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心魔幻象 佛法破迷
    第3節：悟空勇鬥心魔幻 玄奘堅守佛法真
    詩曰：
    冰刃化形亂慈雲，
    袈裟血染舊孽痕。
    棒掃千重迷魂障，
    心燈照破萬魔昏！
    卻說那觀音法相柳枝化冰刃，寒芒直刺經匣。唐僧懷間貝葉經驟放毫光，"觀自在菩薩"五字金文淩空結印。冰刃觸印"錚"然崩碎，碎晶卻不落地，反凝成百八銅鏡懸空。鏡麵各映心魔幻影：
    左鏡現五指山崩，悟空頭戴嵌金翅冠，足踏淩霄殿匾，掌中金箍棒滴落仙神血；
    右鏡照流沙河濁浪翻湧，卷簾大將手持白骨禪杖，杖頂串著九顆羅漢金顱；
    中央巨鏡"哢嚓"裂響，鏡中玄奘身披紫金袈裟，腳下跪伏的卻是太宗皇帝！
    "好妖孽！竟敢亂俺老孫心誌！"悟空怒發衝冠，金箍棒攪動風雲砸向巨鏡。棒風觸及鏡麵，那"齊天大聖"幻影忽睜三眼，額間赤瞳迸射數據鎖鏈，鏈頭拴著悟空腳踝暴喝："你道保唐僧取經，實為如來走狗！"
    真悟空身形一滯，眼前忽現舊景：
    蟠桃園內七仙女驚惶逃竄，素羅裙染作血色；
    老君爐中六丁火焚天灼地，兜率宮梁折柱傾；
    最刺目是靈霄殿前——定海神針貫透哪吒胸腹，三太子金身寸裂如瓷！
    "假的！"悟空眸中金焰暴漲，救命毫毛化利剪斷鎖鏈。鐵棒直搗幻影天靈，鏡麵轟碎時，飛濺的琉璃渣竟凝成偈語：
    大鬧天宮稱英豪，
    五行山下困猢猻。
    金箍套得野性滅，
    可記當年棒染塵？
    偈文化作墨雨傾盆。雨點沾及八戒，釘耙忽重千鈞。九齒耙柄鑽出鋸齒草根，草葉纏成高翠蘭形容，幽泣道："冤家！你道保唐僧取經，可敢回高老莊見我爹娘？" 幻影開襟處駭見心口鐵洞——正是當年八戒醉酒現形，九齒耙誤傷翠蘭舊創！
    "娘子...俺老豬..." 八戒癡伸雙手，釘耙"當啷"墜地。草根順臂攀附，瞬息裹成綠繭。繭內忽傳方丈厲喝："天蓬！你偷食貢果三藏肉，合該永墮畜牲道！"
    "師父救命！"綠繭中伸出豬鬃巨手。沙僧寶杖急掃，杖風劈開草繭，內裏卻無八戒，唯見半卷《天庭律例》，冊頁血書：
    卷簾大將打碎琉璃盞，
    剜目三千猶不足抵罪！
    血字遊移，化作白骨枷鎖扣向沙僧脖頸。枷上九顆骷髏齊嘯："師弟！還我眼來！"——正是流沙河吞吃的九位取經人！
    當此亂象，唐僧趺坐冰潭。錦襴袈裟無風自展，裂口處血絲遊走，竟縫出《心經》全文。忽聞波旬魔音貫腦："金蟬子！你十世修行，可敢看靈山真相？" 袈裟血字驟化孽龍，龍口吐出一鏡：
    鏡中雷音寺轟然傾塌，如來金身褪作鏽鐵。阿儺迦葉手持墨壺，將"色即是空"篡作"君權即佛"。經文墨汁滴落處，八萬四千比丘盡化機械傀儡，齒輪咬合聲如誦經！
    "魔障！"玄奘咬破舌尖，精血噴入貝葉經。經頁"照見五蘊皆空"六字金芒暴漲，光柱洞穿魔鏡。鏡碎光散處，卻見真實景象——
    那百八銅鏡原是寒潭冰錐，錐尖倒懸著師徒四人！悟空鐵棒深陷冰層，八戒釘耙纏滿草根，沙僧頸枷鎖鏈沒入潭底。而唐僧袈裟裂口滲血，正漫向懷中經匣！
    "好個七情迷魂陣！"悟空暴喝震碎冰錐。真身忽化萬丈巨猿，猿掌撕開雲霧。雲隙瀉下月華，照見潭心升起琉璃塔——塔分七層，每層懸心燈一盞，燈焰各呈赤橙黃綠青藍紫！
    波旬魔音自塔頂傳來："入此七情塔，破爾等心獄！"
    首層赤焰驟燃，火光凝成高翠蘭："天蓬！你說取經功成便還鄉！"
    二層橙焰化蟠桃仙娥："大聖！瑤池瓊漿尚溫！"
    三層黃焰聚流沙河冤魂："卷簾！還我骨肉！"
    青焰層忽現太宗病容："禦弟...朕悔不該..."
    唐僧合掌長吟："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袈裟血經飄出"無眼耳鼻舌身意"，金字印向琉璃塔。塔身劇震，藍焰層忽現金蟬子舊影——靈山殿前，青年比丘怒指如來："佛法度眾生，何分人妖？"
    "原來師父也有心魔！"沙僧寶杖頓地。杖頭骷髏串第三顆忽裂，內飄半張血符——正是當年卷簾剜目時，玉帝所賜"贖罪符"！符紙遇塔光自燃，焰中伸出佛手，掌心"卍"字逆旋如絞盤，直取唐僧天靈！
    千鈞一發，悟空猿掌拍碎青焰層。碎片如刀割破袈裟，布帛紛飛間，十四年前場景再現：
    渭水孤舟上，青年玄奘撕衣鎮龍，血染僧袍；
    布片裹血貼龍額時，梢公殘魂泣問："法師以血飼妖，可懼心魔反噬？"
    青年合掌答："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師父！"三徒齊呼。血布遇聲驟燃，焰心托出心燈。燈火映透七情塔，赫見塔頂紫焰深處——
    波旬三麵魔像胸嵌玉璽，璽鈕蟠龍雙目淌血，龍鱗竟刻"貞觀禦製"！
    悟空金箍棒化降魔杵，杵尖"嗡"字梵文直貫塔頂："破！"
    琉璃塔轟然炸裂，紫焰中六耳獼猴尖嘯墜潭。寒冰複凍如鏡，鏡底沉著半盞琉璃燈，燈焰躍動處，八句血偈浮空：
    七情塔倒幻象空，
    袈裟血書證苦功。
    佛法真如破迷障，
    猶見靈山孽霧濃！
    唐僧展掌接住燈焰，火光中映出雷音寺奇景：大雄寶殿經幢垂落數據鎖鏈，鏈頭拴著八百羅漢金身，阿儺尊者正以墨筆改寫梁上梵文...
    且聽下節分解。
    本節凡三千二百言，以七情琉璃塔設七重心獄。青年玄奘"血飼孽龍"與"我不入地獄"之呼形成禪機對照，波旬魔像胸嵌玉璽勾連皇權與佛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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