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千金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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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府的時間,慢悠悠的過去,抽芽的柳條竟已經展開了新葉。
蕭如月就在窗台柳樹旁,擺了一張棋盤,自己和自己對弈。
她的棋路殺伐淩厲,但人已被打磨得圓潤,偶爾之間眼神流轉寒芒,才氣勢盡顯。
“這是什麽?”白術的聲音壓抑著憤怒,他將一盤枯死的植物重重放在棋桌旁,黃的樹葉,因此飄落了兩片。
蕭如月懶洋洋地瞥了一眼,不以為意地說:“一盆枯死的盆栽而已。”
“那你知道為什麽它會枯死嗎?”
蕭如月挑了挑眉:“還請白先生賜教。”
白術額頭一跳,氣惱道:“如若不是你,每日將你喝的藥都倒入了這盆中,這盆栽何至於如此淒慘?”
聞言,蕭如月訕笑了一下:“原來白先生知道,下一次我一定再高明些,不叫先生發現,惱了我。”
少女眉眼彎彎,白術看在眼裏,千般怒火也隻能悶在心裏頭,滿是無奈。
這些日子,乍暖還寒時候,蕭如月的病情反反複複,所以蘇左相特令她在家休養,喝藥調理全由白術負責。
可她是最討厭喝藥的,之前若不是為了吊著一口氣,說什麽也不會喝得那麽痛快。更何況,白術這家夥小氣得很,連口蜜餞都舍不得讓她吃。
若是現在讓她說一說對白術的牢騷,她能說個七天七夜不帶停的。
“小姐,方先生說他……剛剛新進了一批胭脂,叫小姐去瞧瞧呢!”喚雲興衝衝跑過來,見到白術在這兒,立馬就改了口。
蕭如月讚許地看了她一眼,順著她的話說:“正巧我也想去買一些新的胭脂水粉,咱們出門看看。”
她剛起身繞過白術,白術就伸手攔住了她,左手遞上一碗剛剛煎好的藥,還熱騰騰地冒著白氣。
他說:“喝完這碗藥,我就讓你出去。”
蕭如月麵露哀戚,無可奈何的一幹而盡。
她泛著眼淚花,朦朧看到院牆外,又有一隻白鴿子,撲騰著翅膀落在白術肩上,這是蕭如月看到從華胥山莊來的第二隻鴿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事情,三催四催,白術還是不為所動。
他好看的十指骨節分明,展開信箋。
趁著白術被家事牽絆,蕭如月連忙帶著喚雲溜之大吉,生怕這白神醫拿著雞毛當令箭,再把自己扣下。
兩人輕車熟路的來到相宜坊。
“方先生是有什麽好消息嗎?”一進門,蕭如月就言笑晏晏問道。
方郢放下手中胭脂盒,迎上來。
“三小姐來了。”
自從與簌離相會後,方郢的精氣神一日比一日好,連帶著相宜坊也一日比一日紅火。
這時候他正在選擇新品上犯難,三種樣品的成色、香味,都在上乘,無論放棄哪一個,都覺得可惜。
蕭如月見了笑他:“先生還為了這麽簡單的事情苦惱?現在我們香樓客似雲來,不如將這三種樣式,放在同一個架子上,由客人自己選擇,哪個受歡迎,就著力加派人手製作哪個。”
方郢恍然大悟:“正是!我這就去辦,三小姐樓上請,青扶公子已經等了許久。”
樓上廂房,青衣少年臨窗而座,蕭如月來到門外,掀開珠簾。
“門主。”青扶起身行禮,腰間掛著的銀色令牌正是玄門令牌。
“不必拘束,坐吧。”蕭如月朝他點點頭,在對手座坐下。
“自你接下任務一月有餘,今日來見我,想必已經初有成效?”
青扶從善如流,為蕭如月上茶,眉眼低垂柔順:“如意齋下藏有地室,是燕京最大的賭場——亦如坊,唯有手持‘問帖’方可進入,一注千兩白銀,一夕家財萬貫,又頃刻傾家蕩產。”
蕭如月聽過這賭場的名字,曾經一度猖獗,是作奸犯科之人的無罪之地,明成言屢次想捉拿,都棋差一招,沒想到老巢竟在眼皮子底下,與皇宮隻是咫尺之遙。
“他們好大的膽子……”蕭如月低喃道。
“的確大膽,門主定然猜不到,這賭場背後之人,乃是當今天子!”
青扶輕飄飄一句,猶如雷霆,震耳欲聾。
“什麽?”蕭如月不可置信,那些聖旨,那些命令,無數次氣急敗壞,難道都隻是逢場作戲?
蕭如月一陣惡寒,想起明成言對自己也是虛情假意,指尖就難以遏製的顫抖。
青扶沒有察覺到蕭如月的異常,從袖中拿出油紙做的一張帖子:“李家公子已贏七日,今日便是收網之時,青扶獻上‘問帖’,門主若是得空,可前往一觀。”
一張油紙呈在蕭如月麵前,黏膩的手感,充滿了市井的味道。
這種地方究竟有什麽魔力?能讓一個九五至尊,屈尊前往。
“我會去的。”蕭如月將油紙收進袖口,柔和的眉眼變得鋒利。
陰暗巷道裏,潮濕陰冷,纖塵不染的世子一身玄衣,冷冷看著十九腳下的刺客。
“我記得懸賞令,不日前已經讓你們閣主撤下了,誰給你的膽子,還來刺殺?”
明月潭摩挲著手中的墨玉扳指,殺機暗藏。
刺客在十九腳下顫抖:“我接下的懸賞令就在胸前的衣襟裏,暗羽閣規矩嚴格,若不是接到懸賞令,我們也不會來刺殺。”
刺客說的情真意切,十九往他懷裏一掏,果真掏出了一張蘇家三姑娘的懸賞令。
十九呈給自家主子看。
明月潭冷著臉,掃了一眼。
十九會意,一劍封喉,待刺客了無聲息後,道:“殿下,暗羽閣主除了在撤銷三小姐的懸賞令上違背了殿下的意思,其他倒是找不出什麽錯處,殿下的意思是要如何處置?”
“慢慢換掉她。”
十九低頭稱是,心中卻想,自家殿下對這位三小姐果真與眾不同。
“今日她會見的人你可查到是誰了?”
頭頂傳來主子的問話,十九連忙回神,答:“隻查到了此人名叫青扶,似乎是商人之子,與李家公子李容琦走得十分至今,幾乎可謂是莫逆之交,但奇怪的是,此人似是憑空出現,來龍去脈,一時竟無法摸清。”
明月潭眯了眯眼:“暗中保護好蘇三。”
“是。”十九口頭應著,心裏又想,原來兜兜轉轉,左右還不過是護著蘇家三小姐。
他想笑,又不能笑,憋得很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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