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雨越下越大，他的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
    \"六六，你能調取周震嶽的實時位置嗎。\"他終於忍不住問道。
    【可以的宿主。稍等……任務目標此時位於縣城汽車站，正在購票……】係統的回答讓楚星煥如墜冰窟。
    購票？
    周震嶽要離開？
    楚星煥的手無意識地攥緊錄取通知書，紙張在他手中皺成一團。
    不，不可能...明明說好要一起走的...…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擊中他，萬一周震嶽改變主意了呢？
    萬一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大學生，決定默默退出呢？
    這個想法讓楚星煥渾身發冷。
    他衝進東廂房，胡亂往背包裏塞了幾件衣服和證件，又抓起床頭的日記本。
    雨水拍打在窗欞上，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催促他。
    \"我要去縣城。\"他對係統說，\"現在。\"
    【不建議宿主在暴雨天氣出行】006趕緊出聲提醒，【且目標購票方向為返回周家村】
    楚星煥愣在原地：\"什麽？\"
    【任務目標購買的是返回周家村的末班車票，預計一小時後抵達】
    楚星煥跌坐在床邊，手中的背包滑落在地。
    原來是他誤會了...周震嶽沒有要走，而是去縣城辦事。
    可為什麽不說清楚呢？
    窗外的雨聲更大了，像是要把整個世界淹沒。
    楚星煥望著牆上滴答走動的掛鍾，做了一個決定。
    村口的汽車站是個簡陋的雨棚，四麵透風。
    楚星煥撐著傘站在泥濘的路邊，褲腿和布鞋早已濕透。
    末班車應該已經到了，但暴雨導致路況不好，車子可能會晚點。
    又等了二十分鍾，兩道昏黃的車燈終於穿透雨幕。
    破舊的客車吱呀一聲停下，幾個乘客冒雨下車。楚星煥伸長脖子張望，卻沒看見周震嶽的身影。
    \"去周家村的？\"司機探頭問，\"沒人了，就這幾個。\"
    沒人了？
    楚星煥有點疑惑，但係統說的不可能有錯。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引擎聲。一輛軍用吉普車衝破雨幕駛來，穩穩停在站牌前。
    車門打開，周震嶽跳下車，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公文包。
    他沒帶傘，整個人淋得像落湯雞，卻把公文包護得嚴嚴實實。
    \"周大哥！\"楚星煥驚呼，快步迎上去。
    周震嶽抬頭，看見楚星煥的瞬間眼睛一亮：\"星星？你怎麽在這？\"
    他的聲音在雨聲中格外清晰。
    楚星煥把傘撐到他頭頂，聲音發顫：\"我以為你.…..\"
    周震嶽這才注意到楚星煥濕透的褲腳和蒼白的臉色，頓時明白了什麽。
    他一把將人摟進懷裏，公文包夾在兩人之間：\"傻不傻？我能去哪？\"
    楚星煥在他懷裏發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後怕：\"劉嬸說你去縣城找部隊領導.…..\"
    \"嗯。\"周震嶽鬆開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公文包，取出一張蓋著紅頭章的紙，\"調職申請批下來了。省城軍區下屬的農機廠，正好在你學校旁邊。\"
    楚星煥瞪大眼睛，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你...你什麽時候申請的？\"
    \"收到錄取通知那天。\"周震嶽用袖子擦掉他臉上的雨水，\"本想給你個驚喜…...\"
    楚星煥再也忍不住，撲上去吻住那冰涼的唇。
    周震嶽愣了一秒，隨即熱烈回應，公文包掉在泥水裏也顧不上撿。
    雨水打在兩人身上，卻澆不滅胸中那團火。
    \"回家。\"分開時，周震嶽啞著嗓子說，撿起公文包，脫下外套罩在楚星煥頭上，\"別著涼。\"
    楚星煥卻把外套分他一半：\"一起。\"
    兩人擠在一件外套下，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走。
    雨水匯成小溪，在腳下嘩嘩流淌，但楚星煥心裏卻前所未有地踏實。
    周震嶽的手臂牢牢環著他的肩膀，體溫透過濕透的衣料傳來，像個小火爐。
    \"趙誌強說的那些…...\"周震嶽突然開口，聲音悶悶的，\"我從來沒信過。\"
    楚星煥心頭一暖，靠得更緊了些：\"我知道。\"
    \"隻是...\"周震嶽頓了頓，\"有時候會想，我這樣的人，配不配…...\"
    楚星煥停下腳步，在雨中捧住他的臉：\"周震嶽，看著我。\"
    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像是眼淚。
    \"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明白嗎？\"
    周震嶽的眼神柔軟下來，低頭抵住他的額頭：\"嗯。\"
    回到家，兩人手忙腳亂地生火、燒水、換幹衣服。
    周震嶽堅持讓楚星煥先洗澡，自己則去廚房熬薑湯。
    等楚星煥擦著頭發出來時，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已經擺在桌上，周震嶽正蹲在灶台前烤那張調職函。
    \"還好，字跡沒糊。\"他鬆了口氣，把文件放在桌上晾著。
    楚星煥湊過去看，調職函上的公章雖然有些暈染，但依然清晰可見。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那行同意調往省城軍區農機廠的字樣，胸口漲得發疼。
    \"趁熱把湯了。\"周震嶽把碗推到他麵前。
    楚星煥小口啜著薑湯，看周震嶽忙前忙後地收拾濕衣服。
    那人的背影在油燈下顯得格外高大可靠，讓他忍不住想靠上去。
    \"周大哥。\"他輕聲喚道。
    周震嶽回頭，看見楚星煥端著碗對他笑，濕發貼在額前，眼睛裏盛著全世界的溫柔。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麽叫幸福，就是有個人等著你回家，為你留一盞燈，煮一碗湯。
    \"過來。\"周震嶽張開手臂。
    楚星煥放下碗，撲進那個溫暖的懷抱。周震嶽收緊雙臂，在他發頂落下一個吻：\"我在呢。\"
    窗外，雨勢漸小，雲層間透出一絲月光。
    楚星煥靠在周震嶽胸前，聽著那穩健的心跳，忽然覺得去哪裏都不重要了，隻要有這個人在身邊，哪裏都是家。
    此刻，他隻想沉浸在這個真實的擁抱裏，直到永遠
    油燈靜靜燃燒，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