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鉛粉迷局·霧鎖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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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京城西跨院·槐樹林】
弘治九年三月十一,京城西跨院的槐樹林浸在鉛粉霧中,五步外隻見模糊的灰影。謝明硯蹲在第七棵槐樹下,粗布短打的袖口露出半截斷尺,尺柄“護漕”二字被掌心汗漬浸得發暗。老吳的鐵尺鉤勾住蓮花紋石板邊緣,青筋暴起的手背在霧中泛著青灰:“石匠,這石板下的腐臭味,和黑風渡沉船上的一模一樣。”
青禾的輪椅碾過苔蘚覆蓋的青石板,輻條上纏著的驗鉛試紙“沙沙”作響,紙角在石板旁泛著深青:“鉛粉濃度是揚州鹽號的三倍,井下必有蹊蹺。”她轉動手中的磁石球——這是用磁州鐵礦石磨製的驗毒工具,球體在霧中劃出微弱的青光,“井壁用生石灰和骨膠砌成,和義莊防腐手法一致。”
謝明硯握緊斷尺,尺刃輕叩石板,回聲空洞如悶鼓。十二年前黑風渡血案的卷宗在腦中閃過:三百漕工沉江,官府記作“鐵錨會叛黨投河”,父親的屍身被烙上實心鐵尺紋,後頸傷口殘留的鉛粉霜,與此刻霧中的氣味分毫不差。“老吳,撬石板時當心毒氣,”他摸出懷中的艾草香囊,“青禾,驗毒時用磁石墊底,別直接接觸粉末。”
【醜時·胎衣井下·腐骨密檔】
石板掀開的瞬間,腐臭的鉛粉霧裹挾著骨殖碎屑撲麵而來。謝明硯屏住呼吸,火折子照亮井下三丈見方的空間:三百六十個陶罐整齊排列,罐身朱砂字多已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鐵錨會”三字。老吳鐵尺鉤勾住最近的陶罐,罐蓋掀開時,骨膠與鉛粉霜的混合物如活物般蠕動,裏麵蜷縮著具幼童骸骨,後頸烙著的實心鐵尺紋清晰可見。
“阿柱...”老吳喉結滾動,鐵尺鉤砸在井壁上,震落的磚縫裏露出半截漕工腰牌,“王阿柱”三字被鑿去,刻著“鐵錨會叛黨”。謝明硯蹲下身,用斷尺挑起骸骨腕間的平安繩——正是老吳十二年前為兒子編的樣式,繩結裏還纏著幾縷幼童的頭發。
青禾磁石球滾過罐群,顯影出罐底模糊的刻字:“‘童骨鎮鹽,牙血開模’...”她劇烈咳嗽,從袖中摸出銀針刺入虎口,“鉛粉霜裏摻著童骨粉和牙髓灰,和揚州鹽號的毒鹽成分一致。”銀針瞬間變黑,針尖掛著的粉粒在火折光下泛著青灰,“謝承用活孩子的牙鑄幣,骨殖煉毒,這是實實在在的人骨生意。”
謝明硯摸向井壁暗格,指尖觸到冰冷的銅鎖。青禾磁石球吸住鎖芯,“哢嗒”聲中,暗格彈開,露出用油紙包裹的漕運密檔。展開密檔時,鉛粉墨寫的字跡遇風即碎,隻剩“腐正泉鹽引”“童牙三錢”等殘片,落款處謝承的蓮花印與戶部尚書的官印重疊,印泥裏的骨渣清晰可見。
“假鹽引用真官印,”謝明硯聲音低沉,“謝承買通戶部,用真鹽引調運官鹽,鉛粉霜充數入庫。”他翻到殘頁末段,“狼首軍”三字雖已模糊,仍可辨“鉛錢十萬貫,換馬三千匹”的字樣,“通敵賣國的證據,就在這井底。”
【寅時·槐樹林·毒霧殺機】
井外突然傳來鐵器碰撞聲。老吳鐵尺鉤勾住牆頭,壓低聲音:“謝府私兵,袖口繡著蓮花紋。”二十餘名私兵闖入槐樹林,提燈上的蓮花紋與謝承官服一致,腰間掛著鉛粉幣串,每枚幣麵都刻著實心鐵尺紋。
謝明硯將密檔殘片塞進衣襟,斷尺出鞘:“老吳,帶青禾先走,我斷後。”
“一起走!”老吳鐵尺鉤掃落兩枚毒鏢,“你手裏的密檔是唯一證據——”
“證據在人心。”謝明硯推開老吳,斷尺劈開鉛粉霧,“我去引開他們,你送青禾回漕幫分舵,讓兄弟們用磁石和艾草驗毒,先護住百姓。”
私兵首領揮刀劈來,刀刀寒光閃閃。謝明硯側身避開,斷尺擦著對方咽喉劃過,血珠濺在鉛粉霧中瞬間變黑。他望向老吳扶著青禾消失在霧中,轉身躍入密道,卻沒注意到密道磚縫裏刻著的蓮花與鐵尺交織紋……
【卯時·順天府·證據湮滅】
順天府尹張恪的書房裏,謝承把玩著一枚鉛粉幣,幣麵鐵尺紋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張恪皺眉:“漕幫在揚州截了貢船,撈出三千童骨,下官怕是捂不住了。”
謝承陰笑,將幣麵轉向張恪:“怕什麽?貢船走的是‘鐵錨會’的密道,所有證據都刻著叛黨標記。”他袖中滑出戶部尚書的密信,“何況戶部已經改口,說鹽引用錯了印泥,鉛粉霜...不過是漕工造謠。”
張恪捏緊密信:“可胎衣井的三百六十個孩子...謝大人就不怕報應?”
“報應?”謝承敲了敲桌角的蓮花紋鎮紙,“當今陛下派人查漕,不也困在我的鉛粉霧裏?張恪,你隻需記住——”他指向窗外的鉛粉霧,“這霧能迷人心竅,也能讓所有證據,都變成‘鐵尺會’的妖術。”
【辰時·漕幫分舵·驗毒民心】
漕幫分舵裏,青禾用磁石盤驗著百姓送來的官鹽。老吳站在門口,望著長隊裏咳血的孩童和麵色青灰的婦人,鐵尺鉤在門框上刻下第三十七道痕。“石匠還沒回來,”他嗓音沙啞,“張恪的順天府封了揚州義莊,說童屍是‘河神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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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將驗毒後的鉛粉霜掃入陶罐,罐身貼著“毒”字標簽:“老吳,你看這磁石盤,”鐵粉聚成蓮花形狀,“謝承的毒鹽已經賣到了京城,宮裏的貢鹽...怕是也不幹淨。”她摸向腰間的磁石佩——這是謝明硯臨走前塞給她的,佩上“護漕”二字與斷尺柄一致,“石匠讓我們先護住民心,用磁石和艾草教百姓驗毒,就是在斷謝承的根基。”
老吳點頭,望向分舵外舉著驗毒盤的百姓:“漕幫兄弟在運河兩岸支了三十六個驗毒棚,每個棚都用磁石和艾草做幌子。石匠說過,鉛粉霧再濃,也遮不住百姓眼裏的光。”
【巳時·紫禁城·霧裏看花】
坤寧宮內,皇後對著銅鏡咳嗽,帕子上的血點裏混著鉛粉顆粒。女官捧著貢水欲喂,被皇後揮手打翻:“去叫太醫院,這水...喝了燒心。”碗底蓮花紋在陽光下顯影出細小紅字:“官鹽,每斤摻童牙粉三錢。”
窗外鉛粉霧中,謝明硯混在送菜隊伍裏,竹笠壓著額間胎記。他摸向袖中的磁石佩,感應著皇後方向的鉛粉濃度——比揚州鹽號高五倍。“青禾說的沒錯,”他低聲對身旁的漕幫兄弟,“宮裏的毒,比民間更深。”
隊伍經過禦膳房時,謝明硯瞥見掌事太監袖口的蓮花紋,與謝府私兵一致。他故意撞翻菜筐,磁石佩吸住太監掉落的鑰匙,鑰匙柄刻著貢水,鉛粉霧中,他看見禦膳房後巷的井欄上,刻著與揚州鹽號相同的蓮花紋——那是謝承的鉛粉毒源。
【午時·運河碼頭·霧散無期】
謝明硯站在通州碼頭,望著運河流向京城的方向。鉛粉霧仍未散去,漕幫兄弟的驗毒旗在霧中若隱若現。老吳遞來一碗艾草水,碗底沉著細小的鉛粉顆粒:“石匠,張恪發了榜文,說鉛粉霜是‘河神散的祥瑞’,讓百姓接著吃官鹽。”
謝明硯飲下艾草水,指尖摩挲著斷尺柄:“祥瑞?”他望向霧中若隱若現的謝府船隊,“等百姓都用磁石驗出毒鹽,就是祥瑞變災殃之時。”
青禾的輪椅碾過石板,遞來驗毒格目:“京城百姓的驗鉛紙,十張裏九張泛青。石匠,謝承的鉛粉幣已經流通到各州府,每枚幣都沾著孩子的血。”
謝明硯握緊斷尺,尺刃映著鉛粉霧中的朝陽:“那就讓這霧,先從宮裏散起。”他摸向衣襟內的密檔殘片,謝承的蓮花印雖已模糊,戶部尚書的官印卻清晰可辨,“張恪不是想捂嗎?那就讓他捂個夠——直到捂出個天翻地覆。”
老吳鐵尺鉤挑起漕幫旗,旗麵“護漕”二字被鉛粉霧染成青灰:“石匠,兄弟們都聽你的。鐵尺會在,就沒讓謝承豎著走的路。”
謝明硯望向紫禁城方向,鉛粉霧中露出角樓的飛簷。他知道,謝承的根在戶部,在順天府,而他的鐵尺,終將一寸寸撬斷這些根須。哪怕證據被毀,哪怕身份未明,隻要民心在,鐵尺會的鉤子,就永遠勾得住貪腐的咽喉。
運河水湯湯東去,鉛粉霧在陽光中漸漸稀薄。謝明硯摸向額間胎記,那道鐵尺形的印記在霧中若隱若現,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傷疤,刻在大明的漕運史上。而他手中的斷尺,終將成為劃破迷霧的刀,讓陽光重新灑滿運河兩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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