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請問是向遠航先生嗎？”
    “……”
    “喂，向先生？……我是公安局的施文忠，我們見過。我記得你很關心曾雨晴意外身亡的案件。”
    “……你有什麽事？”
    “關於曾小姐的案子，有一些情況我想你會想要了解。你方便過來一趟嗎？”
    “向先生，請坐。”
    施文忠看著來人，明明是年輕有為的小夥子，那雙眼睛毫無神采，隻剩一片死氣。
    他歎口氣道：“上次我們見麵的時候，你還希望我們能繼續調查。但今天一看，你是打算放棄了？”
    向遠航沒說話，目光低垂。他隻是坐在那裏，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他也當自己不存在。
    施文忠看對方毫無反應，他也不生氣也不著急，隻是慢慢說：“我聽我的同事說了你和你父親的事情。我理解，你現在最不願意聽到別人來安慰你，或者告訴你該怎麽做。”
    “你去過曾小姐的葬禮了？”
    向遠航長出一口氣，他抬頭看向施文忠，啞聲道：“施警官，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如果你們認為，我那天和我父親的事算是故意殺人，要立案起訴我，那就把我抓起來。你們要是缺業績了，不用多費口舌，我全都認了。”
    施文忠這才注意到，麵前的年輕人眼眶紅腫，加上嘶啞的聲音，明顯是哭過很長一段時間。
    “然後呢？你會做什麽？在看守所裏自我了斷？”施文忠反問。
    向遠航平靜道：“這和你們沒有關係。”
    施文忠歎氣道：“向先生，你的事我和同事商量過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公安機關是要將罪犯繩之以法，不是為了把普通人逼上絕路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決絕。”
    向遠航輕笑了一聲，對他道：“難得能聽見一句人話。”
    施文忠沒有氣惱，他見過的罪犯也好，受害人也好，無理取鬧情緒失控的非常多，能坐下來好好說話已經是很難得了。
    “還是說回曾小姐的事情吧。”施文忠拿出自己的手機，“案子已經結案了。我想這個給你看應該也不算違規。”
    他將手機推到向遠航麵前，告訴他：“這是曾小姐出事當天，湯州賓館地下車庫的監控視頻。原件不能給你，這是我從電腦上拍的。”
    向遠航這才直起了身子，他拿起手機點擊屏幕播放。
    視頻裏曾雨晴剛掛掉手機，往前走的步伐忽然停了下來，之後便雙手扶著額頭，站立不穩，身子開始失去平衡晃晃悠悠。
    在原地忽然轉了個方向跑去，身子撞上了一台大眾汽車的車頭燈，之後因為反作用力，被逼向後退去，撞上身後的消火栓，她的後腦撞在了鐵箱的棱邊處。之後將近10分鍾裏都沒有人出現在她旁邊。
    監控後的安保人員，發現問題通知附近的員工去查看，可為時已晚。
    麵前的年輕人在觀看時一言不發，隻是看到了最後潸然落淚，泣不成聲。
    施警官貼心地把紙巾盒推給他，小心地說：“向先生，平複一下情緒。”
    過了好一陣，向遠航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他問道：“你讓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
    “向先生，沒看出來什麽問題嗎？”
    聽到這句話，向遠航才從悲痛的情緒中抽離了出來，他拿了張紙巾把眼眶裏的淚水擦幹淨。深呼吸之後又看了一遍。
    看完後他問施警官：“你是覺得這段視頻有問題，還是她發病的情況有異常？”
    “你的眼光很敏銳。”施文忠解釋道，“我問過頸椎疾病的專家，根據他們的臨床經驗，頸椎病眩暈症患者發病時，失去意識的時間很短。而且大多患者都是原地暈倒。”
    “當然，或許曾小姐是非典型症狀的患者，所以無法證偽。因為曾小姐有過眩暈病史，醫學上也不能排除她不是因為疾病導致的意外。”
    “可是，你還有其他的懷疑，對不對？”向遠航質問道。
    施文忠看著對方的表情，方才還一片死寂的眼睛，現在正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他點頭道：“下一個視頻，也請你看一下。”
    向遠航點開下一個視頻，從畫麵看是在一個爛尾樓裏，畫麵中先是一名黑衣帶著鴨舌帽的男子飛奔下樓，之後一位身穿警察製服的民警跑了過來，先是看了一圈周圍的情況，然後從樓梯跑下去。
    緊接著意外發生了，這位警官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向遠航把進度條往回拉，再看了一遍這位警官摔倒的狀態。
    雖然明顯是踩空了，但姿勢卻有點奇怪。
    “施警官認為這兩件意外有著某種聯係？”向遠航把問題拋給施文忠。
    與聰明人講話就是有效率，施文忠心想。
    “我也隻是懷疑。視頻裏的民警是我的同事，也是好友。他是為了抓捕一名涉嫌網絡非法集資賭博的嫌疑犯，才出的意外。我也隻是僅憑我對他的了解，判斷他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除非……”
    “除非有其他幹擾因素，讓他出現行為失控。”向遠航幫他把後半句說完。“那你們有查到什麽嗎？”
    “沒有。事實上最初連我都以為這隻是意外。後來在曾小姐的案件調查中發現異樣。”施文忠疲憊地說道，“作為朋友我在這件事情上竟然無能為力。”
    “所以，向先生，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曾小姐的案子，並非是我們警方不盡心，而是的確沒能找到線索。事實上我的這種懷疑目前隻是一種直覺，它還不是事實。”
    向遠航抬頭認真道：“施警官，我為我方才的態度向你道歉。其實我知道你們盡力了，因為我更清楚不盡力情況會是什麽後果。”
    兩人同時沉默，各自想著自己的擔憂。
    “那施警官對這件事有什麽初步判斷嗎？”向遠航將思維重新拉回到案子上。
    施文忠緩緩說道：“以我的經驗看，他們二人都沒有精神疾病，不是突發疾病所致。那麽就是外因導致的。我曾經在醉酒和吸毒的人身上，見過這種情況。但是他們兩人的血液樣本都沒有檢測出異常。同時我也排除了是食物中毒引起的。”
    “食物中毒？”向遠航順著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想明白道：“你是說他們會失控，很大概率是因為產生了幻覺？”
    施文忠點頭道：“我推測，應當是不明原因導致他們出現幻覺，造成肢體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