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她才終於理解謝明揚當時為什麽是那個表情，又為什麽說那樣的話。
    即便是多年後她死在寧莫天手裏，她也要做溫晏寧心中那隻雖然生命短暫，卻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貓’。
    她不願意隻做他的妹妹。
    時間長短她不在乎，至少要在他心裏，成為除了妹妹角色之外的人。
    夏至再去看謝明揚的時候，她的神色又恢複了那股平淡的樣子。
    靜靜看著窗外的枯樹。
    像自己剛才看到的偏執和一閃而過的狠戾隻是自己的錯覺。
    “唉”
    夏至輕輕歎了一口氣，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她與自己和解，像她一直的信仰一樣，謝明揚不會錯。
    謝明揚不會錯。
    她也一直都會是謝明揚那把稱手的刀。
    謝明揚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終於沒有再看窗外。
    夏至也很合時宜，轉移了話題，閑聊了一些小八卦。
    “聽說孟佳柔再過兩日就從東北回來了”
    “嗬”謝明揚對她的消息嗤之以鼻。
    兩人都心照不宣，不再討論剛才的話題。
    “趙懷陽那種人，她還趕著倒貼”謝明揚說。
    夏至伸手背摸了摸茶壺，水已經涼了。
    於是她招手讓門外的小丫頭去換。
    盡管已經快到辰時了，再過不久也要天亮了，兩人還不準備睡，阿什他們還沒有回來。
    小丫頭被點到，瞌睡一下就醒了，急忙跪地磕頭，謝明揚沒說話，夏至讓她趕緊下去換水，小丫頭才慶幸，急忙去了。
    “聽說趙家在東北族裏選了幾個女孩，年後就要統一教導了”
    “.....”
    謝明揚聞言嗤之以鼻，哼了好幾聲。
    這幾個女孩不用說，就是給趙懷陽挑好的未婚妻，一聽到消息，孟佳柔哪裏還坐得住，馬不停蹄就往東北趕，也不知道去了有什麽作用。
    “哈哈哈哈”
    夏至不知道想到什麽，莫名其妙看著她就開始笑。
    謝明揚蹙眉看她。
    “你莫不是瘋了？”
    她笑得前俯後仰。
    “我突然想到你上一世跟趙懷陽求婚的事”
    看她又彎腰笑，謝明揚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上一世，趙家也早早就給趙懷陽挑好了人，可還沒等成婚。
    趙家卻收到謝明揚的婚書，所有人都覺得離譜，趙家的族老會，長老會都開了一次又一次。
    覺得不答應謝明揚，會不會給趙懷陽帶來殺身之禍，一直遲遲沒能定論。
    當然，她其實不止給趙家發了婚書，是群發，秦家，鄒家，龐家，吳家都收到了謝明揚的婚書。
    這是謝明揚和那些智囊團的先生們商量出來的緩兵之計。
    其他幾家都按兵不動，拖延著。
    秦驍脾氣大的要死，直接殺到謝家。
    “謝明揚，你別做夢了，老子死了都不可能娶你”
    秦家的人攔都攔不住。
    秦驍也成為了謝明揚隻手遮天以來，第一個敢直麵謝明揚罵她的人。
    “做你的春秋大夢，想進我秦家的大門，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秦家來攔的人著急去捂他的嘴，齊刷刷跪倒了一大邊，求她恕罪。
    謝明揚神色很淡，說。
    “那你收拾收拾，過兩天就嫁來謝家吧”
    說完，謝明揚都懶得給他眼神，翻身上馬往城外去了。
    “謝明揚！！”
    “你做夢！！”
    秦驍叫她的名字，到底不敢罵的太難聽，像個火把子，燃得不能再旺了。
    出乎意料的是。
    謝明揚第二天卻收到了趙家的聘書。
    趙懷陽答應了。
    知道是趙懷陽親口答應的，一向冷靜的謝明揚都愣住了。
    “什麽？”
    “誰？”
    “他親口答應的？”
    “他瘋了吧？”
    她自己都不相信，連連發問。
    趙家給的訂婚禮，隆重又盛大。
    那些禮箱從朱雀街頭擺到了朱雀街尾，甚至占滿了好幾條臨街的幾個巷子。
    趙懷陽沒親自來，但是那些昂貴的珍寶被打開展示在京城達官顯貴的麵前，長長的禮單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謝明揚沒什麽表情，讓人受了禮，也很給麵子，讓趙家在港口押了幾個月的貨順利通行。
    趙懷陽要成婚，最難過的就是那些姑娘了，差點哭斷腸了。
    因為趙懷陽說，怕她們日後受謝明揚磋磨，不願意耽擱她們，連個妾的身份都沒給，清清白白讓人送回了本家。
    還送了不少禮物去安撫。
    那些姑娘哭得肝腸寸斷。
    隻不過，謝明揚至今都不知道，趙懷陽與孟佳柔是怎麽搞上的。
    畢竟孟佳柔住在謝家，平日裏對謝明揚都是奉承，也不怎麽出謝家的大門。
    謝明揚對她還算不錯，她那會兒在世上，隻剩下孟佳柔一個還算有血緣關係的人了。
    如果孟佳柔沒有騙她喝下那杯酒，或許她現在也勉強能放過她，畢竟孟佳柔喜歡趙懷陽這件事，她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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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杯酒，燒得謝明揚整個內髒都出血，她是強大，但是暗箭難防。
    那年她進中都的時候，孟佳柔偷跑出來，告訴她，快走，她表情真摯，眼睛通紅，仿佛真的為了她著想。
    她沒下馬，彎腰拍拍孟佳柔的頭，告訴她，沒關係，她會讓人送她出皇城。
    她那時候想，若是能活著出去，她會給孟佳柔謝家嫡出小姐的尊容，也不會再讓人暗中監視她了。
    孟佳柔臨行時，勸她喝訣別酒，自己先喝下的酒，謝明揚飲下那杯酒的時候，其實沒發現裏麵有毒，那酒裏也確實沒有毒。
    她打馬經過朱雀街頭的時候，街頭牆邊的海棠花竟然提早開了，她沒覺得有異樣。
    可，那些豔麗的海棠花香與那杯酒結合起來，要了她的命。
    她最終身受重傷，成為了趙懷陽的刀下鬼。
    現在想來，要偷腥的貓，是防不住的。
    就比如，如果謝明揚沒有重生，她就還會以為孟佳柔就像她走的時候說的一樣，隻是回東南孟佳氏探親，想家了。
    也不會特地讓人去查她的行蹤，更不會知道，她人已經在東北待了幾個月了。
    “差不多行了”
    見夏至終於笑得差不多了，謝明揚白了她一眼，哼了好幾聲。
    “孟佳熙月死了，但是她的財產早就都留給了謝明軒，由孟佳柔暫時代管，你想好怎麽辦了嗎？”
    小丫頭端著熱好的水進來了，謝明揚看了那水一眼，又開始答非所問。
    “嗯，這段時間，去祁連山把祁儀征請過來吧”
    “他貴啊，一次診金就是五百兩，聽說這幾年還漲了，且不接短期治療，要請他得包年的”
    夏至倒了杯水，對謝明揚的提議十分不讚同。
    “嗯，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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