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踏入這片血色星係，李動感覺自己像是跳進了一鍋沸騰的血水裏。
    不，比那更糟。
    一股濃稠到化不開的狂暴意念，像無數根無形的鋼針，從四麵八方紮進他的意識海。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鏽與焦臭混合的怪味，每一個星辰都散發著不祥的暗紅色光暈，仿佛一顆顆憤怒的眼球。
    放眼望去，這片星空沒有寧靜可言。
    巨大的星獸在行星帶上瘋狂撕咬，體型稍小的種族則在星球表麵進行著毫無理由的血腥混戰。
    沒有戰術，沒有目的，隻有純粹的攻擊、毀滅、再攻擊。
    力量在這裏不是進化的階梯，而是催動瘋狂的燃料。
    “嘖，真是個……熱鬧的地方。”李動懸浮在虛空中，任由那股狂暴的法則衝刷著自己，卻連衣角都未曾掀動。
    那道來自“秩序之手”的視線，冰冷而精準，如同一個外科醫生在觀察實驗樣本，記錄著他進入此地後的每一個反應。
    “看著呢？別眨眼，精彩的還在後頭。”
    李動在心裏對那位不知身在何處的“觀眾”說了一句。
    他沒有急著動手。
    對付這種級別的混亂，一味鎮壓是最蠢的辦法。
    他閉上眼睛，【虛空之眼】悄然開啟。
    眼前的世界瞬間變了模樣。
    物質的外殼褪去，隻剩下法則的脈絡。
    他看見，一道道血紅色的法則絲線，如同惡性的藤蔓，纏繞在這個星係每一個生靈的靈魂之上。
    這些法則絲線並非源於外界的能量灌輸，而是從生靈靈魂深處一個微小的點上生長出來的。
    那個點，是“鬥爭”的本能。
    這片星係的法則，不知被何物扭曲，將這種本能無限放大，最終形成了一個自我循環、不斷增殖的“負麵情緒奇點”。
    它不產生能量，它隻汙染和放大情緒。
    “原來不是能量過剩，是‘脾氣’太大了。”李動搞明白了症結所在，“這是哪個倒黴蛋把宇宙的火藥桶給點著了？”
    他決定先試試最溫和的手段。
    指尖輕點，一圈柔和的金色波紋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
    這是他最擅長的“調律之音”，能夠平複混亂，引導失序的法則回歸和諧。
    然而，當這股和諧的波動觸碰到那些血色法則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吼——！”
    一聲響徹星宇的咆哮，不是來自某個單獨的生物，而是整個星係所有狂暴意誌的集合。
    那柔和的“調律之音”非但沒有起到安撫作用，反而像是一滴冷水掉進了滾油裏，瞬間引爆了整個油鍋！
    血色光芒大盛，狂暴法則變得更加活躍，甚至開始主動攻擊李動這個“異物”。
    無數生靈不約而同地調轉方向，猩紅的眼睛死死鎖定了他，仿佛他是這世間最值得憎恨的存在。
    “行吧，看來講道理是行不通了。”李動收回了法則波動，“你們不想聽音樂，隻想蹦迪是吧？”
    對抗是沒用的，安撫也是火上澆油。這些家夥的本質就是戰鬥，剝奪它們的戰鬥，就等於要了它們的命。
    那麽……
    “不讓你們打，你們就難受。那就給你們一個地方，讓你們打個夠！”
    李動腦中靈光一閃，有了個全新的主意。不能壓製，那就疏導！
    他抬起手，【審判之刃】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由純粹法則構成的虛幻手術刀。
    【法則手術刀】！
    他沒有對著任何一個生靈，而是對著空無一物的虛空，猛地劃下！
    嗤啦——
    空間被切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但裏麵不是混亂的次元亂流，而是一條被精確構築的能量通道，通向未知的黑暗虛空。
    李動雙手翻飛，【法則手術刀】在他手中快得隻剩下殘影。
    嗤！嗤！嗤！
    一條又一條巨大的“能量宣泄通道”被他強行開辟出來，遍布整個星係。
    那些無處安放、幾近沸騰的狂暴能量，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道道血色洪流，被動地卷入這些通道，排向冰冷的宇宙深處。
    星係內壓抑的能量密度瞬間降低了不少，但生靈的瘋狂依舊。
    “光泄洪還不夠，得給你們找點正事幹。”
    李動深吸一口氣，雙臂張開，磅礴的調律之力從他體內湧出。
    這一次，不再是柔和的安撫，而是霸道的構建！
    “以我之名，立‘戰’之規則！”
    他的聲音化作法則的基石，在星係中央，一個無比巨大的虛幻競技場拔地而起。
    它由光與法則交織而成，宏偉壯觀，帶著一種遠古、肅殺而又神聖的氣息。
    競技場出現的瞬間，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引力籠罩了所有狂暴的生靈。
    它們的本能告訴它們，那裏，才是最極致的戰場！
    一時間，無數身影如下餃子一般，瘋狂地湧入那座巨大的“競技場”法則領域。
    在競技場內，李動就是唯一的規則製定者。
    “規則一戰鬥可以，死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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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意念擴散開去，所有進入競技場的生靈身上都多了一層看不見的法則守護。
    當它們受到致命攻擊時，這層守護會自動將其傳送出場。
    “規則二勝利者，將獲得片刻的清明。”
    他將自己的調律之力融入規則之中。
    在競技場裏，每一次酣暢淋漓的對決，每一次技巧與力量的碰撞，不再是無意義的發泄，而是一種磨礪。
    勝利者在戰勝對手的瞬間，會被一股溫和的力量洗滌靈魂，從狂怒中短暫地掙脫出來，重獲一絲理智。
    起初，生靈們隻是遵循本能戰鬥。
    但很快，第一個勝利者出現了。
    一頭剛剛撕碎了對手能量投影的巨獸，在咆哮中突然停了下來，血紅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茫然與困惑。
    它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裏。
    雖然隻有短短幾秒，但一個良性的種子，已經種下。
    隨著一場場對決的進行，越來越多的生靈在勝利的瞬間體驗到了“清醒”的滋味。
    混亂的殺戮，漸漸轉變成了有目標的、追求勝利的“競賽”。
    星係內的混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息下來。
    雖然競技場內依舊打得天翻地覆，但星係本身，卻從一個失控的血肉磨盤，變成了一個井然有序的……
    大型線上格鬥遊戲現場？
    李動滿意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那股一直鎖定著他的“秩序之手”的視線，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原本那種冰冷、毫無波瀾的感覺，此刻竟然出現了一絲……活躍？
    像是一台超級計算機在處理一個超出預料的數據後，cpu占用率突然飆升。
    “喲，看傻了？”李動咧嘴一笑，“這才哪到哪，別急，我這裝修方案，還有第二階段呢。”
    他能感覺到，整個星係的法則正在他的引導下，走向一種全新的、動態的平衡。
    但他同樣清楚，無論是能量泄洪，還是這個競技場，都隻是治標不治本。
    它們隻是個巨大的壓力鍋安全閥。
    那個讓整個星係“集體上頭”的“負麵情緒奇點”，那個真正的病灶，還深深地藏在星係的核心。
    李動的目光穿透了無數星雲，望向了那片狂暴法則最濃鬱的中心地帶。
    “熱身結束了。”
    “現在，該去找到那個譜寫這首狂暴樂章的混蛋，然後……把它的指揮棒給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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