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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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麵戰事,不管是排兵布陣、還是攻城拔寨,至少可以進退自如!海上戰事呢?風向、海浪、水下等不可控之外在風險太多,稍有不慎,難以脫身不說,恐怕連個屍首都尋不到。
    以月河決戰為例,昭武華盛若是能像梅無一與邊合那般拔腿就跑,何至於一戰即精銳盡喪!
    戔戔月河尚且如此凶險,何況深不見底、水域大小堪比西平王朝全境之三皇海?
    可是,作為一國之君,哪怕心中再怎麽惶恐,也必須在群臣麵前自信滿滿,以此達到穩定軍心民心、有效推動備戰方針之目的!
    是故,素君在說出那句“朕不擔心我天焱精銳滅不了白遊愁等小小匪寇”時,語氣才會顯得那般雲淡風輕。
    而身為帝國老一輩三軍統帥,恒王卻不得不為即將到來之海戰多作思量,尤其是主帥人選!畢竟,一旦三皇海戰端開啟,恰好從諸國混戰中撥冗抽身之秦夜,極有可能又要掛帥出征……
    屆時,短則數月、長則上年,那秦王王府一眾女眷、特別是婚期一拖再拖之梁婉瑜與文伊月,恒王又該怎麽向她們交代?
    想到這些,頭皮發麻之恒王再也淡定不了,猛然起身諫言:
    “啟稟皇上:白遊愁這窩三不管之小賊,仗著風高浪急,多年來在沿海州郡犯下了累累惡行,老臣不反對出兵剿滅!隻是,我天焱皇朝將星如雲,能不能換個人擔此重任?”
    “哈哈哈,恒王之言,正合朕意!趁秦王遠在千裏之外,眾位愛卿辛苦一下,趕緊拿個章程出來;朕明確一點:秦王、趙侯、雙全侯三人,絕對不許出現在征伐三皇海之戰艦上!一天天隻知道打仗,再拖下去,紅顏佳人都老了。”素君大笑著抱怨。
    “啟稟皇上……”
    “啟稟皇上……”
    “啟稟皇上……”
    驃騎大將軍——謝戰、右將軍兼禮部尚書——文義、玉鑲侯——第五玉珩,同時請纓。
    “文老弟,你瞎摻和什麽?秦王和你閨女大婚,你走得開?還有你玉鑲侯,皇上剛剛才把查抄貪官汙吏之差使交給你,很快就分身乏術了,怎麽還有心思出海剿寇?所以,縱觀滿朝諸將,唯有老夫這個閑來無事之驃騎大將軍,最為合適!”謝戰雙手叉腰,言之鑿鑿地表明了態度。
    “本將走不開,你就能走開了?皇甫凡與謝光輝同齡,人家都要大婚了,可謝光輝呢?至今連個意中人都沒有,虧你這老子還有閑工夫爭功!”
    文義一副義正辭嚴、完全為自己兒子著想之神情,氣得謝戰一時語塞,冷哼作罷。
    “兒子女婿常年在外舍生忘死,朕焉能忍心恒王再披掛上陣?幾位愛卿不必多言,還是從州郡邊境上擇一駐軍將軍負責三皇海戰事吧!”揮手製止意欲自薦之恒王,素君將主帥人選範圍,定在了外任邊軍將領中。
    “啟稟皇上:秦王有八百裏加急軍報送到。”方才離開之太監總管——餘恩,雙手捧著秦夜軍報,重新映入眾人眼簾。
    殊不知,他這一句八百裏加急軍報,直接讓剛剛還十分歡愉愜意之君臣氛圍,須臾之間即冰冷沉靜下來。
    素君神色凝重而急切地看完,倏然轉憂為喜,接著更是搖頭大笑,示意餘恩當眾宣讀。
    “臣夜言:諸國經此一戰,五年之內,必會重民生、少戰事;而放眼我天焱皇朝,拋開三皇海匪寇亟需蕩平,應無其餘戰事!末將不才,願率麾下將士,攜連勝之威,一舉剪除匪患,使沿海軍民得享太平……”
    “這個臭小子,老臣真想勸皇上撤了他三軍統帥一職!”
    不用猜,秦夜這份八百裏加急軍報後麵之內容,又是征伐三皇海的方案計策!恒王眼看素君已然動搖阻止其出征之決心,因而老氣橫秋地打岔,讓餘恩沒有接著往下念。
    “恒王稍安勿躁,一切有待商榷!對了,玉鑲侯,關於征伐三皇海一事,秦王同你是不謀而合,就看你們二人之攻取策略,是否也如出一轍?”素君好言安撫恒王一番,旋即問及第五玉珩之海戰攻略。
    “回稟皇上:微臣在武都等地,已經覓得打造‘萬斛之舟’的能工巧匠,毋需一年,即可在三皇海沿岸就地交付、列裝十艘。到時,加上天州原有的大小戰艦,我朝僅需發兵四萬,便能直搗匪寇老巢。”由於恒王的幹擾,未能聽到秦夜籌劃之第五玉珩,唯有先行道出了自己想法。
    “縱然秦王與愛卿都不約而同提到了‘萬斛之舟’,但具體過程卻是這般大相徑庭!”未予置評,素君朝暫停下來之餘恩點了點頭,提醒他繼續。
    其實,秦夜軍報中所提到的征伐韜略,總結下來,就是兩句話:
    第一,拓寬、挖深、延長青鳳渠,使“萬斛之舟”能由月河經南海、過九天河、穿青鳳渠、直達三皇海。
    第二,從月河調集現有的“萬斛之舟”、五牙艦、普通樓船等大型戰艦,出兵五萬,以最短時間掃滅白遊愁等匪寇。
    紫呈到三皇海的距離大概為六百裏,如果動用十萬士卒日夜開鑿,最快一年可以告竣;所需之白銀,大體在兩百萬兩左右!而一艘“萬斛之舟”造價大約需要五萬兩白銀,按照十艘之規模統計,也才五十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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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臣聽後,有的各自估量兩者利弊,一時出神;有的相互竊竊私語,開始爭辯……
    比較而言,秦夜之方案,不僅需要投入的人力財力超出第五玉珩數倍,而且後者在保證南方水域商貿之前提下,還能多出十艘“萬斛之舟”,以供後續調用。
    如此一來,優劣結果似乎不言而喻,可當在場官員幾乎一致偏向於擇取第五玉珩之方略時,素君卻以“天下為重”四個字力排眾議,定下了秦夜所陳。
    “報……稟報皇上……東歸君……走了……”一名由秦王王府匆匆進宮的太醫院太醫,倉皇上奏。
    “啊……這……”群臣無措。
    “退朝……”隨著餘恩習以為常之聲音響起,素君已然沒了人影。
    ————
    “‘喜物而不膩於物,忠情而不陷於情!’臣妾一個後宮婦人,不想多說什麽,隻盼皇上和秦王,皆能從這句話中有所領悟!”月宮大廳中,素鏡一如既往聽完朝會要旨,鎮定規勸。
    “鏡兒,你知道嗎?朕感覺你越來越有君皇之姿了!”沒有良策應對韋青璿老父離世之素君,下意識直言。
    連番大戰,就算從無敗績,但國庫空虛、百姓疲敝,已是天焱皇朝不爭之事實!若再無視國情民意打下去,那“替天行道”、“吊民伐罪”等興兵大義,轉瞬即會變為“窮兵黷武”、“暴君屠夫”之天怒人怨……
    對此,深有感觸之素鏡,近期曾不止一次婉言勸諫素君放緩征伐諸國之進程,可都被他以“打完國戰再說”為由——搪塞而過!
    好不容易等來“葬騎絕戰”大勝、永聖與東極相繼獻城割地,眼看就要迎來平和時日,卻又因為三皇海,即將不得安寧!她心中憂慮遺憾之餘,顧不得後宮禮法,也沒有理會對方所說,欠身諫言:
    “棲鳳郡更名青鳳郡、四百餘裏水渠命名青鳳渠;再有虎臨之戰、文武堂之滅,青鳳公主在天有靈,足以告慰安息了……再者,東歸君能吊著最後一口氣挺到國戰大勝,已屬上天眷顧,還望皇上和秦王順天應人,及時罷兵休戰、與民休息。”
    “鏡兒……”似有難言之隱,素君隻是低聲喚了一聲,並未往下說什麽。
    “秦王既拜東歸君為義父、又認青鳳公主作側妃,現在東歸君薨逝,秦王如果不放下軍務丁憂三年,那天下人會如何看他?如果皇上強行奪情,仍然詔命秦王攻打三皇海、或者征伐諸國,那對我天焱皇朝全力推行之孝道,又該是何等的破毀?”
    素鏡神情莊重、話語嚴肅,使得素君久久沒有回應。
    “青鳳渠一旦貫通三皇海,那我天焱皇朝境內之幾大水域——月河、南海、九天河、三皇海,即可連為一體!那個時候,除了能帶動沿途州郡百姓飛快富裕,還能有效控製昭武、中玄、永聖等國故地遺民,更能助力我天焱皇朝一統天下之大業早日實現……如此利國利民之盛舉,朕不想多說什麽,唯有八個字——罪在一時、利在千秋!朕去看看皇後,愛妃早些就寢。”
    素君極其煎熬地講完,不敢去看萬分失望之素鏡,轉身帶著餘恩快步走出了月宮。
    隻是,主仆二人,並沒有去往中宮,而是改道回了禦書房。
    未過一炷香,便有旨意傳出:封長離為忠孝公主,賜國姓——素,以“素秦”之名,代秦王送東歸君回歸故裏——鳳舞,並守孝三年;秦王國之柱石,時值古今無一之關口,不得離任。
    ————
    “見過玉鑲侯!”
    “是你!”
    “多年不見,侯爺就不打算讓下官進貴府喝口茶?”
    “現在的玉鑲侯府已是是非之地,君大人貿然來訪,可不是什麽好事!”
    “雖說君氏一族日漸式微,但這點髒水,尚能承受。”
    “如此,請!”
    “玉鑲侯請!”
    下朝歸來之第五玉珩,與不請自來之君玉賀,互相試探數語,便一前一後走進了玉鑲侯府。
    “有勞錢老。”淡淡對兒時見過之慈祥老者道謝一聲,君玉賀隨即端量起四周物什。
    “寒舍簡陋,比不得相府奢華;君大人若是沒有什麽事,喝完這盞茶,就請回吧!”看不慣對方陰晴不定之神情,第五玉珩冷冷逐客。
    “侯爺僅用三日,就能從武都趕回焱京之神跡,下官甚是欽佩,特來拜會。”君玉賀答非所問,隱晦曲折地指出了素君與第五玉珩事先通氣、愚弄百官之戲碼。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麽淺顯的道理,還需本侯解釋嗎?”涉及素君,第五玉珩顯得更加不悅。
    “行程可以事先安排,力主懲治貪官呢?與秦王政見相左呢?如果這些也是障眼法,那我天焱皇朝還有什麽是真的?”語調攀升,君玉賀突然變得很激動。
    “百年三萬六千日,何苦時時計較真假虛實?”第五玉珩微微搖了搖頭,沒有正麵回答。
    “廢話,大丈夫立世,焉能糊裏糊塗?若是秦王一覺醒來,發現雙州之地依然被中玄與昭武聯軍所占、當前的開疆拓土全是夢幻,他會怎麽想?還有你君玉珩,假使現在仍舊是受盡白眼之孩提時代,你又會怎麽想?”君玉賀憤怒起身,指名道姓質問麵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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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侯第五玉珩!看在兒時那袋櫻桃的份上,本侯當你今日沒來過,下不為例!”不願再談,第五玉珩叫來老管家,準備送客。
    “獻言聚財修繕秦王王府,父親雖然舉止失當,但還是薦你出任了仁州州領……經曆立場不同,下官沒資格苛責別人,可侯爺假借淩相和父親諫言,臨時起意收拾朝中蛀蟲,未免不近人情了些!”君玉賀直視第五玉珩,句句誅心。
    “你見過整個月河上全是殘肢斷臂之景象嗎?你體會過你二哥差點戰死疆場之絕望嗎?你能理解秦王戰後餘生、卻還要思慮軍餉撫恤之無奈嗎?與天下一統比起來,貪官汙吏算什麽?淩相和君適,又算什麽?”第五玉珩咬牙,死死瞪著自己打小就羨慕、嫉妒之君家三少爺。
    “哈哈哈,你想做孤臣嗎?當今亂世、遍觀諸國,何人擔得起‘孤臣’二字?閔功的確正氣凜然,但隻要他的獨女還在秦王王府一天,他就算不上孤臣……”
    “純屬雞同鴨講!錢老,送客!”摔杯在地,第五玉珩罕見動怒。
    “聖君戰神並世,我天焱皇朝必將一統天下——遠邁昔日之宇尊皇朝!可若論孤臣,不會是秦王、不會是你第五玉珩、更不會是閔功,如果可能,下官希望是我——君玉賀。”躬身一拜,君玉賀灑脫離去。
    “若君適能有孤臣心思,君氏一族,何至於此?”
    自言自語說完,似有所感之第五玉珩沉沉坐下,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正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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