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午夜凶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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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那頭急促的聲音,像一桶冰水,瞬間澆滅了苟尚峰腦子裏最後一點關於腰椎穿刺步驟的模糊記憶。
    【意識不清,偏癱,腦血管病……】
    這幾個關鍵詞,讓苟尚峰的心髒猛地一縮。
    他知道,這意味著又是一個與死神賽跑的夜晚。
    “知道了,馬上到!”
    他幾乎是本能地回答,掛斷電話,動作已經快於思考。
    抱怨?
    吐槽?
    思考人生?
    在急診麵前,這些都得往後稍稍。
    刻在骨子裏的醫學訓練,讓他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他抓起椅背上的白大褂胡亂套上,也顧不上整理自己那堪比鳥窩的頭發,甚至忘了帶上他那本還沒合上的《神經病學》,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宿舍。
    淩晨三點多的醫院走廊空曠而寂靜,隻有他急促的腳步聲和自己的喘息聲在回蕩。
    慘白的燈光照在冰冷的地磚上,反射出一種非人間的、令人壓抑的光澤。
    苟尚峰一邊跑,一邊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將腦子裏那些關於大唐、關於孫郎中、關於銅錢和考試的雜念暫時清空,快速回憶著急性腦血管病,尤其是缺血性卒中的急診處理流程。
    時間窗,靜脈溶栓,動脈取栓,nihss評分……
    一個個知識點在他因缺乏睡眠而格外遲鈍的大腦裏艱難地翻滾著。
    【靠哎,偏偏在這種時候來個大的!】他心裏哀嚎【老子的出科考試啊,這下徹底沒時間複習了。】
    他衝進燈火通明的急診搶救室,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和隱約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搶救室內一片忙碌。
    醫生護士腳步匆匆,各種監護儀器的滴滴聲、報警聲此起彼伏。
    “神經外科會診!哪個病人?” 苟尚峰對著最近的一個護士喊道。
    “這邊!5床!” 護士頭也不抬地指了個方向。
    苟尚峰快步走過去。
    隻見一個約莫六十多歲的老年男性躺在病床上,麵色晦暗,口角歪斜,右側肢體癱軟無力,意識似乎處於嗜睡狀態,對周圍的呼喚隻有輕微反應。
    床邊的監護儀顯示血壓偏高,心率略快。
    急診科的醫生正在給病人建立靜脈通路,看到苟尚峰過來,立刻簡要地匯報了情況:
    “患者男性,68歲,家屬代訴晚餐後看電視時突然言語不清,隨即出現右側肢體無力,呼之不應,約一小時前由120送入。既往有高血壓、糖尿病史。入院查體:嗜睡狀態,gcs評分11分e3v35),雙側瞳孔等大等圓,直徑約3,對光反射靈敏。口角左歪,右側鼻唇溝變淺。右上肢肌力0級,右下肢肌力i級,左側肢體活動自如。右側巴氏征陽性。初步考慮急性腦血管意外,已抽血送檢,心電圖提示竇性心律。”
    苟尚峰快速聽完匯報,點點頭,戴上手套,開始進行更詳細的神經係統檢查。
    “老伯?老伯能聽到我說話嗎?睜開眼睛看看我?” 他湊近病人耳邊,提高聲音呼喚。
    病人艱難地睜開眼,眼神有些渙散。
    “能動動左手左腳嗎?” 病人左側肢體還能遵囑活動。 “右手右腳呢?抬一下試試?”
    右側肢體毫無反應。
    “看看我的手指?能說出這是幾嗎?” 他伸出兩根手指。
    病人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麽,但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啊啊”聲。
    ——失語。
    瞳孔、眼球運動、麵癱情況、肢體肌力、肌張力、病理反射……
    苟尚峰一邊檢查,一邊在心裏快速進行著nihss卒中評分。
    評分結果很高,提示神經功能缺損嚴重。
    結合病史和體征,急性大血管閉塞導致的缺血性腦卒中可能性極大。
    “發病時間一小時,還在溶栓取栓時間窗內。” 苟尚峰心裏一緊,立刻做出判斷,“必須馬上完善檢查。”
    他對急診醫生說道:“初步考慮急性腦梗死,大血管閉塞可能性大。立刻安排急診頭顱ct平掃+cta,排除出血,明確血管情況,通知影像科優先檢查,同時完善急診生化、凝血功能。”
    “好!” 急診醫生立刻開始開具檢查單。
    “我需要立刻聯係我們上級醫生。” 苟尚峰知道,這種可能需要溶栓或取栓的病人,必須盡快請示上級。
    他走到一旁,拿出科室值班手機,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那個他最不想在半夜撥打的號碼——沈仁華的電話。
    規培醫生遇到急危重症,尤其可能涉及有創操作或高風險治療時,按規定必須向上級匯報。
    電話響了幾聲,很快被接通了。
    “喂?” 電話那頭傳來沈主任略帶沙啞和不悅的聲音,顯然是被吵醒了。
    “主任,我是苟尚峰。” 苟尚峰趕緊自報家門,用最簡潔的語言快速匯報了病人的情況、查體發現以及初步的判斷和處理,“……考慮急性大血管閉塞性腦梗死,在時間窗內,已安排急診頭顱ct+cta……”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似乎在快速消化信息。
    然後,沈主任的聲音傳來,依舊平靜,但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知道了。ct結果出來立刻回報。你先跟著病人去做檢查,確保流程順暢。我馬上到醫院。”
    “是,主任。” 苟尚峰掛斷電話,感覺手心又出汗了。
    沈扒皮要親自來!
    這下壓力更大了!
    他看了一眼正被護工和急診醫生推著往外走的病人推床,趕緊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深沉,醫院的走廊空曠而漫長。
    推床輪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苟尚峰跟在旁邊,看著病人那毫無生氣的側臉,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味,再想想自己那本隻翻了幾頁的教科書和幾天後就要進行的考核……
    他感覺自己的人生,就像這漫漫長夜一樣,充滿了奔波、意外和看不到盡頭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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