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朕被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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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籠子裏時不時傳來細小的嗚咽聲。
    “陛下,”來福定睛打量片刻,興奮道,“那好像是一隻狗。”
    蕭拂玉來了興致,“呈上來給朕瞧瞧。”
    宮人上前,打開謝老將軍手裏的鐵籠,伸手欲將裏頭的幼犬抱出來,誰知那犬看著不過幼年,連牙都還未長齊,卻凶狠得狠,絲毫不怕人,一旦有人試圖靠近便呲著牙狂吠。
    謝老將軍也有些尷尬,連忙找補道:“這幼犬是北境獒犬剛下的崽子,還未馴過,難免活潑。”
    說完小心翼翼去瞧天子神色。
    蕭拂玉笑了笑,從龍椅上起身,緩步踩下台階,“朕喜歡活潑的狗,謝老將軍有心了。”
    謝老將軍鬆了口氣。
    他今日獻禮除卻為了緩和多年不曾見的君臣情分,也是為了謝無居前些日子闖禍的事給陛下賠罪。
    好在陛下不嫌棄。
    蕭拂玉停在鐵籠前,蹲下身伸手,指尖捏住那隻幼犬的尾巴,將幼犬懸空提在手裏。
    這是一隻罕見的白色獒犬,眼睛又圓又亮,因為被拽著尾巴,整個身子倒掛,四隻爪子不停揮舞,試圖嚇退這隻抓他尾巴的人。
    真是可愛。
    蕭拂玉一隻手捏在幼犬後頸,另一隻手撓了撓幼犬下巴,勾唇輕笑:“當朕的小狗,好不好?”
    幼犬呆呆看著麵前的人,尾巴僵了一瞬後,開始興奮搖晃起來。
    這隻人,好香,像母親一樣。
    狗,喜歡。
    來福諂媚道:“不愧是陛下,動動手指便讓這小畜生服服帖帖了!”
    “它不叫小畜生,”蕭拂玉摸了摸掛在他臂彎裏那小小一團,玩味道,“它叫,糖葫蘆。”
    空蕩蕩的桌案前,沈招把玩酒杯的手一頓,又開始直勾勾盯著蕭拂玉看。
    糖葫蘆。
    故意的吧?
    隻可惜蕭拂玉未曾賞他半個眼神,抱著搖尾撒嬌的雪白幼犬,徑直從他身旁走過,坐回龍椅上。
    下半場宴會,不論台下的男人如何明目張膽窺伺,蕭拂玉也隻是自顧自喂幼犬喝奶。
    新狗總比某些舊的、還不聽話的狗有意思。
    蕭拂玉逗弄夠了幼犬,轉頭吩咐來福:“宣旨吧。”
    “是,”來福應聲。
    除夕宴壓軸的流程並非殿中歌舞,而是給北境回來的將士論功行賞,以及接見北蠻使臣。
    隨著封賞的聖旨一封一封唱完,賞賜也一輪又一輪賞下去,殿中已跪滿了滿麵紅光昂首挺胸的北境將士。
    他們也不曾想到,陛下竟會如此大的手筆,他們的賞賜比京中那些王公貴族年節的賞賜還要重!
    這說明,陛下心裏最掛念的還是北境,他們奔赴前線都是值得的。
    “宣北蠻使臣。”蕭拂玉淡聲道。
    隨著來福尖細的嗓音響起,四位北蠻使臣依次入殿,身後還跟隨著此次入京為質的北蠻太子。
    殿中漸漸安靜下來。
    隻見那北蠻太子頭戴麵具,微卷的烏發披在肩頭,穿著北蠻長袍,身形健碩可與沈招相較。
    他站在最前方微微俯身行禮,聲音低沉沙啞,說的北蠻話,蕭拂玉聽不太懂。
    “陛下,北蠻太子說他為陛下準備了禮物。”文淵閣學士起身解釋。
    蕭拂玉扯了扯唇,俯視北蠻太子麵具後的眼睛:“你自己便是北蠻送來求和的禮物,一個禮物,又能獻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北蠻太子低聲說了一句話。
    文淵閣學士立馬道:“陛下,他說他被大梁天子容顏所震懾,要為陛下舞劍。”
    “劍乃大梁之物,北蠻太子也用得慣麽?”蕭拂玉挑眉。
    北蠻太子用生澀的中原話回道:
    “於大梁王土,舞大梁之劍,獻大梁君主。”
    蕭拂玉道:“告訴他,取下麵具,朕便受他的禮。”
    經過學士轉達,北蠻太子應是懂了他的意思,抬眸望向他,抬手取下了臉上的麵具。
    滿殿唏噓聲此起彼伏,蕭拂玉也半眯起眼。
    這張臉不僅足夠英俊,還與寧徊之有五分相像。
    北蠻又打什麽主意?
    難道這兩年他癡迷寧徊之的事,已經傳到北蠻去了?
    隻可惜,消息還是落後了一點點。
    他此刻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寧徊之那張惡心的臉。
    思忖間,絲竹之音再起,大殿中央男人已執劍而舞,隻是這劍舞得離他越來越近。
    蕭拂玉麵無表情看著,漸漸犯困起來。
    什麽破劍舞,舞了半個時辰還未舞完。
    他百無聊賴摸著幼犬的腦袋,眼皮忽而劇烈跳動起來。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蕭拂玉眼前驟然閃過一抹劍光,劍中決絕殺意眨眼已逼至他命門!
    分明很容易躲開的一劍,可他隻是愣愣坐在龍椅上,一動不動。
    “陛下小心——!”“蕭拂玉,快躲開!”
    “護駕!快護駕!”
    數道身影同時自席間躍起,朝高台之上衝過去。
    蕭拂玉瞳孔渙散,呼吸停滯,望著近在眼前的劍尖,某些模糊不清的畫麵不受控製往腦子裏擠。
    刺鼻的消毒水,跑不出去的醫院走廊,以及永遠拿著水果刀朝他逼近的母親。
    眉心泛起刺痛,痛到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但他依稀能察覺到來福視死如歸擋在他身前,卻又被另一個男人急匆匆拉開自己頂了上來。
    “……”
    怎麽會有人……連擋刀這種事也要搶?直接捅死那個刺客不更快麽?
    “噗嗤——”
    是長劍捅入血肉的聲音。
    男人將他撲倒在龍椅上,寬大的身軀硬生生擋住那一劍,惡狠狠道:“你是聾子還是瞎子?有人行刺躲都不會躲?!”
    蕭拂玉閉上眼,抬手按住脹痛的頭,直接甩了男人一耳光。
    “放肆。”
    “誰準你凶朕?”
    “……”沈招額頭青筋暴起,咬牙拔出背後的劍摔在地上,死死盯著他。
    “北蠻使臣及北蠻太子皆已拿下,等候陛下發落!”驍翎衛上前稟告。
    “陛下,禁衛軍即刻封鎖皇宮,等候陛下旨意,”季纓上前稟告,冷冽眸光下隱含擔憂。
    “北蠻太子及使臣關入詔獄,謝老將軍,朕命你明日領兵抵達北境,”蕭拂玉推開身前的男人坐起身,眼底浮起血色,隱隱有發病之兆,可他看起來卻異常淡然清醒,“既然北蠻並非誠心求和,那便讓北境鐵騎踏破北蠻王都。”
    “糧草今夜便行,由謝無居親自護送。”
    謝家父子二人同時道:“臣領旨。”
    蕭拂玉揉了揉太陽穴,耳邊女人的尖叫與哭聲吵得他頭疼,周遭的人嘰嘰喳喳再說什麽一概不聽清。
    正欲站起身,眼前又陣陣發黑。
    蕭拂玉身形微晃,徹底暈了過去,無意識倒進身後男人滾燙的胸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