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怎麽回事兒？”向晴空問道。
    傅瑞冬對他解釋道：“你看視頻裏麵，我大喊的時候是有回音的。我想起來，媽媽當時說了一句話，可這句又沒錄上。”
    向晴空倒回去，把聲音調到最大，又仔細聽了一遍，確實能聽見回音。
    “你媽媽當時說的話有問題？”
    “我跑過去喊我媽，我媽就對我吼了一句，你別過來。但是這句話的回音反複了好幾次，我當時差點以為我在鷺雲山洞裏麵呢。”
    鷺雲山洞是鷺雲山的一處景點，傳說曾經有得道高僧坐化於此地。所以，自古時常有信徒前來瞻仰膜拜。
    大約在二十幾年前，山體滑坡導致上山的道路中斷。政府派了地質考察的專家做了實地勘測，另選了別處，重新修了一條安全的道路，供遊客上山參觀。
    傅瑞冬初中春遊爬山時，和同學們一起去過。那個洞裏隻供了幾尊佛像，對於孩子們來說是個沒什麽看頭，也沒什麽意思的洞。
    當時有幾個淘氣的男同學，打鬧喧嘩之後，覺得洞裏回蕩的聲音挺好玩兒的，像複讀機一樣。於是，開始喊了些搞笑的話。比如，某某是大豬頭，誰誰誰是醜八怪之類的。
    無聊的話一遍遍地回蕩在靜謐的空洞裏，周圍的同學起哄大笑，原本井然有序的春遊小隊開始不安分了起來。
    後來，班長出來維持秩序，就帶頭讓大家許願。這裏供的是佛像，也算是求佛祖保佑心想事成。
    結果班長第一個喊的是，今年暑假要去看某個歌手的演唱會。
    有了這個範本，大家紛紛喊出各種奇奇怪怪的願望。
    傅瑞冬也喊了，但他想不起來當時喊的是什麽願望了。
    出事那天，傅瑞冬咬了一口向遠航，著急跑過去扶著媽媽。曾雨晴一句話，他才注意到這個當時停車場的空曠。
    隻是後麵他和向遠航兩個人互喊的時候，沒有那種複讀一遍又一遍的情況。
    向晴空正皺著眉頭思索，傅瑞冬很少見到師父有這種表情。
    他過了半晌後總結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雨晴姐姐大喊的時候，你聽到的回聲的次數，比起你們的喊的時候要多幾次？”
    傅瑞冬用力點頭道：“就是這樣，我老是覺得奇怪來著，就是沒想起來。”
    向晴空已經思索半天了，回聲的次數與傳播距離和能量衰減有關。
    牆壁要足夠遠才能聽出聲音有時間差，場地是不會變的。隻是聲音的能量在空氣中衰減的速度很快，沒道理三個人的能量差距會這麽明顯。
    除非……
    向晴空摸到了一點線頭，但又覺得不可思議，總之目前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隻能暫時先想到這裏。
    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道：“不錯，今天收獲很大。你最近進步挺大，表現也很好。如果期末考試成績能提高些，那就更好了。”
    “啊，我就知道。你一誇我，準沒好事。”傅瑞冬抱頭大叫道。
    向晴空嘿嘿一笑：“你今天的作業，你媽媽都發給我了。咱們該做正事了。”
    傅瑞冬抱怨道：“找線索也是正事啊。我最近連遊戲都不怎麽上了，我的等級比同學們落後好大一截。”
    “等你把作業做完，我帶你上分。”
    傅瑞冬抬頭望天，糾結了好一陣才說：“你保證！不許騙我。”
    向晴空拿旁邊的鉛筆敲了他頭一下，反問：“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一切又回到了起點，還是要從賓館的地下停車場查起。
    好在向晴空留了個心眼。
    說起來這賓館的內部網絡係統，剛被黑過，不曉得他們內部查的怎麽樣了？
    有些罪犯通常會回到犯罪現場，這其中的心理機製有好幾種說法。
    不過這個凶手如此謹慎，回來的可能性不高。
    那麽他要如何消除現場可能會留下的線索？還是說他就是這麽自信，篤定沒有人會找到他。
    向晴空想起自己看到的調查報告。的確，這個狡猾的凶手，他有這個自信的資本。
    不過這次他的計劃有了幹擾，還能氣定神閑地藏起來嗎？
    還是說他根本就不需要藏。
    曾雨晴到這裏來就是臨時決定的，所以對方提前做好了一些準備，就是在她接到電話後的這段時間。
    那天去找工作人員調監控的時候，向晴空已經悄悄把前後兩小時的視頻錄了下來。
    他也仔細看過好幾遍，從來訪者們的行為上來看，並沒有什麽可疑的舉動。
    或者說有些行為看似很普通，其實有貓膩，隻是他還沒有察覺到。
    凶手作案之後就混在這些客人裏，逃之夭夭了。
    當初，向晴空就認為有人在監視曾雨晴的一舉一動。他排查過好些地方，最後都無功而返。
    所以，他才會讓曾雨晴做一些反常的行為，來迷惑人。
    之前，曾雨晴轉讓股份，放棄公司老板位置的時候，他還覺得是好事。畢竟，沒了這些，凶手說不定會以為她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
    但從結果看，凶手是一定要趕盡殺絕的。
    隔天，他押著熬夜打排位導致精神狀態不佳的傅瑞冬上學之後，慣例要去醫院看看曾雨晴，他離開時也會去看看閔教授的情況。
    就在他和曾雨晴說事的時候，盧瑾華給他發了微信，問他在哪兒。
    向晴空也不跟她客氣，直接問是不是查到什麽了。
    盧瑾華回複他見麵再說。
    向晴空告訴她，自己現在在醫院裏陪病人，正好她過來就能一起研究研究。
    盧瑾華發了條語音，語氣不善地說：“我說過了，你小子，少對我指手畫腳。”
    曾雨晴已經習慣了好友的脾氣，忍不住低頭笑出聲來。
    向晴空也沒回她，對曾雨晴道：“她這麽說，就是會來的意思吧。”
    曾雨晴點頭道：“看來，你已經能聽出她話裏的潛台詞了。真不容易。”
    沒多久，盧瑾華就風塵仆仆地來到病房裏，向晴空貼心地給她搬了一把椅子。
    盧瑾華先是打量了一會兒曾雨晴的氣色，點頭道：“嗯，這幾天吃好了，精神恢複得挺不錯。”
    她調整好坐姿，正色道：“我就直說了，你要我查的這些人，這事兒有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