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最快的飛舟。”李動下了命令，不帶一絲商量的餘地。
    “你瘋了？”魏征上前一步，幾乎想抓住他的肩膀，“你現在的狀況，一陣風都能吹倒！還主動出擊？”
    “那你告訴我，還有別的辦法嗎？”李動反問，目光掃過他，又落在李清璿臉上，“守著京城，等他們把外麵的大陣建好，用幾百萬人的命再請一次神主下來？到時候我們拿什麽擋？”
    他頓了頓，自己先笑了，隻是那笑容怎麽看都有些瘮人：“反正都是死，我寧可選個熱鬧點的死法。”
    李清璿嘴唇動了動，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她知道，李動說的是事實。
    皇室老祖一直沒說話，這時才緩緩開口：“給他飛舟。鎮魔司最好的那艘‘破軍’號。”
    魏征猛地回頭看著老祖，滿臉的不可思議。
    “去吧，”老祖擺了擺手，“老頭子我活了這麽久，見過太多按部就班的死局。今天，就陪他瘋一次。”
    破軍號，通體漆黑，快如流光。
    飛舟剛一升空，劇烈的顛簸還沒停穩，李動就猛地栽倒在地，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背。
    “李動！”李清璿驚呼著衝過去。
    “別碰他！”魏征一把拉住她，臉色鐵青地盯著李動眉心。
    那枚漆黑的神主印記，此刻正像活物般蠕動，散發出肉眼可見的黑氣，一股蠻橫至極的精神力量，正試圖撕裂李動的意識。
    【螻蟻！你竟敢淨化我的牧場！你這是在挑戰神明的威嚴！】
    神主的怒吼在李動腦海中炸開。
    疼，撕心裂肺的疼。
    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李動反而感覺到了某種契機。壓力，對，就是壓力！金丹上的裂痕，在這股外力的擠壓下，非但沒有崩潰，反而有了一種被強行“焊接”的趨勢。
    他的【完美道體】在歡呼，在渴望。
    來啊！
    李動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
    他非但沒有去抵抗這股侵蝕，反而主動敞開了心神，將剛剛從亂葬崗淨化吸收來的那股龐大而精純的能量，一股腦地朝著眉心印記狠狠撞了過去！
    “你幹什麽！”魏征幾乎要瘋了，這小子是在自殺嗎？
    轟！
    李動的識海中，仿佛引爆了一顆太陽。
    他新生的，帶著“虛空”氣息的【淨化之源】，與神主霸道的侵蝕之力，展開了一場最原始的吞噬戰。
    神主印記，是追蹤器，也是一個能量“端口”。
    現在，李動就是要反過來，從這個端口裏，把神主的力量給硬生生拽出來！
    【你……找死！】
    神主的意誌顯然沒料到這隻待宰的羔羊敢如此大膽。
    “哢嚓——”
    一聲脆響，不是來自外界，而是源於李動丹田之內。
    那枚布滿裂痕的金丹，在這場內外夾擊的恐怖風暴中，終於承受不住，徹底碎裂開來！
    “完了……”魏征喃喃自語。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愣住了。
    碎裂的金丹並沒有消散，而是在一股新生力量的牽引下，化作一個璀璨的金色漩渦。漩渦瘋狂旋轉，將那場能量風暴的餘波盡數吸入其中。
    漩渦越轉越快，最終猛地向內一縮。
    嗡！
    一顆嶄新的金丹，重新凝聚成形。
    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光芒內斂，圓潤無暇。其上，隱隱有紫色的雷紋與透明的漣漪交相輝映。
    金丹中期！
    他竟然在這種九死一生的關頭，破而後立，強行突破了！
    隨著修為的暴漲，李動體內的【完美道體】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凶獸，吞噬效率猛然提升了十倍不止。
    眉心的神主印記發出一聲不甘的哀鳴，其蘊含的侵蝕之力被反向抽出，其中幾縷最核心的，帶著神主力量本質的“法則碎片”，被李動的【靈性領域】強行剝離，並瞬間吸收。
    “嗯？”
    李動悶哼一聲，緩緩坐了起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感覺了一下體內奔湧不息的靈力，再看向眉心。
    那枚神主印記，在被反噬後，非但沒有消失，反而顏色更深了，像是用墨汁在皮膚上刺下的紋身，與他的血肉建立了一種更深層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連接”。
    這玩意兒……賴上我了？
    “前麵，就是冥蠍殘魂指引的第一個錨點。”魏征的聲音有些幹澀，他到現在還沒從剛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中回過神來。
    李動站起身，走到飛舟邊緣，向下望去。
    那是一處山穀，數千名狂信徒正圍繞著一座由白骨和血肉堆砌的祭壇，瘋狂地吟唱著。祭壇頂端，一顆跳動著的黑色心髒，正散發著邪惡的汙染。
    “就那了。”李動抬起手。
    “等等，下麵至少有三名金丹級別的狂信徒首領！”魏征提醒道。
    “不用那麽麻煩。”
    李動掌心向上，一團紫金色的雷光開始匯聚。但這一次，雷光之中，還夾雜著一絲絲近乎透明的漣漪。
    【紫金符文雷】，融合了【淨化之源】。
    他隨手將這團能量向下扔去。
    那團雷光初始並不起眼，但在下落的過程中，迅速膨脹，透明的漣漪向四周擴散。
    下方山穀中的狂信徒們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齊刷刷地抬頭。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雷光落下的瞬間，整個山穀安靜了。
    所有被漣漪觸及的狂信徒，連同那座巨大的祭壇，都像是被陽光照射的積雪，無聲無息地消融、淨化，化作最純淨的光點，爭先恐後地湧向天空中的李動。
    隻一擊，整個錨點，連帶著數千狂信徒，灰飛煙滅。
    飛舟上的幾名鎮魔司精銳，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走，下一個。”李動看都沒看下方的戰果，從一片光點中，精準地攝取出一枚被汙染包裹的魂體，正是冥蠍殘魂。
    他心念一動，識海中的神秘黑晶石微微發亮。
    冥蠍殘魂被毫不客氣地吸了進去。
    就在殘魂被收入的刹那，一段斷斷續續的信息流，湧入李動的腦海。
    那不是具體的畫麵或語言，而是一種模糊的感知——暗影議會內部，激烈的爭執，對神主命令的質疑，以及……對“永生”承諾的動搖。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被徹底洗腦了。
    李動若有所思。
    “西邊，三十裏外，第二個！”
    “東北方向，五十裏，第三個！”
    在李動精準的指引下，破軍號化作一道複仇的閃電，在京城周邊的夜空中急速穿梭。
    一座又一座正在構建的祭壇，連同其守護者，在紫金色的淨化神雷下，被幹淨利落地抹除。
    半個時辰後，當第五個錨點被摧毀時，一直通過軍報關注著京城防線變化的李清璿，忽然激動地喊道：“軍報！城外狂信徒的攻勢……減弱了！他們開始混亂了！”
    獻祭大陣的雛形被打破，連鎖反應立刻顯現。
    飛舟上，所有人都望向那個站在船頭，衣衫帶血，身形卻挺拔如鬆的男人。
    魏征張了張嘴，最後隻能吐出兩個字：“怪物……”
    他真的以一人之力，再一次，硬生生把整個大夏王朝從懸崖邊上給拽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