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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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係統空間
絕對的虛空,並非死寂,而是沉浮著粘稠如墨的黑暗。
這裏沒有光,沒有聲音,隻有一種超越物理維度的、令人心悸的“存在感”。
突然,這片凝固的黑暗中心,無聲地泛起漣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死水潭——
空間本身在扭曲、波動。
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自那漣漪的核心緩緩凝聚成形。
他身披的並非實體衣物,而是流動的、吞噬光線的暗影,勾勒出冷硬而完美的輪廓。
銀白的長發,色澤冰冷如月下寒霜,瀑布般垂落至寬闊的肩頭,在絕對的暗色中成為唯一刺目的亮色。
他的麵容,竟與那位執掌秩序的主神淵未明幾乎別無二致——
同樣的深邃輪廓,同樣的完美五官。
然而,那神韻卻判若雲泥。
淵未明是孤峰之巔的霜雪,清冷、疏離、秩序凜然。
而眼前這位,眼底卻翻湧著熔岩般粘稠的血色暗潮。
那並非情緒,更像是某種本質的具現化。
在那雙非人的眼眸深處,猩紅妖異的彼岸花紋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綻放、凋零,周而複始,散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邪異與不祥。
他僅僅是存在於此,周遭的虛空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空間結構本身都在畏懼他的降臨。
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間的層層壁障,精準地鎖定在某個維度之外——
江聽晚沉靜的睡顏,清晰地映照在他血色的瞳孔中,纖毫畢現。
“嗬……”
一聲低沉毫無溫度的低笑,如同極地寒冰相互刮擦,突兀地在這寂靜的虛空中響起。
那笑聲裏沒有愉悅,隻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純粹的玩味。
“有趣。”
【主…主上,您這是……?】
一顆比周遭黑暗更凝實、更純粹的漆黑光球,如同畏懼的螢火蟲,顫巍巍地從男人身後的暗影中浮現。
它的核心閃爍著紊亂的數據流光,冰冷的機械音罕見地透出被強行壓抑的焦灼與恐懼。
然而,光球的話音未落。
男人倏然抬眸。
沒有劇烈的動作,僅僅是一個眼神的轉動。
那兩道翻湧著血色彼岸花的視線,如同實質化的冰冷刀鋒,裹挾著凍結靈魂的威壓,瞬間刺穿了光球的核心!
漆黑的光球猛地劇顫,發出一聲刺耳的、仿佛數據被撕裂的哀鳴。
它周身流轉的光芒瞬間黯淡、紊亂,幾乎要潰散。
強烈的恐懼讓它瞬間噤若寒蟬,所有疑問和勸阻都被那一眼碾碎成虛無的數據塵埃。
它明白了,任何多餘的言語,都是對絕對意誌的褻瀆。
男人漠然地收回目光,仿佛剛才隻是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緩緩抬起一隻修長骨節分明,蒼白得近乎透明的手。
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著另一隻手的指節,動作優雅而緩慢,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回味感,仿佛指腹間還殘留著某種跨越維度的屬於江聽晚的觸感餘溫。
“淵未明……”
他薄唇輕啟,低語著那個名字,聲音低沉如同深淵的回響。
隨著這個名字被念出,他眼底翻騰的血色驟然洶湧澎湃,那妖異的彼岸花紋綻放出更加刺目的猩紅光芒,帶著刻骨的嘲弄與冰冷的殺意。
“你真以為……用這點可憐的空間壁壘,就能永遠藏住她嗎?”
話音落下的刹那,他身周的暗影開始劇烈地沸騰蠕動,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貪婪地向他聚攏。
那銀白的身影被粘稠的黑暗一寸寸吞噬、包裹。
最後消失的,是那雙翻湧著血海與彼岸花的妖瞳。
它們在徹底被黑暗淹沒前,在虛空中留下兩道猩紅妖異的視覺殘像,如同烙在空間背景上的詛咒印記,久久不散。
冰冷、邪異、充滿絕對掌控欲的話語,在這片重歸死寂的暗影空間中幽幽回蕩。
“遊戲……”
“才剛剛開始。”
——
熹微的晨光,如同融化的金箔,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潑灑進來,將奢華的寢宮切割成明暗交織的幾何圖形。
空氣裏還殘留著昭君屹那碗安神湯的淡雅草藥香,混合著天鵝絨被褥的暖意。
江聽晚眼睫輕顫,意識如同沉船般緩緩浮出水麵。
藥效的餘韻還在四肢百骸裏遊走,帶來一種慵懶的疲憊感。
她下意識地蹭了蹭柔軟蓬鬆的枕頭,目光茫然在室內逡巡。
然後,她定住了。
落地窗前,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靜立著,幾乎融入了那片流動的金光裏。
是諾爾。
他背對著床榻,麵向窗外初醒的皇宮花園。
晨光為他雪白的羽翼鍍上了一層近乎聖潔的金邊,每一根羽毛的輪廓都清晰可見,流淌著柔和的光暈。
棕色的發絲在微涼的晨風中輕輕拂動,幾縷碎發貼著他線條優美的頸側。
他站立的姿態看似放鬆,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沉寂,仿佛一尊凝固在晨光中的神隻雕像。
那種屬於獸皇的氣質已經漸漸成型!
[係統,]
江聽晚在意識海裏無聲發問,帶著剛睡醒的軟糯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他在那兒站了一整夜?]
那顆光球又變成白貓,居然還給自己打了一個領結,精神抖擻地蹦出來,繞著江聽晚的腦內影像轉圈。
【根據環境光線變化、室內溫度波動以及目標人物肩部露水的輕微蒸發速率分析……】
[說人話!]
江聽晚直接拎輕貓咪的後頸!
【宿主你猜~?】
[猜你個大頭鬼!]
江聽晚在心裏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睡意徹底被這欠揍的係統和窗前詭異的身影驅散了。
[我要確切數據!他現在狀態怎麽樣?有沒有……呃,成長的跡象?]
【生理體征平穩,能量波動在基準線內。】
係統光屏飛快刷過數據,【但核心情感模塊……讀取受阻。深層意識區域籠罩著高緯度加密屏障,疑似……】
諾爾似乎感應到了她的注視。
就在係統分析的時候,窗前的身影極其細微地動了一下。
他沒有回頭,隻是那覆蓋著聖潔光輝的羽翼,幾不可查地輕輕收斂了一寸,邊緣銳利的翎羽在晨光中劃過一道冷冽的弧度。
這個細微的動作,與他沐浴晨光的溫柔表象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割裂感。
這是……在用背影勾引我?
江聽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屏住呼吸,看著諾爾緩緩側過臉。
晨光勾勒出他精致得近乎完美的下頜線,以及一小部分被棕發半掩的側顏。
那長長的、如同蝶翼般的銀色睫毛低垂著,遮住了眼眸,讓人無法窺探其中的情緒。
他依舊沉默著。
空氣仿佛凝固了。
隻有窗外早起鳥雀的鳴叫,和寢宮內古老的落地鍾發出的、沉穩而規律的“嗒、嗒”聲,敲擊在寂靜裏。
江聽晚攥緊了天鵝絨被角,指尖微微發涼。
她並不知道昨他玩味纏繞自己發絲的冰涼指尖,還有那低沉饜足的低語……
【……宿主?】
係統小心翼翼的聲音打破了意識海的沉默,【根據微表情捕捉,目標人物嘴角肌肉有0.3秒的上揚趨勢……初步判定為……愉悅?】
江聽晚:……
愉悅地站了一晚上崗?這更嚇人了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