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一那年: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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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農村人可以說是視錢如命,這一點從賀守身上就能看出來,當這筆錢在十幾二十年前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的錢花的一分不剩的時候,賀守一手提著菜刀從廚房走出來就要砍張霞,當時賀守的那些拜把子的兄弟也都在,一群人好說歹說差點沒拉住。
氣得張霞就跑回自己娘家了。
後來還是賀守騎著摩托帶著賀炎賀裘才去把張霞接回來的。
想到這賀炎也是無語了,不管是張霞還是什麽親戚,生了孩子不想養幹嘛話要吃飽了撐得不知死活?難道是為了爭那一個“母親”的頭銜嗎?
生了又把孩子扔給妹妹養,花妹妹的用妹妹的住妹妹的……
親兄弟還明算賬,然而過了這麽多年,除了一味地借錢借錢,到了要還錢的時候便裝病裝痛說沒錢沒錢之外,張梅是再也沒跟張霞提過任何“錢”的字眼,似乎那些錢本就是張霞該給她的一樣。
等賀炎到了上幼兒園的時候,張霞每天來接他放學,路上總能碰見一些什麽鄰居或者是朋友,這個時候張霞就開始飆她的演技了,可憐巴巴地跟碰見的人訴苦說家裏實在是沒錢了,揭不開鍋了,連下鍋的米都沒了,孩子上學的錢還是找人湊出來的。
說著說著,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上了,張霞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來體現作為一個母親的不容易,以此來鼓勵賀炎好好學習,讓賀炎以後別像自己一樣跟別人哭窮……
站在巷子裏,一邊哭一邊說著自己的不容易,賀炎站在旁邊,自己都覺得丟人了,如果自己在走路的時候碰見這麽個晦氣的人,賀炎會覺得簡直倒黴透頂了。
再說起來,是有一次賀炎不小心燙到腳了,張霞說等一下就好了,可疼得實在厲害,甚至燙傷的地方還起泡了,賀炎就哭著鬧著讓張霞去買點藥膏回來抹,張霞不耐煩地走出去了,可是賀炎左等右等,等了半個小時也沒見張霞回來。
其實小鎮並不大,去最近的藥店來回也用不了十分鍾,賀炎也沒有說是必須去小鎮上的醫院裏買。
苦等不來,卻早早地就聽見了院子裏響起了說話的聲音,張霞的聲音也從院子裏傳回來,這個時候,賀炎以為張霞馬上就回來了,躁動不耐煩的心情瞬間消散大半,結果又是等了幾分鍾十幾分鍾,張霞還是不回來,隻聽見她的說話聲一直停留在院子裏,賀炎大叫了幾聲媽,張霞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在外麵隻管自己說的昏天黑地。
當時賀炎真的很想跑出去把張霞吼一頓,似乎在她的眼裏從來沒有在意過這個大兒子,費力的扭到窗戶邊上,又大聲喊了幾句,張霞總算是徹底聾了。
賀炎可以確定的是,等張霞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而且這個燙傷腳的兒子還等自己買藥回去的時候,賀炎的腳也該好了。
所以說,有的人是真的不配為母親,並不是自己懷胎十個個月生了一個兩個就能被稱之為母親。
然而一開始並沒有什麽“褒義詞”和“貶義詞”的分別,不過是被某些人玷汙了罷了,比如張霞。
但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張霞都尚且如此了,賀守又能差到哪裏去呢?
大概是賀炎十歲左右的時候吧!那一天正好在他爺爺奶奶家,賀守買回來一袋橙子用來孝敬兩位老人,賀炎就想拿刀自己切一著吃,結果他二姑就已經切成了幾個小半瓣,賀炎當時就不樂意了,和他二姑鬧別扭,這時賀·大孝子·守看見了,急忙跑進來問這是怎麽回事。
賀炎的二姑如實回答,“咱把橙子切開了,他不吃,說要自己切著吃了。”
賀守的臉當下就變了,眼神中爆發出寒冷的目光,仿佛下一個大手就會揚起來在賀炎的臉上呼嘯而過。
他二話不說快步走過來,揚起手一把把橙子扔進了旁邊的水桶裏,轉身就走,臨末還附帶給了賀炎一句話,“不想吃嘍不用吃。”
少年總是天真無邪,可賀炎卻是早早地就對他的父親產生了恨意,隨之而來的還有厭惡。
記不清是什麽時候了,那個時候賀守的幾個拜把子兄弟和他的兄弟姐妹都在場,當時一家人已經搬到上江了,賀炎賀裘都開始上小學了。
而賀裘依舊不識抬舉地天天跟張霞賀守叫板,因為在他的常識認知裏,隻要這個地方有其他人在場,賀守再怎麽樣也不會動手打人,更不會罵人,還要盡力裝一個好父親,裝出善解人意的好爸爸形象,安慰賀裘,給外人一個闔家歡樂的假象。
嗬嗬,來自於父母可笑的麵子。
或許這是一般家庭慣用的手段吧!不管在家裏是怎樣地動嘴辱罵動手毆打,在外麵這個三好爸爸五好媽媽的頭銜,無論如何都是都死死抓住的,因為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
但賀守偏偏不覺得這樣,似乎在他看來,武力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而這樣的做法也能讓他在那些兄弟和親戚麵前提升一些所謂的“地位”,所以麵對賀守的哭臉,賀守倒是喊得越來越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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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哭咧。”
“哭不哭啦咧?”
“不應哭啦聽不見?”
“問你話咧能不能聽見咧?”
“讓你不應哭啦還哭咧?”
麵對賀守如猛獸般齜牙咧嘴的猙獰麵目,賀裘倒是哭得更大聲了,賀守的怒氣值一下子爆表,揚手就要打,還是那些個親戚朋友勸住了。
“唉唉唉不敢打麽。”
“教育孩兒麽怎麽能打了?”
“打得孩兒做甚咧,說兩句就行了麽。”
“不敢打,不敢打,說兩句就行了。”
“哎呀不敢動手麽。”
“讓他哭兩聲,等他不哭了就行了嘛。”
“那是孩兒,敢是甚咧?說打就打咧?”
麵目猙獰,怒發衝冠,上下牙關緊緊咬著,五官迅速向中心靠攏,賀守臉色愈發深沉。
賀炎不止一次看到過賀守這副模樣。
父親這兩個字,賀炎實在是叫不出口了;至於母親二字,也便罷了吧!
所以說,賀炎寫了很多譴責張霞和賀守的文字,全部都放進那些收納包裏了,存放的每一張小紙條都是一個小小的世界,都是少年不可捉摸的小心思。
10月16日 星期二 晴
今天上來發現同學們都成啞巴了,班長早上一進教室門就說了一句“阿巴阿巴。”
結果一整天全班同學都“阿巴”上了。
“阿巴……”
“阿巴……”
“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
你來我往,其實一開始就圖一個新鮮和快樂,結果還給王玉寧“阿巴”整急眼了。
“阿巴阿巴……”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阿巴xn……”
“阿巴巴巴巴巴巴巴巴巴……”
那一整天,賀炎耳邊響的全都是阿巴阿巴,給賀炎整的都快感覺精神失常了。
這個過來“阿巴”一句,那個過來“阿巴”一下,霍霍完賀賀炎就霍霍別人去了,一整天,隻要一下課就“阿巴”,一整個教室的啞巴。
甚至於到了上課,老師說話賀炎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時至今日,透過文字也依然能重溫到當時王玉寧氣到不會“阿巴”的感受。
然而不僅於此。
將至深秋,在張霞總要搶著比別人多活半個小時的鏡勁頭下,賀炎在距離六點還有半個小時的五點半甚至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被催起來了,睡夢中聽到頭頂傳來一陣呼喚,“賀炎,賀炎……”
賀炎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在張霞各種勵誌雞湯下,賀炎終於打起精神,從床上起來——打算去學校繼續睡。
結果……
夢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愛的魔力轉圈圈,想你想到心花怒放黑夜白天,可是我害怕愛情隻是一瞬間,轉眼就……”
教室裏關著燈,賀炎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時候,聽到了門開門的聲音,隨即而來還有王玉寧的這一串歌聲。
歡快的音調在賀炎耳畔炸響,隨即賀炎才回憶起這種熟悉的聲音是出自誰口的——王鈺寧。
又是他!
11月6日 星期二 晴
今天,王玉寧又學了一首歌,大早上天還沒亮,一進教室就唱起來了,“愛的魔力轉圈圈……”
就這麽唱了一個上午,到下午的時候,全班同學都會轉圈圈了,唱得我好暈呀!
“愛的魔力轉圈圈……”
“轉圈圈……”
“轉圈圈……”
“……”
當時這首歌聽的賀炎眼睛發直,就好像有什麽莫名的東西在圍著自己轉圈圈一樣,轉得天不是天地不是地的,走起路來連直線都湊不出來,然而繼“阿巴”和“轉圈圈”之後,班長王玉寧再度憑一己之力將42班引上了新時代的潮流前沿。
11月16日 星期五 晴
今天王玉寧又發覺了新技能,這是繼“新語言”和“新音樂”之後,班長大人又踏上的一個新階段——新rapper。
其實也不知道這首歌是不是rapper,反正聽起來是有節奏感的。
且聽班長大人唱的是什麽。
“小了白了兔,白了又了白,兩了隻了耳了朵了豎了起了來,愛了吃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rapper是第一節課說的,兔子是第二節課養的,第三節課泛濫成災的,相傳之下,人人都會念這麽兩句。
一直聽說兔子有兩個子宮,但這繁殖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
結果沒過多久,泛濫成災的兔子竟是成群成群地死,三節課養成群的兔子一個禮拜的時間幾乎滅絕了。
因為這個rapper也沒幾個人唱了。
新鮮感也到了差不多過期的時間了,而且也又有新的順口的歌誕生了。
……
話說自那日借黃昏而談之後,賀炎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希望了,期間賀炎也上網搜了一些關於上帝和惡魔共主的傳說,結果找到的都是模棱兩可,殘缺不一的故事,但更多的還是關於上帝和撒旦的,關於七原罪和七美德的解答,網上也眾說紛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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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和伊甸園,路西法,墮落天使,上帝與撒旦交戰,撒旦的身份等更多的事情,賀炎隻是從網上了解了一個大概,想著下次遇到希望時問問他。
更重要的是,上帝、雅典娜、丘比特三者居然不是一個神話體係裏麵的人,這倒是讓賀炎大吃一驚,記憶中希望說的可不是這樣的,這些神秘莫測的東西一直縈繞在賀炎心頭。
直到日思夜想的賀炎終於達成所願——
那會兒已經是初一上學期的期中考試之後了,賀炎總成績四百五十分,當時賀炎難得熱血的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回去找張霞,興衝衝地告訴他自己考了四百五十分,但是一腔熱血在見到張霞時就給澆滅了不少。
總是不知道為什麽,張霞和賀炎就好像是天生的仇人一樣,隻要賀炎靠近張霞就不會有好心情。
也忘了是什麽時候換的竹簾了,大概是初夏到來的時候吧!
盛夏時節,在大太陽燦爛之下的中午,從屋子裏頭能透過竹簾的縫隙看見外麵院子裏的情況。
期中考試出成績的那個中午,賀炎從院子門外的左邊探出身子來,隨即右拐走進了院子,伸手去拉竹簾的時候,一陣討厭的聲音十分不湊巧的從屋子裏傳來。
“回來了?成績出來沒?考得怎麽樣?”
……
聽到這聲音,賀炎的心瞬間涼了半截,本來還想著說讓張霞看一下成績讓她鼓勵一下自己,然後繼續努力學習,就因為這句話,賀炎當即就想著掉頭離開,但還是掀開竹簾走進去了。
“回來啦麽,你們考試成績出來沒?考了多少分兒?”
其實這些話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但有問題的是張霞那張嘴,賀炎始終不知道那張嘴是用什麽做成的,隻要一說話,總能讓賀炎感到十分膈應。
賀炎走進去,前一刻還垂死掙紮地希望擺出成績來讓張霞看看,得到她的鼓勵的心思頓時煙消雲散,賀炎有些黑著臉,說:“還行。”
張霞用不依不饒的語氣追問道:“還行是怎麽樣了?考的好還是不好咧?”
慧賀炎敷衍道:“還湊合。”
能感覺到張霞內心已經在翻白眼了,臉上洋溢的笑容凝固再溶解,最後嘩嘩溜走,隻剩下了冷漠,於是終於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那到底是考了多少分了?”
“四百五。”
行,張霞立馬給自己吃了五斤炸藥,也不躺著了,趕忙從床上爬起來,大驚失色,仿佛聽到了什麽晴天霹靂的消息,一雙眼睛瞪得極大,十分嚇人,“怎麽才450了?”
聽這語氣,看樣子賀炎要是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張霞能當下把賀炎罵一個狗血淋頭,罵的賀炎就好像做了什麽欺師滅祖的事,就像一個大逆不道的逆子一樣,裏外不是人。
賀炎本來就不耐煩,給她這麽一斥,也就徹底沒了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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