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狂信軍團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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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把整個京城,變成一個連神都覺得燙嘴的……地獄盛宴!”
    李動的聲音通過傳音玉符,清晰地在魏征和李清璿耳邊落下,帶著一種令人脊背發涼的平靜。
    “地獄盛宴?”李清璿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她扶著城垛,看著城外那些互相撕咬的狂信徒與地底邪魔,一時間無法將這兩個詞與任何可行的戰術聯係起來。
    魏征的臉色凝重到了極點,他沉聲道:“李動,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城內亂局未平,城外這些……舊日邪祟又被驚醒,我們腹背受敵,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我沒開玩笑。”李動的聲音依舊平穩,“魏大人,公主殿下,你們覺得,神使為什麽要把京城搞成這樣?隻是為了殺光我們嗎?”
    不等兩人回答,他便自問自答:“不,祂是在‘裝修’。把這裏改造成適合祂主子降臨的‘聖域’。這些地底爬出來的老家夥,就是裝修時砸牆吵醒的原住民。它們現在和神使的狗腿子打起來,對我們來說是好事,能爭取寶貴的時間。”
    “可這時間,又能做什麽?”李清璿的聲音裏透著一絲無力。眼前的景象太過匪夷所思,邪惡與更古老的邪惡在自家門口火並,而他們這些主人,反而成了最弱小的旁觀者。
    李動輕笑一聲:“當然是……再請些客人來,把這場宴會辦得更熱鬧些。”
    他的話音未落,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宏大意誌,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它不像聲音,卻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響起。它不像光,卻讓所有閉著眼睛的人也無法逃避。
    “——迷途的羔羊們。”
    一個威嚴、慈悲,卻又透著無上漠然的聲音,回蕩在大夏王朝的每一寸土地上,從最繁華的郡縣,到最偏遠的村莊。
    “汝等的君王早已腐朽,汝等的宗門皆為偽神。苦難、饑餓、壓迫,乃是汝等宿命。然,神主憐憫世人。”
    “跪服於我,奉獻汝之信仰,汝將得到力量。”
    “跪服於我,獻上汝之忠誠,汝將獲得永生。”
    “跪服於我,成為神主座下之兵,汝將超脫凡俗,化身神性!”
    這聲音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直接撬開了無數人心中最隱秘的欲望之門。
    在遠離京城千裏之外的河東郡,一個因交不起苛捐雜稅,被地主打斷了腿的佃戶,正躺在破敗的茅草屋裏等死。當那個聲音響起時,他渾濁的雙眼猛地亮了。
    “力量?永生?”他喃喃著,隨即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瘋狂地朝著天空叩首,“我願意!神主在上!我願意獻上一切!”
    話音剛落,一縷微不可查的灰光從他天靈蓋溢出,沒入虛空。下一秒,一股暖流湧遍全身,他斷掉的腿骨發出“劈啪”的脆響,竟在幾個呼吸間重新愈合,甚至比以前更加粗壯有力。他一躍而起,感受著體內從未有過的力量,臉上露出了狂熱而扭曲的笑容。他一腳踹開自家搖搖欲墜的木門,看向隔壁同樣窮困潦倒的鄰居,眼中閃爍的不再是同情,而是看待“異端”的冰冷。
    類似的一幕,在大夏王朝各地上演。
    心懷怨恨的士兵、野心勃勃的商人、被正道宗門驅逐的散修、甚至是一些對現狀不滿的底層官吏……無數人選擇了跪拜。
    他們放棄了祖輩的信仰,唾棄了治下的王朝,將自己的靈魂與生命力打包獻祭。
    而他們得到的,是立竿見影的力量。
    ……
    皇宮,臨時搭建的指揮中樞內。
    氣氛壓抑得像是凝固的鐵水。
    “急報!西川三郡同時爆發叛亂,郡守府被攻破,叛軍自稱‘神選者’,正向京城方向匯合!”
    “急報!江南糧倉被一把火燒了!守軍……守軍臨陣倒戈,帶頭的就是他們的校尉!”
    “急報!貫通南北的大運河,沿途數十個碼頭被鑿沉,我們的補給線……斷了!”
    一份份用血寫成的急報雪片般飛來,堆在魏征麵前。他剛剛接好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看著沙盤上一個個代表大夏疆土的板塊迅速被染成代表淪陷的黑色,這位一生都以鐵腕和強硬著稱的老臣,眼中也終於流露出一絲疲態。
    這不是戰爭。
    這是王朝根基的崩塌。神使甚至不需要派出一兵一卒,隻用幾句話,就瓦解了大夏數百年的統治。
    “他這是要斷我們的根,絕我們的路啊……”李清璿看著那觸目驚心的沙盤,聲音有些發顫。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除了刀劍與法術,原來還有如此可怕的攻心之術。
    “他還在找東西。”魏征忽然開口,他拿起一份剛剛送來的情報,上麵用朱砂筆圈出了幾個詞。
    “‘完美道體’、‘神之容器’、‘鑰匙’……”魏征念著,“所有叛軍都在尋找符合這些描述的人,尤其是京城附近。他們……在找李動。”
    李清璿的心猛地一沉。
    與此同時,地底密室中。
    李動對外界的騷亂恍若未聞,他的【靈性領域】正以一種獨特的視角,觀察著整個天地的變化。
    在他的感知中,無數道纖細如發絲的灰色“生命本源”,正從大夏各地的生靈身上升起,匯入蒼穹之上那個模糊的“神使”虛影中。
    這些生命本源經過“神使”的轉化,剔除了雜質,變成了一種帶著腐朽氣息的偽神力,然後再分發一小部分,反饋給那些跪拜的信徒。
    “原來如此。”李動睜開了眼睛,嘴角翹起一個奇特的弧度。
    “這哪是神恩普照,這分明是……放貸啊。”
    “用信徒自己的生命和靈魂做抵押,貸給他們一點點力量,讓他們去衝鋒陷陣,等於是讓信徒自己花錢給自己買了一把刀,然後用這把刀為債主賣命。”
    “而且這還是個死循環,力量越用越少,想要維持,就得貢獻更多的信仰和生命力。高,實在是高。”
    李動甚至有些佩服這個“神使”的商業頭腦了。
    “不過……”他的感知繼續深入,很快又發現了新的東西,“這貸款的上限很低啊,最多也就把一個普通人催生到煉氣初階的水準,而且極其不穩定。隻要切斷和神使的聯係,這些被催生出來的狂信徒,就像被拔掉電源的燈泡,瞬間就會熄滅,甚至因為生命力透支而當場暴斃。”
    飲鴆止渴。
    李動給這個“神恩”下了定義。
    就在他洞悉這一切的時候,一個意外的“信號”闖入了他的靈性領域。
    這信號很微弱,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正拚命地向京城方向靠近。
    ……
    “噗通!”
    一個渾身浴血,穿著異國服飾的信使,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衝破了狂信徒和地底邪魔交戰區的縫隙,一頭栽倒在城牆之下。
    守城的士兵立刻將他救了上來。
    他已經說不出話,隻是死死地將懷裏一個用油布包裹的竹筒,遞向了匆匆趕來的李清璿。
    李清璿打開竹筒,裏麵是一卷用獸皮寫成的血書。字跡歪歪扭扭,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是……是南詔國的求援信!”一名懂得南疆文字的書記官辨認後,驚駭地叫出聲來。
    魏征一把搶過血書,迅速瀏覽,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疑惑,最後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怪。
    南詔國,大夏王朝西南的邊陲小國,百年來與大夏摩擦不斷,時降時叛,是朝廷眼中的一根硬刺。
    可現在,這根硬刺竟然派來了死士,向他們求援!
    信中的內容很簡單:那個自稱“神使”的東西,同樣蠱惑了南詔的子民。南詔王起初還想借此機會壯大國力,可他很快發現,那些獲得了“神恩”的子民,不再聽從他的號令,甚至連自己的父母妻兒都不認了,他們唯一的意誌就是執行“神諭”。整個國家,正在變成一個巨大的,沒有思想的兵營和祭品工廠。
    南詔王怕了。
    “瘋了,都瘋了……”一名將領喃喃自語,“連我們的死對頭都跑來求救了?”
    “不,他沒瘋,他隻是比別人看得更清楚。”李清璿看著那名已經氣絕的信使,眼神複雜。
    一個熟悉的敵人,總好過一個要將你連皮帶骨吞噬幹淨的未知神明。
    “魏大人,公主殿下。”
    李動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帶著一絲胸有成竹的笑意。
    “看到了嗎?宴會的‘客人’,已經自己送上門來了。”
    “神使以為祂在瓦解我們的根基,殊不知,祂也在向所有人展示祂的吃相有多難看。”
    李清璿立刻問道:“李動,你是不是有辦法了?”
    “辦法談不上。”李動的話語通過玉符傳來,清晰而有力,“隻是想通了一件事。”
    “神使想要一個‘完美容器’來承載祂主子的力量,對吧?”
    “祂到處宣傳,大肆搜捕,生怕別人不知道。那我就滿足祂。”
    魏征眉頭一擰:“你要自投羅網?”
    “不。”
    李動的聲音裏充滿了某種期待。
    “我要開個價。”
    “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大夏鎮魔司的李動,就是神主苦苦尋找的那把‘鑰匙’。但……這把鑰匙很貴。”
    “貴到,足以讓那些潛伏在暗處,對神主之力同樣垂涎三尺的豺狼虎豹,都忍不住跳出來……搶上一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