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若有所悟。
    江與接話道：“那人心算天地，觸動法則，恰似蝴蝶振翅，驚起連鎖。法則如風，悄無聲息時難覺察，臨身而至便清晰無比。”
    寥寥數語，言辭簡潔。
    顧長生略顯錯愕，隨即心領神會。
    那時身處神藥穀的江與，亦有所感。畢竟推演乾坤之舉聲勢浩大，影響可波及萬裏之外。
    “如此異象，其人修為至少達仙品。如今世上，除了我，也就他了。”
    江與笑意漸深。
    難怪此人自黑海歸來後，拋卻中州事務，自此隱匿不見，仿若遁形。原來是在追尋機遇。
    “我已部署重兵於昆侖一帶，構築百裏防禦線。一旦昆侖仙者妄動，火箭軍將直搗山門。”
    並非人人如江與這般強悍，僅憑肉身便可抵禦核爆，毫發無傷。
    暫且不論，一顆五百萬噸tnt當量的核彈落在昆侖，天仙之下絕無活路。華夏從不乏孤注一擲、同歸於盡的勇氣。
    江與嘴角微揚：“你不欲探一探昆侖福地，覓幾分機緣？這等仙戰之地，或許藏有靈寶，甚至有望突破天仙桎梏。”
    “我剛踏入天人境界，雖每日修為漸長，然相較那些曆經數百年的老怪物，猶似稚童。貿然深入，恐凶多吉少。”
    顧長生深知自身局限。
    即便麵對諸多機遇，他依舊鎮定自若，此等心境令江與讚賞。
    “罷了，你我雖稱不上摯友，卻也算投契。隨我一同入昆侖，機遇憑天命，成敗全看你運氣了。”
    江與指尖輕點，淡然說道。
    顧長生與他的交情雖不深厚，但江與對他頗為賞識。
    向來江與行事隨性，帶上顧長生並無難處，也算給予些許關照。
    “前輩受教了。”
    顧長生拱手一禮，改稱對方為前輩。
    盡管年僅百歲，但在江與眼中，顧長生不過是個孩童。學問本無先後，有德者為師，江與當得起這份敬意。
    “不必客氣。”
    江與起身擺手。
    顧長生又問：“前輩，我們何時啟程？”
    話音未落，江與化作十丈長虹，自燕山頂峰直衝雲霄。
    “此刻便走！”
    隨後，兩道長虹相繼騰空，分別從山頂與山腰出發，直上三千裏。
    ……
    燕山腳下，眾多期待拜見江與之人中，一群衣飾華美的少年少女仰望天際三道光芒，低聲交談。
    “不知何時我能如他們般禦風而行，逍遙天地。”
    說話的是位少女，她眉目清秀，雙眸靈動，目光追隨著天空中的身影，滿是欽慕。
    “聽說閆家曾重金請來一位合勁高手，助閆彥突破至凝勁境。花費肯定不少。”
    身旁的少年溫潤謙和，笑著打趣。
    閆彥瞪了他一眼，“你李家不也高價請了位合勁強者？短短半年，我就摸不清你的深淺了。”
    少年展開扇子，笑意吟吟，不置可否。
    這時，另一少女接話道：“那是因為李兄身上有件法器能掩蓋修為，否則你豈會察覺不到他的底細。”
    她笑望李姓少年：“上月港島風水玄學會上，我見過李家的人拍下一塊玉佩法器，價值三千七百萬。想必這就是你腰間的那塊吧？”
    眾人聞言皆變色。
    三千七百萬購買一枚玉佩法器，出手相當闊綽。
    人群中，一位身著長衫、身形凹凸有致的美麗女子默然佇立，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
    “鄭萱，你在看什麽？”手持象骨折扇的少年笑著問。
    大家注意到，鄭萱的目光始終追隨著天際，那道宛如太陽橫空的身影。
    閆彥掩嘴輕笑：“還能是什麽？當然是江九荒！那等傳奇人物，早已在這片星域稱雄，俯瞰諸國。別妄想了，我們沒機會的，你沒見識過他的幾位皇後，哪一個不是傾城絕豔。”
    鄭萱臉色變幻，苦笑道：“自然見過。”
    眾人皆是一怔。
    片刻後，鄭萱緩緩抬眸，嘴角帶著複雜笑意，眼神迷離，低聲說道：
    “我不止見過江九荒的皇後，我還曾是他的未婚妻，你們信嗎？”
    四周一片寂靜。
    眾人震驚地望向她。
    數千米高空，三道璀璨長虹如流星掠過蒼穹，瞬息數十裏，其速度已近音速極限。
    以江與如今的實力，無需刻意施為，一念之間即可達到音速十倍以上。
    若僅他一人，短短半小時便可從華夏任何角落抵達昆侖。
    “盡管他們已超凡入聖，掌控一方天地，但要持續突破音障飛行，依舊十分吃力。”江與能感知到，雲嵐與顧長生二人逐漸體力不支。
    她們的恢複速度遠不如消耗速度。
    一個多小時後，蜿蜒起伏的巍峨群山映入眼簾，磅礴氣勢仿若潛龍欲起，直衝雲霄。
    三萬裏山河，盡歸昆侖。
    此等靈秀之地，難怪自古流傳諸多神話。傳聞三界神獸，昆侖仙駒便棲息於此。
    雲嵐目光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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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眺望遠山，連綿不絕，如華夏大地的脊梁，置身其中，她頓覺自身渺小至極。
    江與以神念覆蓋數十裏，見下方大軍逼近，宛如十幾裏長的鋼鐵巨龍。各種先進火炮，齊齊指向同一方向。
    其中隱含的氣息，令江與心生警惕。
    核武！
    身為經曆核爆的人，他對這股氣息再熟悉不過。
    似察覺江與所思。
    顧長生淡然言道：
    “防患未然罷了，氣運之爭，各憑本事，我輩自不便幹涉。若超出底線，毀了昆侖，誰也別想進出。”
    江與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在這番話中，他感受到壓力，那是人仙亂世、超越華夏掌控的壓力。
    在自家境內使用核武，往往是最後手段，難以掌控局勢。畢竟核武乃滅世之器，從未有過先例。
    哪怕當年江與橫掃西方、摧毀城池，那幫人也未走到這一步。
    雲嵐默然。
    如今各國火炮強盛，遠超百年前，麵對地仙亂局，隻能隱忍。
    萬千將士注視下，江與三人從天而降。
    柳霸南身著長衫，目光銳利，雖是凡人之軀，卻具武者風範。
    眾人驚駭間，他邁步上前，恭敬道：“柳霸南，見過師父。”
    江與頷首。
    “師徒之間，不必拘禮。”
    柳霸南起身奉茶，未待江與開口。
    顧長生在旁邊感慨道：“這兩年來，每天都有強大的武者飛往昆侖山，我始終遵從顧老將軍的命令，讓他們進入。”
    雲嵐在一旁平靜地說：“即使想要阻止，也是徒勞。這些常規武器，別說能不能追上他們，就算追上了，恐怕也難以傷到他們分毫。”
    柳霸南看了雲嵐一眼，沒有再多問。
    “老師，我已經準備好了酒菜。”江與望著柳霸南的眼神充滿期待，仿佛得到他的應允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不必了。”
    江與輕輕搖頭，“留著吧，等我回來，我們再痛飲一番也不遲。”
    聽到這話，柳霸南原本暗淡的眼神重新亮了起來。
    其實，江與停留此地，隻為見柳霸南一麵。若非如此，他早已直奔昆侖福地，又怎會在這種地方耽擱？
    江與拍了拍柳霸南的肩膀，兩人沉默相對，像多年未見的老友。
    “我溫酒等候老師凱旋。”
    柳霸南微笑。
    ……
    兩界峰前。
    顧長生歎息，“兩年了，前輩為何還對此事執迷不悟？”
    江與微微一愣，眼神忽然流露出一絲惆悵。
    “是啊，兩年了，我為何還放不下？黎豪的死，與他毫無關聯，可我卻始終無法釋懷。”
    “自從繼承這副軀體後，不知何時起，我的性格變得優柔寡斷，幾乎認不出自己了。但若我不加以約束，將來林望天、陳山河、千夜等人效仿柳霸南，我又該如何應對？”
    江與將很大的期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在離開地球之前，江與將會傳授修仙之道，延續九荒道統於世間。他不願等到歸來後再做安排。
    昆侖福地入口處，陣法殘存，卻因天地之力影響，每三百年衰減一次，此時正逢其時，外人或有機可乘，從兩界山進入。
    兩界山巍峨如劍，直插雲霄，雙峰對峙，中間一線裂隙綿延深遠，不知通向何方，似無盡頭。
    即便是江與的神念探入其中，亦如遇阻礙，不過十數裏便寸步難行。
    “這是九曲欺天大陣！”江與目光微驚，未曾想世間竟還留存此等大陣。
    陣中彌漫著遠古洪荒的氣息，仿佛經曆了無數歲月。布置此陣者，至少為金丹修為，唯真君出手，方能讓大陣曆經千年而不損，至今仍留些許真君威嚴。
    “需謹慎行事，有些禁忌，連我都避之不及。”
    江與提醒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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