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湙眼神逐漸堅定起來，他望向帳篷門簾被外麵大風吹得東倒西歪，雨勢很猛，這種鬼天氣，人失蹤，正好！
    天助我也！
    李子湙起身，透著微弱搖曳的燭光，避開一眾人。
    “李大哥，你去哪？”有人發現李子湙向外走去，想著外麵天氣如此惡劣，不由勸說道：“外麵雨勢太大，李大哥別出去了。”
    “嗐！我啊，想去解手！”
    那人點頭，不再多說。
    李子湙步伐加快，他不想引人注目。
    帳外，看守的士兵都是林天的屬下，一見李子湙出門，互相對個眼神，其中一人悄然無聲跟了上去。
    狂風大雨之下，雨點拍打，叫人看不清，李子湙頂著風雨，到處尋找錢發的身影。
    該死！到底在哪！
    李子湙身上已然濕透，狂風呼嘯，寒意從腳底往上湧。
    突然，正前方有一夥官兵正在搬運沙袋子，錢發身影在一眾寬肩窄腰中顯得很是明顯，但他的位置緊挨著下方洪水。
    人太多，不好下手啊！
    李子湙兩個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瘋狂地思考著對策。
    有了！
    “錢大人！錢大人！”他呼喊的聲音被狂風呼嘯聲所掩蓋，李子湙見錢發沒動靜，又小跑上去大喊道：“錢大人！是我！”
    聽見有人喊自己，錢發抱著沙袋子，循聲望去。
    “你是？”錢發望著眼前個子略高，有點瘦弱的人，疑惑問道。
    “大人，兩塊饃饃的那個，是我！”
    經過他的提醒，錢發瞬間知道他便是林天提醒他多加小心的人，看他隻身一人，渾身濕透顫抖著身體，眉頭蹙起。
    “是你啊，今日大雨傾盆，你不在帳篷裏避雨，來我這做甚？”
    “大人！”
    李子湙淒厲一喊，隨即重重跪下，錢發見狀，立馬放下沙袋子，扶起他。
    “你這是幹什麽！”
    誰知李子湙硬是不肯起來，錢發百思不得其解，這人在難民中頗有威望，也不像是受欺負的樣，難不成有事求他？
    還沒等錢發開口詢問，李子湙又莫名朝著他磕了幾個響頭。
    “懇請大人替草民向林將軍說幾句好話！”
    提及林天，錢發皺起眉頭，上次林天猙獰的神情和叮囑，他曆曆在目，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扶住對方身體的手鬆開，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子難以掩飾的肅殺之氣。
    “你先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般作態，成何體統！”
    察覺出一絲不對勁，李子湙抹著臉，裝作悲痛欲絕的無奈樣，向錢發講訴今日他毛遂自薦，申請管理難民，一來難民中大部分信他，二來他懂得一些管理之術。
    誰知林天一聽，想也沒想就拒絕他的提議，並且讓他以後沒事別來煩他。
    “您說我這是做錯什麽了？好歹我曾經待在林將軍手下過，我隻想知道林將軍為何如此對我！”
    錢發聽聞，這著實不像林天的作風啊，但此番為私事，他不好判定，亦或是猜測。
    不過，李子湙一個大男人，糾結於這類無聊之事，著實令人看著心煩，毫無男子大度氣概，小肚雞腸，不能深交。
    見錢發臉色鐵青，李子湙心中狂喜，自以為他和林天不熟，自己的言論鐵定讓錢發認為林天是個心胸狹隘，飛揚跋扈之人。
    “求大人替草民詢問林將軍，草民究竟犯了何事惹林將軍不高興！”
    詢問必沾染一身腥，錢發略顯厭惡，他真是愈發不喜眼前之人，他還沒到老眼昏花，自然捕捉到李子湙眉眼之中的算計之色。
    他在算計自己嗎？
    錢發失望搖頭，一開始以為對方不畏強權，一心為民，誰知是個心懷叵測的壞批。
    “哦？不如本將親口告訴你？”
    遠處，陰冷帶著寒意的聲音一字一句傳入眾人耳朵，落在李子湙耳中，宛如索命的幽靈，一點一點索取他的性命。
    該死！他不是去其他縣了嗎？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紅色油傘，林天身著黑色錦服，出現在朦朧的暴雨之中，他步伐穩健，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與霸氣，讓人不敢直視。
    “嗯？怎麽不說話？”
    “不是請叔伯轉告嗎？為何本將在此，倒是閉嘴不談？”
    林天伸手製止錢發想要說話，朝著他輕輕搖頭，一下子，錢發懂得林天的意思。
    “將…將軍……”
    李子湙顫抖著身體，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李子湙，你可記得小九！”
    “你是不是不記得了！”
    忽然，林天鏗鏘有力，字字珠璣，仿佛能穿透人心，讓人猛地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場，氣壓威逼得人不敢呼吸，生怕呼吸一下，就被眼前之人就地抹殺。
    “我……我……”李子湙哆嗦著嘴唇，他支支吾吾，垂下的眸子飛快地轉動。
    “草民記得……”
    他怎麽會不記得小九，那個酷愛笑，愛耍短刀的小九。
    他們之前可是最好的兄弟啊！
    要不是因為自己喜歡的女子喜歡他，他何以會殺……
    想到這，李子湙驀地抬頭，與林天銳利毫無波瀾的黑眸死死對視上。
    “想起來了。”
    林天薄唇輕啟，每一個字眼就像是尖銳的寒冰，紮在李子湙的心上。
    “不，草民沒有！草民不是……不對，我不知道將軍在說誰！”
    “不知道？”
    林天被李子湙否認的無所謂態度激怒，抬腳狠狠地踹向他，他這一腳不輕，用了八成的力氣，直接將李子湙踢飛出去。
    他狠狠落地，喉間腥甜，不由吐出一口鮮血。
    “不知道，就去死吧。”林天眼神陰冷，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宣布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哈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李子湙忽然笑出聲，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給自己換個舒服的姿勢。
    “小九啊，那個白癡，我隨便說說的話，他居然當了真！怪誰啊！誰讓他這麽聽我的話，就向我養的一條狗，招招手來，揮之即去！”
    五髒六腑劇痛般撕繳著，李子湙又吐出一口鮮血，咳嗦很久，才幽幽坐起，直勾勾盯著林天。
    鮮血染紅他的嘴唇，眸子裏閃著嘲諷之色，肆無忌憚道：“他該死！他該死！誰讓他搶我的女人！活該！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