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鹽引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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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揚州鈔關·鹽引疑雲】
    揚州鈔關的晨霧如熔融的鉛汁,順著磚縫滲入地底,在青石板上結出青灰色的鹽霜。老吳的鐵尺鉤勾住運鹽船纜繩時,金屬與木頭摩擦出暗啞的聲響,驚飛了簷下幾隻羽毛泛青的麻雀——它們誤食了含鉛的鹽粒,爪子上還沾著毒粉。
    “石匠,你聞這霧。”老吳壓低嗓音,喉結上的鉛粉斑隨著吞咽微微顫動,“比上個月濃了,像有人在霧裏熬鉛。”他擼起袖管,露出小臂上褪色的鐵錨刺青,刺青邊緣爬滿蛛網狀的青筋,“陳九爺今早咳出了血,後頸的斑塊爛出了膿。”
    謝明硯蹲在船頭,竹笠邊緣的粗麻簾滴著霧水,在鹽袋上洇出深色痕跡。他捏起一撮鹽粒,放在磁石盤上輕輕晃動,細白的晶體中混雜著針尖大小的青顆粒:“鉛粉霜摻了人腦髓,”他指尖敲了敲盤底聚成蓮花狀的毒粉,“和皇後中的毒一樣。”
    船艙深處傳來木板吱呀聲,青禾轉動輪椅靠近,膝頭蓋著的灰布上沾著星星點點的血漬。她遞過張恪的密信,蠟封處的蓮花與鐵尺紋中央,隱約可見龍紋壓痕:“暗格裏還有十七具童骨,腰椎處都刻著鹽引編號。”
    老吳猛地轉身,鐵尺鉤“當啷”砸在船板上:“狗東西!用孩子的骨頭做記號?”
    謝明硯按住老吳顫抖的手,目光落在密信末尾的“鯨吞計劃”上,字跡邊緣有被水浸泡過的毛邊——這是從謝承貼身密匣裏撈出的急件。他想起昨夜在乾清宮,磁石佩與鎮石殘片共鳴時,映出的正是這四個字的陰影。
    【辰時·紫禁城·新貴登場】
    乾清宮的鎏金香爐飄出沉水香,卻掩不住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鉛粉味。弘治帝盯著新任漕運使李賢,此人的補子繡著四爪雲雁,本該是從五品官階,卻配著正三品的玉腰帶,破綻百出。
    “李愛卿在謝府當賬房時,”弘治帝轉動磁石佩,鐵粉在案上聚成扭曲的蓮花形,“可曾算過黑風渡沉船的漕工撫恤金?”
    李賢叩首的動作驟然僵硬,額頭貼在金磚上,聲音悶如蚊呐:“陛下明鑒,臣那時隻是個小管事...”
    “小管事?”弘治帝擲出揚州府呈遞的鹽引底冊,“你偽造的‘弘治九年鹽引’用的是湖州桑皮紙,而那年朝廷早改用江西竹紙。”他看著李賢耳後突然暴起的青筋,“黑風渡慘案時,你就在鐵錨會的船上,對不對?”
    李賢袖口的鉛粉幣滾落,“李”字在陽光下泛著青芒。弘治帝認出這是謝承的“毒魂幣”——每枚硬幣都摻入鑄幣者的血與鉛粉,長期接觸便會慢性中毒,成為謝承的傀儡。
    “陛下,臣是被脅迫的!”李賢突然痛哭流涕,“謝承說,鐵錨會的義子青崖手裏有當年的血書,指證陛下...指證石匠是黑風渡慘案的主謀!”
    弘治帝渾身一震,磁石佩“當啷”墜地,露出內側的鐵尺紋刻痕。李賢瞥見那抹冷光,瞳孔驟縮——那是漕幫鐵尺會的標誌。
    【巳時·漕幫分舵·新敵現形】
    漕幫分舵的驗毒棚裏,柳三娘舉著銀鐲的手不停發抖,鐲沿新刻的“李”字被磁石粉填滿,像一道滲血的傷口。“就是他!”她斷尺重重劈在桌上,刃麵映出自己扭曲的臉,“當年在黑風渡,他抱著囡囡上了鐵錨會的船!”
    老吳一拳砸在牆上,震落的牆皮裏摻著當年黑風渡帶回的河沙:“鐵錨會劫的不是鹽船,是漕幫的驗毒船隊。他們想獨吞給宮裏的貢鹽,所以勾結謝承,把我們的人全沉了!”他從懷裏掏出一枚鏽蝕的鐵錨鉤,“這是從阿柱屍體手裏掰下來的,當時他才十四歲...”
    青禾展開鐵錨會密檔,羊皮紙上的火漆印是倒置的鐵尺紋:“三年前,王九突然從漠北帶回個義子,入幫儀式用的是謝承親賜的鉛粉霜。”她用磁石燈照向“青崖”的名字,紙背顯出血印,“入幫文書上的指印,和囡囡銀鐲內側的相同。”
    謝明硯按住斷尺,尺柄“護漕”二字下,父親刻的“崖兒”終於清晰可見。十二年前的大火中,父親將青崖推給他時,少年後頸的胎記還是鮮紅的鐵尺形,如今卻成了淡青的逆尺紋——謝承用鉛粉霜漂白了胎記,也漂白了真相。
    【午時·漠北驛站·毒鹽交易】
    漠北驛站的鉛粉霧混著黃沙,撲在臉上如刀割。王九敞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鐵錨刺青,烙鐵的形狀與謝承的鉛粉幣分毫不差。“李賢那狗東西,”他往青崖香囊裏撒鉛粉霜,“在宮裏快露餡了,咱們得加快‘鯨吞’。”
    青崖低頭避開毒霧,指尖觸到香囊夾層的艾草葉。他想起囡囡被帶走那天,她往他兜裏塞了片艾草,說能驅邪。“義父,”他故意讓香囊帶子垂落,“揚州的漕幫防備森嚴,怎麽撒毒霧?”
    王九狂笑,從靴筒裏抽出磁石哨子:“聽見沒?這哨音和鐵尺會的驗毒器頻率一樣,霧會跟著鐵尺紋走,把他們的驗毒棚全毀了!”他沒注意到,青崖用艾草葉在香囊上蹭出三道水痕——漕幫暗語“三水生清”,意為“毒霧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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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傳來狼首軍的馬蹄聲,馬背上的鹽袋印著鐵錨與蓮花交織的標記。青崖摸向腰間的玉佩,冰涼的鐵尺紋觸感讓他想起黑風渡的月光——那時謝明硯的父親將玉佩掛在他脖子上,說:“以後你就是鐵尺會的清崖。”
    【未時·揚州碼頭·胎記迷蹤】
    謝明硯混在鐵錨會碼頭工中,看著青崖指揮搬鹽。少年搬起鹽袋時,手腕內側露出一道舊疤,形狀竟與父親斷尺的缺口吻合。“那是十二年前黑風渡,”老吳遞來浸血的漕幫名冊,“謝大哥用斷尺砍斷鐵錨鉤,救下的孩子。”
    青禾的磁石球突然劇烈震動,顯影出青崖腰間的蓮花紋香囊:“石匠大人,香囊裏的鉛粉霜在減少,艾草香在增加。”她咳嗽著遞過驗毒試紙,紙麵青黑中透著綠意,“他在中和毒性。”
    謝明硯望著青崖腳踝處的淡青胎記,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呢喃:“逆尺不是反骨,是臥底的標記。”他摸向自己的胎記,在磁石燈下泛著鐵色,而青崖的胎記卻泛著珍珠母的光澤——那是用鉛粉霜反複漂白的痕跡。
    青崖突然踉蹌著撞向鹽袋堆,謝明硯這才發現他鞋底嵌著磁石片,故意避開了碼頭的磁石篩。“他在保護毒鹽裏的真鹽,”謝明硯低聲,“鐵錨會要運毒,他卻在救百姓的命。”
    【申時·乾清宮·雙生迷局】
    弘治帝盯著青崖的畫像,畫師筆下的胎記位置與自己出生記錄分毫不差。陸繹跪報時,聲音裏帶著罕見的顫抖:“陛下,臣查了育嬰房檔案,弘治六年確實有雙生子記載,其中一子生母欄寫著‘鐵尺會謝氏’。”
    禦案上的漕運圖突然被風掀起,鐵錨會的運鹽路線與謝承的密道竟組成完整的鯨形,魚頭正對著揚州鈔關。“鯨吞計劃的核心,”弘治帝用磁石佩壓住圖紙,“是把揚州變成毒霧源頭,再用官鹽把毒散向全國。”
    他望向窗外的鉛粉霧,想起石匠身份時在揚州見過的慘狀:孩童們流著黑血的鼻孔,婦人腹部青紫色的鉛斑。“通知漕幫,”他握緊斷尺,“在水老鼠航道入口設三層磁石陣,用假鹽引誘鐵錨會入甕。”
    陸繹領命前,瞥見皇帝袖口露出的粗布短打一角,與揚州傳來的石匠畫像完全一致。他突然明白,為何每次漕幫密報都能與宮裏線索無縫銜接——原來陛下就是鐵尺會的石匠。
    【酉時·鐵錨會據點·毒計初現】
    鐵錨會據點的地洞裏,王九往青崖酒碗裏撒了把鉛粉霜:“喝了它,你就不會怕毒霧了。”他盯著少年後頸的逆尺胎記,“當年黑風渡,石匠他爹用這把烙鐵在你脖子上刻字,說你是鐵錨會的狗!”
    青崖盯著酒碗裏的青斑,想起囡囡被帶走時的尖叫。他指尖在桌下刻出鐵尺紋,卻故意歪了一角——漕幫暗號“尺歪水清”,意為“將計就計”。“義父,”他仰頭飲下毒酒,嘴角滲出黑血,“我要親自把毒霧撒進漕幫驗毒棚。”
    王九大笑,拍著他肩膀走出地洞。青崖吐掉口中的艾草丸,看著酒碗裏的鉛粉霜被艾草分解成清水。他摸向袖口的鐵尺紋玉佩,想起謝明硯父親的話:“鐵尺會的人,就算暫時逆著光,心裏也得亮堂。”
    【戌時·漕幫分舵·真相漸顯】
    漕幫分舵的暗室裏,柳三娘用磁石燈照向銀鐲,“長命”二字間的“青崖”突然顯影出鐵尺紋與水波紋。“這是黑風渡的暗號!”她驚呼,“‘青崖’是漕幫在鐵錨會的暗樁代號!”
    謝明硯展開父親的斷尺,尺柄內側刻著“逆尺存忠”四字,正是青崖此刻的處境。老吳握緊鐵錨鉤,指節發白:“可阿柱死在鐵錨會手裏,我...”
    “阿柱的鐵錨鉤上,”謝明硯遞過鏽蝕的鐵鉤,“有青崖的齒印。他當年想救阿柱,被王九打斷了牙。”
    青禾咳嗽著遞來驗毒報告:“青崖的血樣裏,有漕幫獨門的解鉛秘方,這是當年謝大哥給他的。”
    老吳猛然抬頭,看見謝明硯額間的胎記與青崖的淡青印記在磁石燈下重疊,如同一把完整的鐵尺。
    【亥時·運河閘口·毒霧初散】
    運河閘口的鉛粉霧中,鐵錨會的鹽船如巨獸般逼近。青崖站在船頭,香囊隨著船身顛簸,鉛粉霧時濃時淡。老吳握緊鐵尺鉤,漕幫兄弟的磁石盾在霧中泛著冷光,卻聽見謝明硯低聲:“放下盾,讓他們過閘。”
    “石匠!”老吳的鐵尺鉤幾乎戳進掌心,“你忘了阿柱?忘了黑風渡?”
    謝明硯望著青崖的眼睛,那裏麵有掙紮,有期待,更有一絲轉瞬即逝的堅定。“我記得,”他鬆開老吳的手,“父親說過,鐵錨會裏有鐵尺的根。”
    鹽船緩緩過閘,青崖突然扯開香囊,鉛粉霧卻沒有散開,反而被某種力量吸成漩渦,在船頭顯影出“清”字。老吳瞪大雙眼,看見青崖袖口閃過的鐵尺紋玉佩——那是漕幫長老才有的“清崖令”。
    謝明硯摘下竹笠,額間胎記在霧中與青崖的淡青印記共鳴,發出細微的蜂鳴。少年露出釋然的微笑,指尖撫過玉佩,口型無聲地說:“哥,清崖歸隊。”
    鉛粉霧中,漕幫的鐵尺紋燈籠與鐵錨會的逆尺紋燈籠同時亮起,前者如利劍指天,後者似沉錨破浪。謝明硯握緊斷尺,聽見運河水拍擊船舷的聲音,與十二年前黑風渡的浪聲重疊——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兄弟沉江。
    “起錨,”他望著青崖船上的艾草青煙,“該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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