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因果交織 佛心堅定
    第3節：悟空斬斷因果線 玄奘秉持佛心堅
    詩曰：
    孽絲纏縛亂乾坤，
    佛鏡照形破妄根。
    金棒劈開因果障，
    袈裟血透見禪門！
    卻說師徒四人離了青銅台，行至荒山深處。暮色四合，殘月如鉤，照得古寺斷壁如嶙峋鬼骨。寺前半截殘碑斜插黃土，碑文“佛心鏡”三字血漬未幹，字縫滲出幽藍寒光。沙僧以寶杖輕拭碑麵，忽見晶亮絲線如活蛇竄出，瞬息纏住杖頭！那絲線非棉非麻，觸手冰寒刺骨，線頭隱現長安宮闕幻影：太極殿基齒輪轉動，朱雀街稚童頸後銅管突生倒刺，刺尖直貫腦髓！
    “又是因果孽絲作祟！”悟空掣棒怒喝，金箍棒攪動風雲劈向絲陣。豈料絲線驟繃如弓弦，碑麵“哢嚓”裂開鏡匣。匣內青銅古鏡浮空而起，鏡緣蟠龍左目淌血，龍口噴吐幽藍霧靄，霧中現三重駭景：
    左霧漫卷處，慈恩寺藏經閣燭火搖曳。青年玄奘手持戒刀，刀尖剜入方丈心窩！熱血噴濺《貝葉真經》，經頁“度一切苦厄”的“厄”字竟吸盡血光，遊出墨色孽龍；
    右靄翻湧間，流沙河濁浪滔天。卷簾大將降妖寶杖貫入取經人眼眶，血珠墜入紫金缽，缽底映出玉帝冷笑；
    中央鏡光忽旋如渦，五行山轟然崩裂！悟空眸中金焰焚天，金箍棒卻貫穿哪吒胸腹，三太子金身寸裂如瓷，蓮花槍墜入血泊！
    八戒看得肝膽俱裂，九齒釘耙怒砸鏡麵：“妖鏡亂心！”耙齒觸及青銅刹那，鏡背“嗡”聲劇震，駭見鏡內嵌著金蟬子真靈！真靈周身纏滿赤絲，絲線另一端竟係著三藏腕脈！真靈睜目長歎：“十四載業債，終須自償。”指尖輕撚赤絲——萬裏外長安街巷，稚童頸後銅管應聲爆裂，綠汁如箭噴射！
    三藏趺坐合十，腕間佛珠驟放八瓣毫光。檀木珠內“阿彌陀佛”四字浮空，化作金剪淩空絞絲！絲斷處黑血噴濺，血凝成波旬三麵魔影。左麵獠牙狂笑：“金蟬子！你斬得絲線，斬得斷心中疑障否？”右麵佛相悲憫：“苦海回頭，皈依可渡！”中央魔爪直抓鏡麵——
    “哢嚓”裂響貫耳！青銅鏡四分五裂，碎片如蝗迸射。一碎片釘入古槐，照出高老莊紅羅帳：九齒釘耙誤穿繡枕，高翠蘭心口鐵洞汩汩冒血；一碎片嵌入地磚，映現五行山底：悟空眸中墨影啃噬石髓，石縫滲出太宗朱批“永鎮妖猴”；最大殘鏡直刺三藏眉心，鏡內青年玄奐持械弑師，戒刀貫胸刹那，血濺處竟綻八百朵婆羅花！
    “諸相非相，皆是心魔！”三藏聲若洪鍾，錦襴袈裟“刺啦”撕裂。內襯血書《心經》遊出“色即是空”，四字如烙鐵印向殘鏡。鏡光扭曲處，弑師幻象驟變——終南山古刹青燈下，老僧彌留際咬指血書“厄”字：“金蟬...此字藏你心魔劫數...”青年合十跪受，腕血卻滲入地脈，與太極殿基齒輪同頻搏動！
    悟空火眼金睛迸射金虹：“原來孽根在此！”金箍棒化百丈金龍，龍鱗梵文流轉，直搗地脈裂縫。棒鋒觸及孽源時，八萬四千縷赤絲齊顫如琴弦崩斷！長安城轟然劇震，太極宮半殿傾頹，殿基露出青銅輪盤，齒縫夾著半卷《工部密檔》。冊頁無風自展，朱砂小字遊移成讖：
    佛心為鏡照孽深，
    袈裟血透證前塵。
    金棒劈開因果障，
    方知真如即本心！
    讖文化作赤金流火，焚盡古寺殘垣。煙塵散處，駭現婆羅雙樹擎天！樹上垂掛貝葉經卷，經文“心無掛礙”四字離頁浮空，結作金網罩向波旬。魔影左麵獠牙崩碎，右麵佛相褪作鏽鐵，中央魔爪欲撕金網，卻被“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七字梵鏈鎖住腕骨！
    “我不入地獄，誰渡蒼生！”三藏震腕長吟。袈裟殘片盡化金蝶，蝶翅載梵文飛入金網。波旬厲嘯震塌山巒，魔軀潰散成墨雨。雨中忽綻千朵白蓮，蓮心托著梢公殘魂，捧渭水斷櫞長揖：“謝法師十四年前渡我...”魂影沒入雙樹根脈，樹根“哢嚓”裂開地縫，縫底沉浮半截赤絲。
    絲線飄落三藏掌心，觸膚即融。腕間現朱砂小字：
    佛心堅定破千障，
    袈裟為舟渡孽浪。
    靈山猶在雲深處，
    且看真經放毫光！
    天際忽傳梵鍾三響。師徒仰首，見雲隙洞開金光，雷音寺金頂耀如日輪。然玉階前血晶叢生，一步一印皆綻紅蓮。蓮心滲出金汁如淚，淚珠映出倒懸奇景——大雄寶殿經幢垂落鎖鏈，八百羅漢顱頂插管，綠汁汩汩注入如來左臂。佛臂裂痕深處，六耳獼猴虛影抱膝而坐，爪尖撚著半根顫顫赤絲...
    且聽下節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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