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對於謝明揚要花錢包祁儀征，這位祁連山的頂級大夫的事，持以反對意見。
    “祁連山的二等或者三等醫者已經比市麵上很多大夫厲害太多了，你目前也用不上祁儀征啊”
    謝明揚卻沒想是收回自己的話的意思。
    “要不行，咱們給點定金，預定幾年後也成啊”
    謝明揚自己倒了杯水喝，表情很淡。
    “我現在是用不著，可再過一久，有人用得著”
    夏至聞言一頓，下意識就問：“誰？”
    謝明揚又不說話了，盯了她一會兒才說：“你記性不是一般的差”
    兩人閑聊沒多會兒，就有人通傳阿什他們回來了。
    帶回來的是好消息，簽字畫押都很順利。
    阿什看謝明揚的眼神都帶著笑，態度比之前和藹得實在過分，又誇又笑的。
    “大家抓緊時間休息，巳時一刻過來議事”
    謝明揚說完，書房的人就隨著她走散了。
    趙柏月又被關進了那個不見天日的地牢。
    他已經習慣了。
    外麵天應該是亮了，頭頂那個逼仄的窗戶透進來一點點微弱的光，小鬆從袖口裏抽出一塊薄餅遞給他。
    “公子，吃一點”
    趙柏月輕輕搖搖頭，一直看著那束光，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鬆也舍不得吃。
    這是他卷在手臂上，因為太薄，搜身的人沒搜出來，他好不容易帶進來的。
    趙柏月一整天，滴水未進。
    直到頂頭那道光已經很微弱了，趙懷陽都沒來。
    牢房裏不知道黑了多久，趙柏月才說。
    “薄餅還有嗎？”
    他聲音很弱，有氣無力。
    小鬆急忙摸黑，將那塊已經有些幹硬又冰冷的薄餅掰了大塊遞給他。
    沒有水，他喉嚨很幹，薄餅幹得難以下咽。
    第二天。
    趙懷陽還是沒有來。
    牢房裏黑漆漆的，但是好在，他們給了趙柏月一壺水。
    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幾天，他們隻能靠著時不時的一點水和餿飯苟活著。
    等他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被拖行。
    侍衛們應該是得到了趙懷陽的命令，才將已經嚴重脫水虛弱的趙柏月和小鬆拖了出來。
    這一次，算是幸運的，沒有挨打。
    侍衛催促他。
    “趕緊收拾，公子已經等著了”
    回到屋裏的時候，他那張破舊的矮桌上已經放好了衣服。
    是彌勒佛的神裝。
    嗷，他突然想起來了，靜安死了。
    隻是不知道，原來已經到了發喪的時候了。
    世家的送行隊伍例行設靈台吊唁，但是世家裏有頭有臉的都沒有來。
    就像這次，扮神先行的，也隻有各家的庶子們。
    這幾日，那些人都忙著去趙家巴結和恭喜趙懷陽。
    趙懷陽這段日子心情也很好，難得沒有再提起找趙柏月的麻煩。
    趙柏月的扮神像，一向很受百姓們青睞，靜國寺也不知道為什麽，點名了要趙柏月來扮彌勒佛。
    說實話，趙柏月清瘦，實在不是扮演彌勒佛的最佳人選。
    這段日子，被折磨的，更瘦了不說，臉色還十分蒼白。
    彌勒佛的那身神裝他穿在身上，著實有些大。
    可就是這副弱柳扶風的模樣，配上那張漂亮的臉，不僅沒讓人覺得陰柔，反而生出一股出塵的美感。
    他坐在抬轎上，寒冷的風灌進去，吹得他的衣服鼓起來了，他微微蹙了蹙眉。
    “哎喲，天爺，這是什麽天人下凡啊”
    吊唁的百姓都跟著他的轎子走，不怪百姓們稀罕，饒是茶樓上的謝明揚看了，也覺得漂亮。
    整個大盛，應該都找不出比他這張臉更好看的。
    “看什麽呢？”
    夏至順著謝明揚的視線看去，茶樓下，趙柏月的抬轎正要行過。
    “嘖嘖嘖”
    夏至戲謔的眼神在謝明揚來回掃。
    謝明揚卻很淡定，喝了口茶。
    “很漂亮”
    她很誠實地說。
    秦客在旁邊替她將遮光的珠簾扯下來一點，擋了擋曬到她臉上的陽光。
    今日出殯，難得有了個好天氣，隻是遠處山上的雪還沒化。
    隊伍要出城去往靜國寺。
    “看這瘦的，估計沒少受折磨”夏至看著才行了不遠的趙柏月。
    謝明揚不說話，茶樓的掌櫃和夥計們都戰戰兢兢站在不遠處，時不時偷瞄謝明揚。
    今日本來來吃茶的人不少，可自從謝明揚進來以後，樓下原來吃茶的也不敢說話，靜悄悄的。
    隊伍遠了點，可謝明揚還是盯著樓下的行人們看，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樓下很快傳來聲音，有人上樓了。
    是阿文。
    謝明揚聽見動靜，回頭看他。
    他臉色有些不自然，隻是跟謝明揚對視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睛。
    謝明揚眉頭微挑，看向了夏至，夏至示意她安撫一下。
    成功得到了謝明揚一記白眼。
    “小姐，人找到了”
    阿文垂著頭，態度早不見了當時的囂張，恭恭敬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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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跟她說了，阿文第一次接的任務是保護謝明揚，可謝明揚差點就死在了靜國寺，第二次接到的命令是保護謝明玉，可謝明玉卻被神威軍的人給抓走了。
    他覺得沒臉見謝明揚，好幾日都不曾露麵。
    夏至怕孩子心理出問題，特地給他安排了個活。
    讓他去找唐蘊的蹤跡。
    “做得好”
    謝明揚麵無表情誇他。
    夏至嫌謝明揚說的沒感情，還沒說謝明揚，阿文就快速抬眼看謝明揚。
    顯然，謝明揚即便是這樣誇他，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很意外。
    倒讓謝明揚以為他沒聽清，又補了一句。
    “幸苦了”
    阿文眼中像是突然有了光，眼尾泛著淡淡的紅。
    “小姐，她身邊帶著唐綿，我沒法靠的太近”
    謝明揚卻說：“沒關係”
    謝明揚連連幾句沒有任何責怪的話，讓阿文心裏很不是滋味。
    沒等他說話，謝明揚就起身，站到露台看了看已經走遠的隊伍，趙柏月那邊圍滿了人，倒顯得後麵的這些抬轎過分冷清。
    “走吧”
    謝明揚說。
    就率先帶著人下樓了。
    秦客去結賬的時候，特地多給了些，掌櫃也不敢多收，隻說多謝大小姐賞臉。
    靜安的葬禮，辦得盛大。
    像是被謝明揚弄得聲名狼藉的人，又重新變回了世人尊敬的金蓮佛陀。
    一路上都有世家在發免費的香花，祭台上也供奉著名貴的瓜果，雖然還沒有天黑，他們也已經準備好了香燭，像是十分惋惜靜安的離世。
    謝明揚很低調，帶著帷帽，隨著人群大流走。
    身邊隻留了個別人不太臉熟的阿文，其餘人都遠遠保護她。
    “哎，你說這些世家做這樣子給誰看？”
    耳邊不斷傳來民眾的議論聲。
    那邊的男人低聲說：“給誰看？給謝家那位看唄”
    聽到他們的話，阿文下意識去看謝明揚，可她帶著帷帽，看不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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