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現在雖然不在意這點燈油，可是一家子都還是節儉的習慣，沒事的時候不會把油燈挑的太亮。
    楊氏聽到高娥這樣說抬頭盯著高娥，看高娥一半在陰影裏的臉，好像把她看穿了一般，手緊緊的抓著輪椅的扶手。
    可能是油燈的緣故，高娥看楊氏也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這個時候雷氏來敲門。
    高娥回頭看著雷氏。
    “鄭叔找我們商量報喪的事。”雷氏來叫她二嫂。
    其實陳家也沒有多少親戚，薑氏娘家那些人好多年都沒來往了，加上之前水患，薑家娘家的村子都被衝了，估計人都不在了。
    陳青這一輩裏，楊氏和雷氏的家人就在這邊，也就高娥娘家人要去說一下。
    看著陳家平時人挺多，真到辦事的時候，也沒有多少親戚，都是自家人。
    “薑家那邊不用報喪了。”陳泛生直接做了這樣的決定。
    薑氏那邊即便還有活著的，也是一群窮親戚，不打算來往。
    “那就通知一下高家？”鄭豐安猜出來陳泛生是怎麽想的。
    忙到深夜高娥才回家，有些疲憊的坐在堂屋。
    陸青羅看宮娥疲憊的樣子：“你婆婆真是被你大嫂給氣死的？”
    高娥想陸青羅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八卦：“你怎麽突然關心起這個？”
    “我就是很好奇這是真的話，你大哥怎麽自處。”陸青羅一臉八卦。
    高娥也有些好奇。
    她覺得大哥對大嫂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若不是楊氏因為生孩子癱瘓了，大哥估計已經把她給休了。
    “這些事情說不清楚的。”高娥微微搖頭。
    就像之前陳泛生因為陳泛才那麽沉重，還要蓋個茅草屋去爹娘墳前住，現在不是不提了。
    一大家子的事就是這樣，隻要沒人提過去就過去了，誰過不去誰心裏不舒服。
    不過薑氏死的挺是時候，陳克現在有借口不去參加雅集，也可以不去參加明年的春闈。
    薑氏活著的時候沒這麽風光過，家裏日子剛好一點她就中風了。
    喪事倒是辦的風光，村裏的人都來幫忙，還請了響器，出殯那邊紙錢滿天飛。
    人一埋事情好像過去了，陳青他們在整理禮單，陳泛生也在一邊坐著。
    “這些錢不用分，給老二拿著去趕考。”陳泛生冷不丁說。
    三個人齊齊抬頭看著他們爹。
    “別說我偏心，家裏出個當官的，你們都跟著沾光。”陳泛生以為老大和老三不願意。
    陳青和陳傑看向陳克。
    陳克嘴角抽搐了一下：“大昌士子若遇父母喪葬，須守孝三年不得科考。”
    “啥？”陳泛生直接傻眼“那你咋辦？”
    “三年之後再考。”陳克謹慎的說。
    陳泛生左思右想突然惱怒，起身就要砸薑氏的牌位，幸好陳青和陳傑眼疾手快給攔住。
    “你連死都不給人留一點念想，早知道就該休了你，讓你耽誤兒子當官。”陳泛生指著薑氏的牌位罵了起來。
    “娘已經過世了，爹消消氣。”陳青安撫。
    “我怎麽消氣，她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個時候死。”陳泛生更加氣惱。
    陳克謹慎的說：“即便當官，家中父母過世也要守孝三年，不得嫁娶。”
    陳泛生聽到陳克這樣說就像莊稼被洪水衝了的老農，捂著臉蹲在地上，絕望而無奈。
    “爹放心，二弟下次再去考也是一樣的。”陳青安撫。
    “下次，下次……”陳泛生重複了兩遍沉默。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到下次。
    陳泛才死了，薑氏死了，這讓陳泛生覺得他真的年紀大了，不知道還有幾年能活。
    “隻要咱們不說，就沒人知道你娘死了。”陳泛生突然說。
    “這被查出來，我一輩子都當不了官，可能還會坐牢。”陳克無奈的說。
    陳泛生聽到陳克這樣說更加絕望。
    最後他不得不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希望自己可以活的長一點。
    青潭雅集那邊知道陳家有新喪自然不會說什麽，甚至有些人鬆了一口氣，覺得沒有陳克的壓製，他們能稍微出點風頭。
    明天雅集正式開始，杜維清心裏有些不踏實過來找高娥。
    “杜先生有什麽不踏實的。”高娥有些不解。
    “太順利了。”杜維清說出這話覺得自己挺賤的，不想出事，真什麽事都沒出又有些不踏實。
    “聽說今年有很多慕名而來的人。”高娥想人太多杜維清壓力大也正常。
    “嗯。”杜維清笑了起來“還來了一些遊學的。”
    這些人以後可能就是他們書院的學子。
    “丹城那邊可有人來？”高娥突然問。
    丹陽社去年在青潭雅集上丟了那麽大的人，就算有長公主施壓，文人之間討教一下也正常，他們應該會來贏回麵子。
    杜維清想了想：“我知道的沒有。”
    “丹陽社這麽能忍氣吞聲的？”高娥意外。
    就陶家那些人，在一個小地方當大爺當習慣了傲氣的很，竟然就這麽輕輕放下了？
    反正高娥不信。
    “這麽一說，我還真要防著丹陽社的人。”杜維清一臉凝重。
    去年一切都是高娥準備的，他們隻用吟詩作詞就行，今年事情堆到杜維清身上，杜維清才知道高娥多厲害。
    他去年看高娥挺輕鬆的，今年他每天睡不到三個時辰才能把事情忙完。
    “剛好最近家裏沒事，我讓青羅和吳楊過去盯著。”高娥也擔心。
    一直到現在賀加貝那邊都沒消息，估計於得一是不會來了。
    “那最好不過。”杜維清喜笑顏開。
    杜維清現在就住在陳克家，和高娥商量完就離開了。
    高娥把陸青羅和姬無恙叫過來叮囑了一下。
    “我不方便出麵。”姬無恙直接拒絕了。
    “怕遇到熟人？”高娥猜測。
    姬無恙點頭。
    他戴著麵具本就引人注意，萬一遇到熟人對他好奇反倒是麻煩。
    高娥想了想：“那我讓羅大剛去。”
    算算蓮心這個月應該不會生，再說羅大剛也不會去很長時間。
    剛讓陸青羅去找一下羅大剛，賀加貝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
    “東家，來了……”賀加貝說著猛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