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時候，祁儀征已經準備好了。
    一眾將軍和先生們都等在謝明揚的書房裏。
    書房擠滿了人，都小聲議論著。
    “大小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說是修養就好”
    “那可是兩位高級主君啊”
    眾人一陣唏噓，都選擇閉口不言，轉移話題。
    這些人裏，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謝明揚並不在意。
    謝明揚的屋裏屋外守衛森嚴。
    可奇怪的是，謝明揚卻同意了趙柏月要進門探望的請求。
    趙柏月穿著一身月白的公子袍，站在不遠處，引來幾個白刀客的視線。
    祁儀征正在給謝明揚清理手上的血跡。
    謝明玉和謝明嵐已經叫出去了，怕嚇著兩人，可兩人也不走，就守在門外。
    “大小姐，您忍著點，我要劃開了才能上麻沸散”
    祁儀征說。
    “嗯”
    謝明揚的麵色很白，可表情自然，隻是額頭在隱隱冒汗。
    謝明揚的手腕細白纖長，白刀客們都已經轉過身，倒是趙柏月卻還盯著。
    匕首劃破謝明揚的手腕，黑紅的血就順著手腕湧了出來。
    她微微蹙眉。
    不知道是不是疼，祁儀征每動一刀，她的手就輕輕抖動。
    謝明揚，怕疼。
    趙柏月都沒察覺到，自己見到她眉頭輕蹙，自己居然也跟著焦灼起來。
    祁儀征的助手不停給他擦汗。
    “小姐，您這情況有點複雜，怕是上不了麻沸散了”
    祁儀征麵色很不好。
    “沒有別的方法嗎？”
    情急之下，趙柏月居然率先出聲。
    惹來屋裏的眾人都看向他。
    “.....”
    謝明揚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他有些心虛避開了視線。
    “你且動手就是”
    謝明揚最終下了決定。
    “是”
    祁儀征的動作熟練迅速，但是汙血不斷湧出來，他需要不停清理不停縫合。
    等結束的時候，謝明揚的臉已經白的不正常了。
    “藥！”
    祁儀征急忙讓人端藥來。
    夏至匆匆端來藥。
    謝明揚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夏至喂她喝藥，她都艱難吞咽。
    謝明揚，從未有過的脆弱，至少在眾人的眼裏是的。
    在他們麵前，謝明揚好像自從接手之後都是囂張，自信，運籌帷幄的。
    這時候，卻顯示出了從未有過的柔弱感。
    隻有這種時候，眾人像是才能從謝明揚那些堅硬的麵具下窺見一點她的不一樣。
    即便是鋪上了厚厚的褥子，謝明揚的昂貴地毯上還是濺到了血跡。
    血跡和處理的繃帶都被夏至命人帶到院子裏，扔到鐵桶裏燒得火焰高漲。
    棉絮的焦味和煙味散的到處都是，屋裏的丫鬟婢子們都各司其職，散味，除塵。
    謝明揚失血過多，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祁儀征在稍遠些跟夏至幾人說話。
    “她身體特殊，明早應該就能醒過來”
    即便祁儀征沒說明，可大家也心知肚明。
    謝明揚身體裏有靜安的佛陀之力，自愈能力非同常人。
    “那就有勞祁老在此守候，我去善後”
    她與阿什交代幾句後，便帶著秦客幾人朝外走去。
    趙柏月像個透明人，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就是沒有離開，眼神還時不時看著床上睡著的謝明揚。
    白刀客們都隨時留意著他的動向，怕他對謝明揚不利。
    但是謝明揚醒著的時候，說允許他留下，他們也不好趕他走，怕壞了謝明揚的什麽計劃。
    謝明揚做事，一般是行了一步就提前想到了百步的人，留下趙柏月一定有她的道理。
    書房的將軍們跟著夏至去處理後續的事。
    一晚上，大家都忙忙碌碌。
    等謝明揚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她睜眼之後，扭頭去看屋裏。
    手火辣辣的，疼得很。
    阿什靠在桌邊睡著了，祁儀征也靠在不遠處的案桌邊睡著了。
    趙柏月卻像個小狗一樣，蹲在窗邊的角落裏，睡著了。
    陽光打在他的發梢上，像是披了層薄紗。
    漂亮的美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有人看自己，趙柏月驚醒，就對上謝明揚還沒收回笑意的視線。
    急忙起身，可腿已經麻了，摔了一跤，下巴瞬間就磕紅了。
    生理性的眼淚，他的眼眶發紅，像是個可憐又委屈的小狗。
    “噗...”
    謝明揚輕笑出來。
    阿什立即就醒了，看到謝明揚在笑，就順著她的視線去看。
    趙柏月十分不好意思，勉強扶著牆壁站起來，尷尬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阿什急忙起身去扶謝明揚起身。
    “什麽時辰了？”
    “辰時了應該”
    祁儀征也醒了，急忙過來查看謝明揚的狀況。
    沒有發燒，脈象也很平穩。
    拆開紗布給謝明揚換藥的時候，扯動了傷口上的血痂，謝明揚嘶了一聲，趙柏月的眉頭瞬間就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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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謝明揚醒了，廚房的丫鬟們也開始忙碌起來。
    等早膳端來的時候，謝明揚卻下令。
    “各位都去用膳吧”
    “可是”
    謝明揚眼神打斷阿什的話，阿什和眾人也都聽話退了出去。
    門沒關，屋頂上的主君們也都很懂事，知道謝明揚要說些他們不能聽的話，也都離得遠了些。
    “趙二公子留下”
    趙柏月頓了頓腳步，一言不發。
    出去的人視線都在他身上若有若無掃過。
    直到屋裏隻剩他和謝明揚。
    “大小姐有什麽吩咐？”
    謝明揚卻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急的趙柏月急忙上前按住她。
    “祁老說，您要臥床靜養”
    謝明揚沒說話，又躺回去。
    趙柏月才驚覺自己失禮，急忙撤回放在謝明揚肩頭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趙柏月的尷尬，謝明揚率先轉移了話題。
    “那你喂我？”
    謝明揚說完，趙柏月頓時身子一僵。
    “是...”
    他走路姿勢都有點不自然，端著那碗混了補藥的粥。
    粥溫熱的氣息在兩人間升騰著，陽光打來，像是層看不清的紗。
    “不燙？”
    趙柏月後知後覺，才將袖子將碗包住。
    他的手心被燙的通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跳的幾乎是要窒息。
    他僵硬舀了一勺，遞到謝明揚的唇邊。
    她隻是輕輕嚐了一點，眉頭就皺了起來。
    “怎麽了？”
    趙柏月急忙問。
    謝明揚又笑著看他，那眼神戲謔又像是看戲。
    趙柏月的耳尖通紅，咽了咽口水。
    扯開了點兩人的距離。
    “燙”
    謝明揚說。
    趙柏月知道，自己緊張過頭了。
    謝明揚就像個逗弄小狗的主人。
    看趙柏月失措，她嘴角的笑就越深。
    果然，趙柏月小口吹氣，再次遞給她，她嚐了一口，還是說燙。
    趙柏月疑惑著，吃了一口。
    “不燙啊”
    突然反應到自己吃了謝明揚剛才嚐過的粥，意識到自己被謝明揚耍了，臉一下紅到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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