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幕間·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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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戲雖局限於病房這小塊場景,卻是一出需要精細調度眾多演員的群像戲。攝像機沿著既定的軌跡移動,將每個人物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
每個角色都沒有單獨表現心機深沉的眼神特寫,隻是從動作快慢,語氣起伏裏便構築出一段各懷鬼胎的好戲。
聽過江時鳴唱歌的人都很難不愛上他。
現在江時鳴本人也要說,認真看過衛承是如何詮釋每一個角色的人都很難不愛上他。
看他多優秀啊。
和那些江時鳴小時候就在電視上看對方演戲的老戲骨們對弈起來絲毫不落下風,在這樣一個群戲裏麵,他即使沒有多少台詞也能牢牢把握住整個畫麵,成為其中最吸睛的那一個。
而剩下那些演員也絕對不弱,他們都是導演一個個麵試出來的、最適合角色的人。
這場精彩的群戲僅補拍三個鏡頭就順利通過,緊接著要拍攝的是小李的戲份,衛承仍然要坐在病床上當後景裏的“布景”之一。
小李被安排飾演的是一位外表光鮮的私家偵探,穿著考究的風衣,手持皮質公文包,看起來頗具專業範兒。
一般來說,在懸疑劇裏做他這副打扮的都會是主角。
小李也是這麽認為的。
如果世界上每個人都能有如他一般的自信,想來《中庸》沒機會成為四書之一。
然而不知道是導演刻意為難、給的準備時間太少,還是他本身就對鏡頭不敏感。明明是個要始終把病房門的開窗露出來的畫麵,小李卻三番四次把“主角”遮住。
在導演第三次喊停時,他臉上已經寫滿了焦躁和難堪,對手戲的演員更是毫不客氣地“嘖”了一聲。
“向左移動兩步,注意避開主鏡頭軸線。”執行導演不得不上前親自調整他的位置,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不耐。
不易察覺,就是小李察覺不到,別人都察覺到了。
他勉強照做,卻在移動時險些撞到旁邊的醫療器械推車。金屬輪子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現場響起幾聲壓抑的輕笑,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其實這局麵倒也不能全怪他。
除了因爭奪角色給劇組帶來負麵新聞外,更關鍵的是他爹與導演之間還結著些舊怨。這讓整個劇組都對他敬而遠之,讓他即便到了片場也找不到一個願意給他講戲的人。
他越是努力想證明自己,手腳就越顯笨拙。每一次走位失誤,每一次台詞磕絆,都引來四周沉默目光中的無聲指責。
到了這個地步,哪怕是再神經大條,小李也反應過來他好像沒貪到便宜了!
而在他又一次忘詞之後,導演終於放下了對講機,用一種平靜的聲音說:
“全體休息十分鍾。小李,你過來一下。”
小李跟著導演走向一旁臨時隔出的休息區,片場的氣氛微妙地鬆弛下來,眾人如看客般聚作一群群,各自竊竊私語。
江時鳴獨自被落在監視器旁,目光從小李有些踉蹌的背影上收回,心裏莫名地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
他抿了抿唇,視線在場內逡巡一圈,最終落在了仍在病床上的衛承身上。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起身走了過去,坐到了剛剛劇裏姑媽所在的位置。
衛承維持著劇中病人應有的虛弱姿態,半靠在床頭,眼睫低垂,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與他隔著麵屏障。
江時默不作聲地湊近,盯著對方側臉看了幾秒,衛承的輪廓在頂燈下顯得格外清晰利落。
在場的沒有人和小李說話,但他們和衛承聊天也很客氣,江時鳴不喜歡這樣的工作氛圍。
於是毫無預兆的,他將額頭抵在了衛承的肩窩處,整個人幾乎埋進了對方懷裏。
這樣的姿勢會讓他想起從前,讓他生出一些安全感。
衛承沒有料到這個,神情微微一怔。
他其實對片場發生的這些明爭暗鬥、尷尬窘境並不在意。他相信導演自有辦法解決,絕不會讓一個無足輕重的外圍因素影響到整部劇的質感。
好的劇組氛圍向來難得,不過是演戲過程中的一個添頭。像張導這樣把片場氛圍弄得緊張卻能拍出好戲的導演,在業內也不在少數。
所以衛承的世界也可以很簡單。
——劇本,角色,以及此刻懷裏的溫度。
隻要這些在他的掌控中,其餘不管發生什麽他都能泰然自若。
然而,江時鳴看起來心情不好。
明明此刻在片場被刁難的人是他們的“敵人”,可江時鳴卻並不覺得痛快。
——衛承其實也不覺得痛快,他隻是慣於冷眼旁觀。
那個年輕人固然可笑,但整個劇組心照不宣的排擠,何嚐不也是一種殘酷?
而且他心知肚明,這排擠不是出自誰的正義感爆棚,隻是一些父輩糾葛牽扯到了小輩,根本和衛承有沒有被攻擊、劇組有沒有遭損失無關。
於是,衛承幾乎沒怎麽猶豫便抬起手,動作輕柔地覆上江時鳴柔軟的發頂,指尖穿過發絲,帶著安撫的意味很輕地揉了揉。
“不舒服嗎?”他低聲問,聲音輕得隻有彼此能聽見,“你不用在這裏守著我的。”
“隻是突然想到……”
江時鳴的臉頰在他肩頭蹭了蹭,他的聲音悶在衣料裏,帶著些許鼻音。
“你以前不會也有過這種時候吧。”
衛承的動作頓住了。
什麽人會沒有這種時候呢?今天以前的小李大概能算一個吧。哪怕是一出道就爆火的新星,第一次上綜藝節目的時候不還是被當成新兵蛋子往死裏整。
他正式開始拍電視劇的時候恰好是名聲落入穀底的時候,這個圈子又向來拜高踩低,帶他入行的前輩也不能時時刻刻關照著他,所以當然,他也有這樣的時候。
組給錯了通告單導致他未能及時到場,結果全組上下傳開的卻是“衛承耍大牌無故缺席”。為了一個最終可能被剪掉的水下鏡頭,他在刺骨的冷水裏浸泡了整整半天。想要在拍攝其他人鏡頭的時候上岸暖一暖,卻被告知必須“隨時原地待命”。
但是那時候的所有苦都不如江時鳴決絕離開留下的空蕩房間苦,如今它們也比不得江時鳴投來的關切目光甜。
“那都不重要。”
最後他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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