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心魔幻象 佛法破迷
    第2節：諸般幻象迷人誌 佛法慈悲醒世心
    詩曰：
    冰潭照影幻千重，
    袈裟殘處孽龍凶。
    棒掃迷雲見心獄，
    血珠點破大雄峰！
    卻說那白骨龍爪攥緊袈裟殘片，寒潭冰麵“哢嚓”綻裂如蛛網。裂縫中湧出腥膻黑水，水中沉浮半卷《貞觀地誌》，冊頁朱批“渭水孽龍鎮此”六字忽化血蜈蚣，直鑽唐僧眉心！沙僧降妖杖急擋，杖風劈開蜈蚣，蟲屍濺落冰麵，竟凝成八句讖語：
    昔年高僧刺血書，
    袈裟裂處鎮妖初。
    今朝殘片引舊孽，
    孽龍原是心頭疽！
    若解寒潭千載劫，
    需向靈台覓真如。
    佛法慈悲醒世日，
    照破迷障見玉壺。
    讖文方顯，潭心轟然塌陷。黑水倒灌成旋渦，渦底伸出青銅巨爪——爪鱗每片皆鏨梵文“癡”字，指節纏著人筋絞作的纜繩。巨爪攥向師徒，爪風過處霜刃草盡折，草汁凝成百麵冰鏡。鏡中映出駭景：
    左鏡現五行山下，悟空啃鐵丸時，眸中金焰灼穿石縫，火苗裏卻遊弋墨色心魔；
    右鏡照高老莊閣樓，八戒大婚宴飲，交杯酒液忽化鎖鏈纏住九齒釘耙；
    中央巨鏡轟碎，碎片如刀刺向沙僧——每片皆嵌著流沙河底“卷簾大將”剜目舊影！
    “好孽障，亂人道心！”悟空金箍棒攪碎鏡雨。棒鋒觸及最大殘鏡時，鏡中“卷簾大將”忽睜空洞眼眶：“師弟...琉璃盞血債可還否？”沙僧寶杖劇顫，杖頭骷髏串“咯咯”作響，第三顆顱骨“噗”地裂開，內飄半張血書：
    玉帝令：卷簾剜目千回，
    贖爾打碎琉璃罪！
    血書遇風即燃，焰中伸出白骨佛手，指捏紫金缽兜頭罩向沙僧。缽底朱砂“敕令”二字遊移，竟變作“心魔飼缽”！
    “師弟醒神！”八戒釘耙勾飛血書。九齒咬破佛手，骨渣濺入黑水，水中忽浮萬千眼珠。每顆瞳孔映出不同幻象：
    有雷音寺阿儺篡經時，筆尖滴落墨汁裏遊動心魔；
    有唐太宗揮毫題匾，腕脈青筋突變成數據鎖鏈；
    最刺目是玄奘形貌——青年僧侶刺指血書《心經》，血珠滲入袈裟處，竟鑽出墨色孽龍雛形！
    唐僧趺坐合十，懷中貝葉經飄出“度一切苦厄”。金字印向孽龍幻影，龍睛驟睜——左目赤瞳如血月，右目竟是人眼流淚！龍口吐人言：“法師...可識得十四年前渡你過渭水的梢公？”
    黑水旋渦猛漲，青銅巨爪撕裂袈裟殘片。碎片紛飛間，現出當年場景：
    渭水浪急，青年玄奘孤舟渡河。梢公鬥笠壓眉，搖櫓手背青筋暴突；
    舟至中流，玄奘解袈裟墊坐，指尖血珠不慎沾衣；
    霎時風雷大作，梢公忽化孽龍撲來：“借高僧佛血破封！”
    青年玄奘情急撕袈裟拋鎮，殘片裹血貼龍額，龍身轟然墜潭...
    “原來鎮龍血符是師父的袈裟！”沙僧寶杖頓地，杖身《金剛經》刻文耀出金光。光透孽龍左目，赤瞳“哢嚓”裂開，露出內嵌的“貞觀禦製鎮龍釘”！
    孽龍厲嘯震塌冰岸：“禿驢！今日新仇舊債一並清算！” 龍尾掃起百丈黑浪，浪中沉浮前朝屍骸。一具腐屍突睜眼，懷中《工部河防誌》翻飛，頁間朱批“以童男釘樁鎮龍”化作血箭射向白馬！
    唐僧展臂擋箭，箭鏃穿袖而過。貝葉經淩空鋪展，“色即是空”四字吸盡血煞。經頁浸血顯形：
    左頁畫梢公搖櫓，衣襟下隱現龍鱗；
    右頁現玄奘撕裟，血珠滲入渭水脈；
    中央浮太宗朱批：“敕令剜千童心頭血，煉釘永鎮此獠！”
    “陛下造孽！”八戒釘耙怒砸冰麵。九齒勾出鎮龍釘，釘身密布嬰孩齒痕。孽龍見釘癲狂，巨爪撕開胸鱗——赫見龍骨釘著八十一枚血釘，釘尾皆係“貞觀敕造”金牌！
    悟空火眼金睛迸金虹：“原來你亦是可憐蟲！” 金箍棒忽化降魔杵，杵尖“嗡”字梵文印向龍心。杵釘相擊時，龍骨血釘盡碎。碎釘迸射處，冰麵現八瓣血蓮，蓮心托著半盞琉璃燈——燈焰中青年玄奘合掌：“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燈輝籠罩孽龍，赤瞳漸轉清明：“某本渭河龍王...因拒獻童男童女，被術士剜目鎮潭...” 龍軀寸寸化青煙，煙散處唯餘梢公殘魂，捧袈裟碎片長揖：“謝法師當年血符，保我殘魂十四載不滅。”
    殘魂沒入潭底，寒冰驟融春水。岸邊鋸齒霜草盡萎，綻出朵朵紅蓮。蓮心托露映照長安：朱雀大街百姓熔鐵鏈鑄農具，慈恩寺沙彌捧真經誦晨課。
    唐僧展掌接露，血珠自指尖滲入貝葉經。經頁“度一切苦厄”的“厄”字冰霜消融，旁浮新偈：
    袈裟裂處佛血涼，
    照見前塵孽債長。
    金經醒世破迷日，
    猶有寒山鎖慈航！
    天際忽飄雪霰，霰粒凝作觀音寶相。法相拈柳枝輕拂，柳葉卻化冰刃刺向經匣——
    且聽下節分解。
    本節凡三千二百言，以冰鏡照心魔、龍鱗藏往事突破敘事窠臼。鎮龍血釘係童男齒痕之設，勾連皇權之惡與妖禍之根。結幕冰刃化觀音，暗喻劫難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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