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霞這就走了，然後賀守也得走。
    張霞是去逛街的，賀守幹嘛去就不知道了，反正聽張霞說，賀守以前在塢頭村的時候跟同村的幾個關係很鐵的朋友結拜成兄弟了，大約是八九個的樣子。
    而那個時候，大概當初結拜過的兄弟們也大多都各奔前程，為了生活和家庭而奔波勞累了。
    留在上江的也就兩三個了。
    也不知道賀守是不是去找他們。
    ……
    總之，現在偌大的一個房子裏隻剩下賀炎一個人了，書反正是不看的，至於玩手機？張霞早拿上走了。
    看電視？
    也行，聲音開小點就行了。
    等著賀守的身影拐過門口消失之後，賀炎心裏數了五六秒，便迅速跑出去打開電視了。
    側躺著看電視的空隙裏，賀炎聽到了頭頂傳來一陣聲音。
    “這真的好看嗎？”
    是希望。
    賀炎已經能接受身邊突然冷不防地響起一陣聲音，或突然閃出來一個身影的狀態了。
    “還行吧！”
    那個時候的熊已經不再和光頭作對了，從森林裏的日常小打小鬧變成了翻山越嶺的冒險。
    羊依舊在與狼對抗，在原始時代，在海底，在天上，你來我往，但偶爾也有些許的合作。
    至於那五六頭豬，已經從最初的一個人的主角變成了五個人的主角團，變成過動物也變成過機甲，養寵物的同時也在宇宙探險，打球的時候也在成長。
    隻是……
    隻有賀炎是在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被說教折磨，被各種“為了你好”的條條框框束縛。
    電視機裏的畫麵閃爍，已然是另一個場景。
    “坐這兒吧！”
    賀炎收了一下小腿，把地方騰出來了，招呼希望坐下。
    希望也不推搡什麽的，走過去坐了下來。
    右胳膊借著櫃子的邊緣撐著腦袋，翹著二郎腿，一言不發。
    ……
    時間在寂靜的和諧中流淌而去，等到賀炎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張霞也該回來了的時候，起身去關了電視，把遙控器放回原處，一邊招呼希望。
    “走吧！”
    穿上鞋，掀開門簾走了出去，站在大門口，已經隱隱聽見了張霞的聲音，賀炎內心瞬間翻起一陣波濤，急忙把大門的門閂插上，從左手邊走了。
    ……
    每次見麵都不知道說什麽，還得希望起頭。
    “你想要什麽新年禮物？”
    ……
    賀炎一時間無言以對，上一次是聖誕禮物，這一次是新年禮物，雖然希望不用賀炎回禮，但是……
    哪有人一見麵就問對方想要什麽禮物的？
    “啊？”
    賀炎一時沒反應過來。
    “新年禮物，快要過年了。”
    ……
    記得可真清楚啊……
    思慮良久，賀炎也不知道要什麽，畢竟每年過年都是新衣服，壓歲錢，除此之外就沒了，哪有什麽這個禮物哪個禮物的。
    “額……你自己看吧！我什麽都行。”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希望說得還挺理直氣壯地？
    賀炎徹底無語住了。
    但畢竟是人家問自己想要什麽禮物，也不好意思擺臉色。
    可是……
    從小生活在農村的賀炎，即便現在在小鎮上了，十天半個月的也不見得能碰上兩次手機，隻憑書上的死板的形同八股文的知識，賀炎實在是沒辦法像老師們說得那樣“在日常生活中，玩手機看電視的時候順帶關注一下外麵的風景和時事政治，或者是什麽發展，開拓一下眼界。”
    賀炎不知，隻是一味的沉默。
    ……
    新年禮物……
    農村人似乎沒有什麽新年禮物的概念，就是每年都固定的發壓歲錢，除此之外就沒了。
    當然，還有走親戚的時候送來的飲料果汁什麽的，也算得上是一個小禮物。
    至於買來的新衣服，也就過年那幾天能穿一下，等開了學還得換回做工廉價但價格一點也不“廉”的校服。
    所以說……
    賀炎到底想要什麽禮物？
    “我想想吧！”賀炎隻能這麽說了。
    而希望卻像個布置任務的老師一樣，給賀炎加了一個期限，“行，那一個禮拜之後告訴我。”
    ？？？
    我要是不告訴你你能把我咋樣？
    除了神出鬼沒，這是希望第二個讓賀炎佩服的本事。
    ……
    冬天的上江處處都透著寒冷。
    不管是大街上三三兩兩的罕見人煙，還是堆落在枝頭的積雪，又或者是地上已經結成了冰的雪或者水，折射著不知從哪裏落下來的光。
    大街上的攤子已經肉眼可見的減少了，秋天的落葉也盡數被埋在了樹坑的泥土底下。
    “南山公園”——不管是什麽時候都適合來遊玩的地方。
    漫山遍野種的針葉樹一年四季都好像是一邊落葉一邊長一樣，很多時候賀炎來這裏，沿途的台階上都是針葉，抬頭一看更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針葉樹細細的針葉自然掛不住雪，一層一層地都堆滿了台階，隻能憑著感覺踩上去。
    不多時，身後的台階上多了四行腳印。
    “你經常來這裏嗎？”希望問。
    賀炎搖搖頭，“也不算吧！就有時候來一下，一年也就幾次吧！”
    “這裏沒什麽好看的。”希望吐槽。
    “也還行吧！”
    “你來這都不看風景嗎？”
    “這裏能看到上江大部分地方，我不怎麽喜歡看風景。”
    站在了台階頂端，希望問：“這裏能看到什麽？”
    賀炎沉默了片刻，回答道：“誰家的燈亮了，誰家的燈還是暗的，人們在往哪裏走，國道上的車會不會拐進來，會不會有公交車在路口停下來，反正……什麽都能看。”
    希望沉默不語，似乎是在依著賀炎的話來看上江的地貌。
    一個落後的邊陲小鎮，似乎除了賀炎這樣偶爾閑得無聊的人來看看打發時間，除此之外就沒有人了吧！
    畢竟一個鄉土小鎮比不上大城市的繁華，甚至都不如上陽的十之一二，人們也時常忙著生計，為了一日三餐的而奔波，少有人能有這樣的閑情雅致。
    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雅致。
    不知不覺間，漫天的飛雪自萬裏之上洋洋灑灑傾瀉而下，點綴著磚瓦間的冬意，白芒的光鋪滿了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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