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甄寶玉!你!!誤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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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槊甲騎的鐵蹄將最後一點抵抗意誌踏得粉碎。倭寇軍陣徹底崩散,如同被搗碎的蟻窩。
    “步卒上前!清剿殘敵!”
    熊文龍的命令隔著煙塵傳來。
    如牆的慶軍重步兵方陣轟然啟動,踏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刀盾撞擊,長槍如林,開始向前碾壓。他們如同冰冷的潮水,將要吞沒那些潰散的殘敵。
    然而,未等雙方步兵接敵——
    “轟!”
    北城門內,傳來一聲巨響!
    一道玄甲身影率先從門洞陰影中跨出——
    暗沉的黑鐵重甲覆蓋全身,甲葉厚重,棱角猙獰。肩甲之上,五麵猩紅的金屬背旗迎風微振,如同修羅展翼。其手中,一柄巨大的流星錘拖曳於地,錘頭沾滿暗紅血漬,令人望之膽寒。
    如此標誌性的裝扮,如此恐怖的威勢......!
    城門外殘餘的倭寇僅僅看了一眼,無邊的恐懼瞬間攥緊了他們的心髒!
    “是…是那個魔神!”
    “賈玌!是賈玌來了!”
    “天照大神啊!他從城裏殺出來了!”
    “完了!全完了!”
    倭寇人群中爆發出絕望至極的驚呼和慘叫,剛剛被重騎兵衝散的隊伍變得更加混亂,許多人下意識地就想向兩側逃竄,卻發現自己早已被慶軍步陣逼入了絕地。
    賈玌目光如電,瞬間掃過全場。城外熊文龍、蘇鎮海部列陣嚴整,步步緊逼,已將潰軍牢牢鎖住。
    他心中了然,部將果然不負所托。
    他無需回頭,對身後如狼似虎的一眾將士喝道:“堵死兩翼!一個不許放跑!”
    “得令!”
    眾將轟然應諾,立刻向著倭寇殘軍混亂的側翼狠狠鑿去,徹底封死了他們最後的逃竄空間。
    與此同時,城外的熊文龍與蘇瑾言也看到了那杆熟悉的“賈”字帥旗和那獨一無二的玄甲身影。
    熊文龍鐵麵下的眼神一亮,聲如洪鍾:“大都督已截斷其後路!全軍壓上!與大都督匯合!”
    蘇瑾言亦是大笑:“哈哈!好!兒郎們,讓這些倭寇嚐嚐前後夾擊的滋味!殺!”
    慶軍士氣大振,攻勢驟然變得更加猛烈。
    而倭寇則陷入了徹底的絕望。
    前有鋼鐵步陣無情推進,後有魔神賈玌堵門,側翼還有精銳親衛營絞殺。
    他們被完全擠壓在城門與曠野的狹窄地帶,空間被急速壓縮,絕望的嚎叫和兵器碰撞聲攪成一團。
    崩潰開始了。
    “當啷!”
    一名足精精神徹底崩潰,丟掉了手中的竹槍,撲通跪倒在地,朝著慶軍的方向瘋狂叩頭。
    “降了!我降了!別殺我!”
    如同瘟疫蔓延。
    “當啷…當啷…當啷…”
    丟棄兵器的聲音響成一片。成百上千的倭寇哭喊著跪下,匍匐在地,不敢抬頭。兵敗如山倒,局勢在瞬間徹底瓦解。
    這如同雪崩般的投降場麵,讓仍站在原地的細川賴之、山名時熙、大內弘世等一眾高級將領臉色瞬間變得死灰。
    “起來!都給我起來!”
    細川賴之目眥欲裂,對著周圍跪倒的士兵嘶聲怒吼,甚至揮刀砍向身邊一個跪伏在地的足輕。
    “大人饒命!!!”
    但那足輕隻是哭嚎著縮著頭,任由刀背砸在身上,死也不肯再站起來。
    “混賬!廢物!”
    山名時熙也試圖呼喝,鞭撻身邊的潰兵,但毫無用處。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更多的求饒和哭喊聲中,他的動作反而引起了小範圍的踩踏和推搡。
    大內弘世握著刀的手在劇烈顫抖,他環視四周,看到的隻有一片跪伏的脊背和慶軍不斷逼近的冰冷兵鋒。
    他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喊出來,隻剩下滿眼的絕望和茫然。
    而被他們護衛在正中的足利義滿,反倒是麵無表情......
    一身華麗的陣羽織早已破損不堪,沾滿泥汙和血漬。
    頭發散亂,頭盔也不知丟在了何處。
    他沒有開口,沒有像細川他們那樣試圖挽回——
    隻是呆呆地站著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不斷逼近的慶軍鐵壁,望著那玄甲身影,聽著震耳欲聾的“降者不殺”的呼喝和己方崩潰的哭嚎。
    賈玌目睹了倭寇軍陣的徹底崩潰。
    他停下了揮動流星錘的動作,沉重的錘頭“咚”一聲落在地上,深深陷入泥濘。
    纏繞手臂的鐵鏈嘩啦作響,隨即鬆弛下來,拖曳在地。
    他握著鏈柄,邁開腳步。
    步伐沉穩,踏過跪伏一地的降兵,徑直走向場中最後那一小撮還站立著的人——以足利義滿為核心,細川、山名、大內等將領及其死士圍成的脆弱圓圈。
    慶軍將士自動為他分開道路,又在他身後合攏,冰冷的兵鋒依舊指著圈內眾人,防止任何異動。
    在這裏沉重的氛圍中,賈玌走到他們近前,停下。
    卸下了頭盔,夾在肋下,露出棱角分明的年輕麵容,但眼神卻冷冽如冰。
    玄甲在身,背旗微揚,近兩米的魁梧身軀如同鐵塔,投下巨大的陰影,將足利義滿等人完全籠罩。
    站在平均身高遠遜於他的倭寇麵前,尤其是那即便在倭人中算得上魁梧、實則僅一米六出頭的足利義滿麵前,這種身高和氣勢上的絕對壓製,顯得格外具有衝擊力。
    細川賴之下意識地想上前一步,卻被賈玌目光一掃,竟硬生生頓住了腳步,隻覺得呼吸都為之一窒。
    賈玌的目光越過那些緊張到渾身顫抖、卻仍強撐著持刀對外的死士,直接鎖定了被他們簇擁在正中間、衣著最為華麗即便破損、神色灰敗空洞的那人。
    無需辨認旗號,無需旁人指認,這種眾星拱月卻又絕望死寂的氛圍,已然指明了其身份。
    賈玌開口,聲音帶著穿透力,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足利義滿。”
    四個字,砸落在死寂的戰場上,同時......也震得殘存的倭寇將領們渾身一顫。
    周圍層層包圍的慶軍將士目光唰地一下,齊齊聚焦在那被死士簇擁、身形相對最高的身影之上。
    被點名的足利義滿,身體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
    他空洞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焦距,緩緩抬起,迎上了賈玌那雙冷冽的眼睛。
    他聽得懂......可此刻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或者說——該怎麽做!
    沉默了片刻,他猛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想抓住最後一點尊嚴,用力推開了身前試圖阻攔他的細川賴之和兩名死士。
    “將軍!
    ”細川驚呼。
    足利義滿不理,踉蹌一步,走出了那小小的、脆弱的保護圈。
    他站到了賈玌麵前。
    僅僅數步之遙。
    近兩米的玄甲身軀帶來的壓迫感撲麵而來,如同山嶽傾頹。
    足利義滿必須極力仰頭,才能看清賈玌的麵容,看清那年輕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眼神,看清那五麵猩紅背旗在風中微揚的陰影。
    他站著,身高僅及賈玌胸口。
    曾經,在京都禦所,在觥籌交錯之間,對甄寶玉放言有機會,必將與其一騎討!
    那時的話語,何等豪邁,何等自信。
    如今......應驗了!
    可是——此刻回想起來,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臉上,火辣辣地疼。
    一騎討?
    足利義滿獨自一人感受著賈玌那磅礴的氣勢,呼吸忽然變得粗重,然後......
    “啪嗒......”
    手上握著的“鬼丸國綱”敲擊在腿甲上——這是他的手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這細微卻清晰的聲響,在這死寂的戰場上顯得格外刺耳。
    足利義滿的臉頰瞬間滾燙,一股羞恥感攫住了他。
    他試圖握緊刀柄,止住這丟人的顫抖,卻發現手指根本不聽使喚。
    他想用其他動作來掩蓋這窘迫的一幕——而後腰部發力,想要驅動雙腿!
    然而,在賈玌那平靜卻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注視下,足利義滿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雙腳如同被釘死在了原地,沉重得無法想象。
    任憑他如何暗中用力,鞋底就像與地麵焊死了一般,紋絲不動。
    這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的身體,在本能地抗拒向前,抗拒靠近那個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凍結了他的行動能力。
    原來......差距是如此之大。
    這般想著,足利義滿在心中發出無聲的咆哮:
    甄寶玉!你!!誤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