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獨臂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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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活人要睡在棺材裏?
    為什麽小鬼卻要伺候活人?
    這小鬼看上去對老夫婦似乎是畢恭畢敬......不對,它似乎在害怕他們二人倆!
    ???
    林三石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狀況了,這顛覆了他對邪祟們的認知。
    或者說,是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屋內,斷臂小鬼幫著扶起棺材板,“哐當”兩聲,棺材嚴絲合縫地蓋上,隔絕外界聲音。
    它這才扭頭望向窗外,與林三石驚駭且茫然的視線碰撞。
    “糟糕!被邪祟發現了!”
    林三石忙忙蹲下身子,準備逃離此處,嘴裏不禁咒罵著:
    “該死的管事老頭,還說村子裏沒邪祟,瑪德......就沒一句是實話。”
    “哥哥......等等......你先別走......”
    就在這時,林三石身後響起一道稚童的清澈嗓音,語氣中竟還帶著央求與苦楚。
    這與那種要留人性命的怨毒口吻,截然不同。
    林三石摁下拔腿就跑的衝動,回頭看去。
    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單手扶著腦袋,跌跌撞撞地從屋內穿牆而出。
    小男孩的身體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仿佛夜風隨時能將其吹散,緊接著又重新凝聚成人形。
    他身形削瘦單薄,凹進去的傷口處,還有血漬殘留,肩胛骨處貌似還有兩處貫穿傷。
    他表情無比痛苦,仿佛一直在遭受著折磨。
    這是一隻正兒八經的邪祟,但氣息又異常的微弱。
    這一路上,林三石也算是見識到了不少的邪祟。
    有中規中矩的地縛靈、吊死鬼。
    有手段頗多的白衣邪祟,蠻橫不講理的土匪邪祟。
    還有就連八姑婆也不得不認真對待的強大河神。
    但跟眼前的獨臂小鬼比起來,隻覺得這隻小鬼是那麽的脆弱,完全沒有殺傷力。
    更甚至可以說,還有點可憐。
    就在林三石微一愣神的功夫,獨臂小鬼已經移至跟前,一聲不響地將自己撞入他的體內。
    林三石頓感渾身一冷,眉心脹痛,腦海裏多了一段不屬於他自己的記憶。
    緊跟著眼前頓時一黑,等視線重新恢複時,發現身前正站著一名凶神惡煞般的男子。
    男子手裏握著竹條,一邊用力抽打,一邊發狠似的咒罵著:
    “才討到這麽點錢,才這麽點錢,老子養著你,要你何用,要你何用......
    “啪!啪!啪!”
    “晚上就別想著吃飯了,明天要是還這麽沒用,你不如給老子去死!
    “啪!啪!啪!”
    “讓老子把你抽得再狠一點,才會看著更慘一些......”
    “啪!啪!啪!”
    竹條狂風驟雨般抽落,林三石看見自己舉起僅剩的一條胳膊,一邊哭嚎,一邊求饒:
    “別打了老大,別打了!!!
    “啊啊啊......俺錯了,俺錯了......”
    林三石聽見自己嘴裏發出毫無用處的哀求聲,感受到手臂處傳來鑽心刻骨的疼痛,心裏卻是一個咯噔。
    這名小男孩生前估計是被牙子組織給拐走了,迫使他成為一個要飯討錢的工具。
    說不定,就連這條臂膀,都是眼前男子給切掉的,隻為博取路人的一個同情。
    這天殺的牙子組織!!!
    下一秒,畫麵一轉,林三石看見自己在一條小路上狂奔。
    視線畫麵不停上下晃動,“呼哧呼哧”的聲音繚繞在耳畔,胸腔內傳來火燒火燎的疼痛感。
    而身後不遠處,正傳來某個男人的嘶吼聲:
    “小兔崽子還敢跑,站住,給老子站住!!!
    “這回逮著了你,老子要把你兩條腿都給卸掉......站住!”
    巨大的恐懼感在心底飛速蔓延,林三石隻覺得自己似是扭頭回望了一眼。
    但下一刻,腳底卻是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都天旋地轉了起來。
    “咚”的一聲悶響。
    朝坡堤下方滾落的自己,腦袋像是撞到了什麽。
    知覺頓喪,五感盡失。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林三石感覺自己好像飄了起來。
    低頭一看,河邊巨石旁躺著的,赫然是小男孩的屍體。
    他抬頭看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想要朝天上飄去,可心中又放不下自己的屍首。
    悲慘苦痛的遭遇,再聯想到自己就連死後,都沒個安葬之處,心頭的怨念在不斷滋生。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一個中年人。
    手中拿著白幡,著黃色道袍,背負一把紅木劍。
    小男孩的記憶中沒有這個人,但林三石卻認得。
    “咦......這不是那位名叫李叔的趕屍人嘛?!”
    帶著驚疑的目光,林三石看到李叔來到河堤邊,看一眼小男孩的屍體,再抬頭朝空中掃了一眼。
    露出“嘖嘖嘖”的戲謔笑容。
    “他能看到小男孩離體的魂魄?”
    不等心尖疑惑散去,便見李叔從包袱裏取走兩隻鐵鉤,眼睛眨也不眨地勾進屍體的肩胛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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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便像拖死狗一般,拖著屍體朝林間深處走去。
    林三石隻感覺自己肩胛骨處同時傳來兩股巨力,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飄走。
    沒飄多久,便見李叔來到了一塊林間空地,空地上赫然已經躺著好幾具或腐爛,或完好的屍體。
    一旁的火堆被快速點燃,小男孩的屍體也被推了進去......
    記憶畫麵到此結束,林三石渾身冷汗的睜開眼,揉了揉太陽穴,心底湧起極度的憤慨。
    小男孩的身世已經夠淒慘的了,遠離家人,截斷手臂,食不果腹,還要慘遭毒打。
    更可惡的是,就連死後,屍體都被這般隨意對待。
    就是不知道李叔燒了他的屍體,要做什麽?!
    他這般想著,便見獨臂小鬼又從自己身子裏飄了出來。
    它依舊是一聲也不吭,模樣期期艾艾,抬起手往外一指,指得方向不正是牲畜棚那兒嗎?
    “你是讓我去那邊?”
    獨臂小鬼點點頭,轉身,背影淒涼的穿牆進屋。
    但林三石分明看到,就在它進屋之際,卻是轉頭對自己投來了滿是求助的目光。
    “它想讓我幫它?這怎麽幫?”
    “我自己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
    “你隻是讓我看到了你的遭遇,卻沒有給出太多有用的線索啊,唉!”
    林三石重重歎了口氣,隻能猜測,獨臂小鬼殘留的記憶也就這麽些。
    它隻還記得那些最深痛、最忘不了的畫麵。
    “可即便如此,你讓我去牲口棚那邊做什麽?”
    “難不成,牲口還能口吐人言,告訴我鬼害村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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