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
    蕭如月一愣，老夫人一直在院裏誦經念佛，非有必要不理事情。
    趙姨娘竟然將她請了過來。
    “惹出這樣大的事，看老夫人怎麽收拾你！”趙姨娘洋洋自得，斜睨了一眼蕭如月後，又灰頭土臉回自己院裏抄經書去了。
    蕭如月也不急，老夫人手段再如何強硬，總不能把她再送回山上吧。
    這眾目睽睽，早有定數，如今若是再把她送走，恐怕不容易，外人難保不對蘇府說三道四。
    想必，連老夫人也要顧及一下，這悠悠眾口。
    她踏入大堂，果真見老夫人閉目轉著佛珠。
    蘇左相也在，他一見到蕭如月，就責令她跪下：“逆女，還不跪下。”
    聽到他的斥責之聲，老夫人睜開了犀利的眼睛。
    蕭如月眼神一冷：“我沒錯為何要跪。”
    這相府裏的人當真好笑，一而再再而三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讓人將罪名認下。
    果真是偏心偏到胳膊肘裏去了。
    “簡直是不知廉恥！”蘇左相氣得吹胡子瞪眼。
    蕭如月冷笑：“我若是不知廉恥，那你們蘇府的教養，便是教人不知廉恥！”
    “大膽！”被她如此頂撞，蘇左相感到他的權威被挑戰，雙目一豎，那掌風已躍躍欲試，險些扇到蕭如月臉上。
    “你給我閉嘴！”老夫人皺著眉頭怒喝，“還嫌丟人沒丟夠嗎？”
    蘇左相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娘親，竟然在訓斥他做錯了事。
    分明就是這個逆女，不知檢點，在外惹事。
    他微微睜大了眼，看著自己的老母親，但他懼母，縱然心有委屈，還是乖乖收手站在一旁。
    隻是心底對這嫡女又多了幾分不喜，簡直和她亡故母親的性子一模一樣。
    老夫人一說話，堂內便都安靜了，可見老夫人的分量極重。
    她手裏撚著佛珠，明明是吃齋念佛的人，可殺意卻濃。
    “今日之事確實並非你一人之過，可這悠悠眾口難以齊辭，蘇府也需表態以堵著流言蜚語，更重要的是先穩住侯府。”
    “這些日子，你便在閨中待著，好好讀些詩書吧。”
    這老夫人看似好言好語，實際輕飄飄就將人的去路堵死了。
    隻要蕭如月還在這蘇府一天，就要受她牽製一天。
    ——我世子府大門永遠都敞開著，哪日小姐走投無路，直接走進來便是。
    平涼世子的話語浮現在耳邊，不得不說，此時她有幾分心動。
    若是世子府能讓她辦事自由些，也未嚐不可去。
    但此刻，老夫人的命令，由不得她反抗。
    她輕笑一聲：“祖母說的是，我便遣人去將書院的書拿回來，先告退去長長學識了。”
    說完，淡笑著離場，走出大門後，冷下臉對喚雲道：“你去書院拿書，再去一趟世子府，與世子說，我已經被禁足直至出嫁那日，他若想要什麽，得他自己謀求。”
    聞言，喚雲趕緊應下，生怕出門晚了，被人攔下，步履匆匆直接出了蘇府大門。
    “三小姐，請吧！”
    蕭如月身後跟上來一個老婦，正是老夫人身邊的人，這些日子，就是此人要守在房門前，不讓她踏出房門半步。
    她沒說話，在老婦的視線下，一路走回了西苑。
    世子府。
    夕陽薄暮，顏色輝煌。
    十九駕著馬車，剛剛抵達府上，將馬車的韁繩交給看門侍衛，他在馬車下扶世子下車。
    明月潭前腳剛踏下地麵，就見管家從大門裏跑出來。
    “世子！您可算回來了！公子已在大廳候您許久，聽說有重要的事要與您說！”
    聞言，他眸光微暗。
    這公子，就是春滿樓的幕後莊家——蕭如舟，同時也是曾經的鎮國大將軍之子。
    曾幾何時，他也是春風得意，年少有為的少將軍，是多少京中女子的夢中情郎，隻可惜現在，身負罪名，在外是已死之人，苟活於世，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隻能做他明月潭的暗樁。
    他踏入廳堂內，客席上一名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端坐其上。
    男子見到府邸主人歸家，忙起身相迎：“主君。”
    明月潭笑道：“不必多禮，你今日匆匆前來，是何等要緊事情？”
    蕭如舟垂下眼瞼，將眼裏情緒盡數隱藏，聲音在麵具之後顯得有些許沉悶：“有消息稱，蘇左相與堰江鹽販勾結，走私官鹽，賺得一大批銀兩這幾日就要往京都運來，鐵證如山，還請主君出手。”
    他此舉是帶了私心的。
    自他發現小妹僥幸得以逃出深宮，便遣人跟著她，一路摸到了左相府，這才知道她竟然成了左相府的三小姐，若非他們兄妹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恐怕連他也被騙了去。
    左相府並非好去處，那鬧得滿城風雨的蘇魏兩家聯姻更不是什麽良緣。
    這蘇左相蠢笨，但有心思極壞。
    那魏侯，膽小如鼠，卻又心思縝密。
    兩個人加在一起，簡直蛇鼠一窩。
    更何況，這倆人對蕭家滅門一事，都是知情人。
    與他們朝夕相處，無異於與蛇共舞。
    這樣的事情，他絕不會讓小妹去犯險。
    但事情好像並非如此順利。
    隻聽得明月潭懶洋洋的語氣：“哦？”
    他心下一緊。
    “少將軍應當知道，當初我救下你，是看你們滿門忠義，卻落得如此淒慘下場，心有同情，但你若是並非真心效忠於我，我也不會勉強，走私這件事情並非一朝一夕，你何故等到明帳都出來了，才來告知於我？”
    明月潭眼神犀利，如同鷹隼自己的獵物。
    蕭如舟此刻有些慶幸自己帶了一張麵具，讓人看不到他鼻尖的汗，他有時真會懷疑，這個世子，究竟是不是在北寧為質十年的人，帝王之勢竟然比明成言還要強。
    他隻得將這故意說成過錯：“是我疏忽，樓中消息魚龍混雜，我先前請完全未處理到此事，直到近日有大批銀兩往京都押送，在察覺到蹊蹺。”
    明月潭也是見好就收的人，他心知此刻蕭如舟還離不開他，也隻給略微敲打即可。
    兩人正要就這走私之事，繼續商討，外麵便傳來通報。
    “世子殿下！蘇左相府三小姐的侍女，說有要事求見！”
    聞言，明月潭心底微微驚訝。
    這小貓是同意想要來他府上當世子妃了？
    思及此，他眸底流光，泛起盈盈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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