己脖頸的手微微用力,如同毒蛇吐信,“可朕一死,你的沈家、你的摘星樓,都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蕩然無存。”
    桑餘瞳孔驟縮,指尖微顫。
    她在宮裏長大,不會不清楚祁蘅這句話的威力。
    什麽武功,什麽信念,在皇權麵前根本不值一提,她沒辦法敢拿自己那麽多親人的性命去賭。
    看見桑餘沉默,祁蘅低笑,眼底卻冷得駭人,“朕知道,李識衍派人送信給你了,所以你是不是還在等他來救你?”
    她呼吸一滯,近乎絕望地看著他。
    他竟連這個都知道……
    “怎麽?很驚訝?”
    祁蘅緩緩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朕不碰你,朕陪你一起等——我們就看看,在李家的冤情和皇權富貴麵前,李識衍會選擇什麽?”
    桑餘咬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不會的,”
    “嗬。”他輕嗤一聲,眼底盡是譏諷,“阿餘,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他們這種從底層爬上來的卑賤商人,最注重的就是自己。你朕以為,他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掉為父平冤和一人之下的官位?”
    言下之意,李識衍早已將她當作籌碼,交換了出去。
    “不可能!”她聲音發顫,厭惡地望著他:“我了解他,你不要想用這種方式離間我們,沒用的。”
    祁蘅低笑,眸色幽深如淵:“那我們就等著瞧,看他……會不會來。”
    話音落下,祁蘅忽然鬆開了鉗製她的手。
    桑餘這才得以喘息。
    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變得濡濕,一陣一陣的透著寒氣。
    祁蘅眼底的瘋狂緩緩褪去,眸色又變回了虛假的溫柔清澈。
    他泄力一般的後退一步,像是怕自己身上的病氣沾染到她,克製地收回了手。
    “好好休息,朕去叫人給你換一身幹淨的衣裳。”
    說完,就已經轉身離去。
    背影在燭光下顯得孤寂又落寞,仿佛方才那個步步緊逼的瘋子隻是她的錯覺。
    殿門輕輕合上,桑餘終於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在榻邊。
    她顫抖著呼出一口氣,像是從深淵邊緣被拉回,劫後餘生般攥緊了衣襟。
    惡心,又覺得毛骨悚然。
    窗外,雨聲依舊。
    其實今夜,桑餘最想不到的,是祁蘅竟然親手處置了陸晚寧。
    果真應了他天生薄情的性子。
    ——至於祁蘅別的的話,她一個字也不信。
    她了解李識衍。
    他不會是那樣的人,若是他真的想要官位和富貴,根本不用等到如今。
    如果他……當真沒來,隻會是因為遇到了比現在更棘手的麻煩。
    桑餘明白不能坐以待斃,更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李識衍一個人身上,拖累他。
    她必須自救。
    殿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她冷冽的眉眼。
    她緩緩抬眸,目光掃過緊閉的殿門,思緒飛速轉動,分析著如今祁蘅對自己的態度。
    祁蘅對她的占有欲已經不正常了,所以才會有這座宮殿,所以把她囚禁在這裏。
    想離開,就隻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