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濟和琳兒懷著心事，默默駕車跟在墨非和林沐曦的馬車後麵。
    從大山裏出來，一下進入到廣闊的平原，踏入平坦的官道上，馬車的速度肉眼可見的快了起來，就連拉車的馬兒，都歡快的搖著尾巴。
    “要是接下來的路都像這樣寬闊平坦就好了。”墨非不由感慨。
    那山路上上下下，崎嶇不平就算了，臨月境內下場雨，那官道就泥濘不堪，簡直不是人能走的路。
    “嗯。。。希望吧。”林沐曦翻著地圖，沒有說些掃興的話
    他們就這樣一路沿著官道，行至正午，在路邊休息吃飯，然後頂著烈日又繼續趕路，如果不是天上有雲彩連綿不斷，肯定要被曬得脫去一層皮。
    等夕陽染紅了天邊，月亮掛上了天空，兩架馬車才尋了處路邊林子停了下來。
    雖然說好路上補給各自顧各自的，可當墨非和林沐曦這邊飯都吃完了，琳兒和水濟那邊還在想辦法生火。
    想著兩邊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墨非還是讓林沐曦喊了那二人一聲，讓他們先過來吃飯，湊合過今晚再說。
    最後收拾好一地狼藉，兩個人久違的躺進屬於他們倆的車廂裏。
    不得不說琳兒那丫頭也不是一無是處。
    當初水濟受傷留在馬車裏的痕跡，已經被琳兒擦除幹淨，連帶著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兒，此時也被一股芬芳的花香取代。
    現在的車廂，比他們當初剛買來還要舒適一些。
    兩人共處在封閉的車廂裏，又經曆過早上的尷尬，這會兒都把頭別向另一邊，抿著嘴不說話。
    可是，閉上眼又是滿是對方的樣子，怎麽也睡不著。
    墨非覺得，自己身為男子漢，是不是應該大度一點？主動一點？積極一點？
    可真要他開口的話，又該說些什麽呢？
    說，沒關係，我的胳膊隨便你抱，我的胸口隨便你靠，我一點都不介意？
    且不說墨非自己都覺得不要臉，就憑他對林沐曦的了解，這話一出口，自己非得血濺當場，死在那把青吾劍下。
    他可不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活著風流不好嗎？
    墨非糾結不已，另一邊的林沐曦也愁的臉頰發燙。
    她在想，自己怎麽睡著了也不安生？
    這兩天對墨非動手動腳，會不會打擾他睡覺了？
    要是墨非覺得她麻煩，甚至煩人、討厭怎麽辦？
    她也不是故意，可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就會感到分外安心，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忍不住想湊的更近一些。
    清醒的時候還能靠理智保持距離，睡著了就身不由己。
    至於男女問題，林沐曦從來沒有想過。
    在她心目中，墨非是值得信任，甚至值得托付的。
    除此之外，那些朦朦朧朧的心意，就像罩了一層白紗一樣看不真切。
    伸手觸碰時，隱約能感受它的存在，離遠一點，又完全看不到它。
    想著想著，趕路的疲憊湧了上來，林沐曦眼皮子打架，緩緩睡了過去。
    另一邊的墨非還在想著心事，就感覺到一具柔軟的軀體靠了上來，那熟悉的氣息讓墨非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是說他想得了便宜還賣乖，而是在他的觀念中，他這樣和人家姑娘糾纏不清，是對她的不負責。
    是對林沐曦信任的不尊重，也是對兩人感情的褻瀆。
    如果他想承受這份幸福，那他就應當擔起相應的責任。
    否則，幸福簡單得到，就會輕易失去。
    墨非決定，找個機會，和林沐曦好好聊一下。
    關於自己是如何看待林沐曦，以及林沐曦對墨非是什麽想法。
    並由此確定，兩個人相處的那根看不見的線，應該擺在什麽位置。
    墨非換了個姿勢，盡量減少一些和林沐曦的接觸，腦子裏亂糟糟的，患得患失到深夜才睡過去。
    第二天清晨，墨非醒來時馬車已經行駛在路上，環視車廂，果然沒有看到林沐曦的身影。
    人的想法有時候千變萬化，本來昨晚已經做好打算，跟林沐曦促膝長談，結果一覺醒來，墨非見到林沐曦微微揚起的嘴角，準備好的那些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不禁自我懷疑，人家那麽美麗的一個姑娘，都沒怪自己非禮，把自己趕到外麵去，自己在這裏一個人想東想西，是不是太矯情了一點兒？
    再說，後麵那一大一小也是同乘一架馬車，也沒見他們避諱啊。
    墨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水濟專心駕車，琳兒正捧著一本書在讀。
    一切正常的樣子，隻有林沐曦察覺到他有點心不在焉，關切的問了一句怎麽了。
    墨非擺擺手說沒事，就是在糾結早上吃什麽。
    接過林沐曦遞過來的肉包，墨非啃了一口，望著前方緩緩上升的朝陽，心情也跟著開朗了幾分。
    事物的發展是變化的，所以，今天的我想不明白的事情，說不定明天的我有辦法解決。
    拜托你了，明天的我！
    於是，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一行四人，兩架馬車。
    一架裝著一大一小，滿載對未來的迷茫與前路的叵測。
    另一架裝著一對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女，上麵有一分瀟灑，三分快意，五分朝氣。
    他們白天一前一後，有時快些，有時慢些，走過一個個村莊，小鎮，途經城池便繞路而行，見到廟宇就遠遠避開。
    晚上就尋一處開闊地，架一口鐵鍋，飽餐一頓，借著月色舒緩旅途的疲累。
    次日天剛蒙蒙亮，馬車就已經再次出發了。
    稍微有些插曲，不過是幾個山賊攔路打劫，被水濟教訓一頓趕走。
    當琳兒問他為什麽不斬草除根時，水濟隻是摸摸她的腦袋，跟她解釋道：“那些人明顯是地裏的農戶，剛剛才落草為寇。因為我在他們眼裏，沒有看到一丁點殺氣，有的隻是走投無路的絕望和瘋狂，所以我隻是教訓他們一頓，趕跑他們就算了。”
    “水濟叔是覺得他們罪不至死？”琳兒問道。
    水濟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小師妹已經去了，他想親自教琳兒些什麽。
    那是關於悲憫，關於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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