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煥在規律的滴水聲中醒過來。
    他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的手腕被龍尾纏著，阿爾文以完全的龍形盤踞在石榻周圍，像座漆黑的堡壘。
    他試著抽手，龍尾立刻收緊了些。
    借著鱗片縫隙透入的晨光，楚星煥看見心口周圍多了圈清晰的齒痕。
    阿爾文昨夜到底還是完成了標記，隻是克製得連皮都沒破。
    \"裝睡的人沒資格拘著我。\"楚星煥用腳尖輕蹭龍腹的軟鱗。
    阿爾文的眼皮紋絲不動，但尾巴尖卻誠實地抖了抖。
    楚星煥翻身壓住那段尾巴，指尖順著鱗片紋理逆向撫摸。
    黑龍渾身鱗片嘩地炸開，金燦燦的豎瞳瞪得滾圓。
    \"你！\"
    \"我怎麽了？\"楚星煥俯身時銀發垂落，發梢掃過龍鼻梁的傷疤，\"不是睡得很沉麽？\"
    阿爾文噴出帶著火星的鼻息，卻小心地偏開頭不讓熱氣灼到他。
    楚星煥正想繼續逗弄，太陽穴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昨夜浮現的鱗紋正在掌心發燙，某種陌生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來。
    他看見年輕的自己站在暴雨中的鍾樓上，手中握著半片染血的龍鱗。又看見阿爾文跪在聖壇前，任由銀鏈穿透鎖骨。
    最清晰的是一個雪夜，他將發熱的額頭貼在黑龍冰冷的鱗片上，哼著走調的聖歌...…
    \"星煥？\"
    阿爾文的聲音將他拽回現實。
    楚星煥這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已深深掐入對方尾巴，而阿爾文竟忍著疼痛任他施為，龍瞳裏盛滿罕見的慌亂。
    \"想起什麽了？\"阿爾文化作人形扶住他肩膀，指節因克製力道而發白。
    楚星煥凝視對方緊繃的下頜線，突然伸手撫上那道鎖骨舊傷：\"你這裏.…..是被聖釘所傷。\"
    阿爾文的呼吸停滯了。
    這是三年來楚星煥第一次準確說出關於他的記憶細節。
    金發男子突然將他按進懷裏，力道大得幾乎要揉碎骨頭。
    楚星煥能感覺到對方胸腔裏劇烈震顫的心跳，如同困獸掙破牢籠前的最後掙紮。
    \"隻記起一些片段。\"楚星煥悶在對方肩頭說，\"還有你偷看我沐浴那次。\"
    \"那是意外！\"
    阿爾文立刻鬆開他，耳鰭紅得能滴血，\"我根本不知道聖子會在露台..….\"
    楚星煥笑出聲。
    他喜歡看阿爾文這副又羞又惱的模樣，比惡龍形態可愛多了。
    正想繼續調侃，洞外突然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是教廷製式鎧甲的聲音，但比聖騎士的輕甲更為精巧。
    阿爾文瞬間進入戰鬥狀態，龍翼唰地展開將楚星煥護在身後。
    但楚星煥已經通過腳步聲認出來人，翡翠眼眸閃過狡黠的光。
    他故意提高音量：\"阿爾文，你弄疼我了..….\"
    洞口的腳步聲驟然淩亂。
    下一秒，銀甲騎士衝破最後一道屏障，長劍直指阿爾文咽喉：\"放開聖子殿下！\"
    林恩·懷特，楚星煥的青梅竹馬，聖盔城最年輕的騎士長。
    此刻他向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金棕色鬈發淩亂地黏在額前，鎧甲上滿是刮痕，顯然在龍脊峽穀經曆了惡戰。
    阿爾文的鱗片全部逆立起來，喉嚨深處滾出危險的轟鳴。
    楚星煥卻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輕笑出聲，赤足踩過碎石走向騎士：\"林恩，你來得比我預計的晚了兩天。\"
    \"殿下！\"林恩單膝跪地，卻在看到楚星煥頸側標記時瞳孔驟縮，\"這畜生對您……\"
    \"噓。\"
    楚星煥用指尖抵住騎士嘴唇，餘光瞥見阿爾文的尾巴暴躁地拍碎了半麵岩壁。
    他故意俯身擁抱林恩，銀發垂落時剛好露出阿爾文昨夜留下的咬痕：\"帶我回去。\"
    阿爾文的怒吼震得整個洞穴簌簌落灰。
    楚星煥假裝沒看見對方眼中翻騰的暴怒，反而更親密地搭著林恩的肩膀往外走。
    等騎士體貼地為他披上外袍時，洞頂突然砸下塊巨石。
    阿爾文的尾巴失控了。
    \"殿下小心！\"林恩迅速將楚星煥護在身下。
    這個保護動作徹底點燃了阿爾文的怒火。
    黑龍完全形態在狹窄洞穴內展開，獠牙距離林恩的後頸僅剩寸許。
    楚星煥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抬眸，與阿爾文四目相對時輕輕搖頭。
    不可思議的是，暴怒的黑龍真的停住了。
    雖然鱗片還在因憤怒而嘩啦作響，但獠牙終究沒有刺穿騎士的咽喉。
    \"我需要回教廷處理些事情。\"楚星煥用隻有龍族能聽見的頻率低語，\"三天後的月圓夜，在老地方等我。\"
    阿爾文的尾巴尖危險地勾住他腳踝。
    楚星煥踉蹌了一下，趁機將昨夜收集的自燃傀儡的星芒結晶塞進鱗片縫隙。
    等阿爾文因這個隱秘動作愣神反應過來後，楚星煥已經跟著林恩走出洞穴。
    陽光刺目，楚星煥在峽穀出口駐足回望，看見阿爾文立在陰影中的身影。
    他金發被山風吹得淩亂，右手緊攥著心口衣物，像是那裏有什麽在灼燒。
    \"您真的沒事？\"林恩擔憂地打量他頸側咬痕。
    楚星煥撫過那片皮膚，唇角微揚：\"比任何時候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