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帶著墨雲雨下了東孚山。
    這一次，李宸沒有再動用神通法力，而是攙扶著墨雲雨從東孚山走出，重遊燕國舊地。
    李國疆域對於下層修士而言，可以說是廣袤得無邊無際。
    怎麽說現今的李國也是曾經的燕國、元國、虞國、石國、巴國、靈國、周國、武國等幾國之地合並而成。
    這麽龐大的一個國家，統治者自然也不能是凡人，而是沒有靈根修行武道的李族弟子。
    行走在山川大地之間，李宸對於家族如今的狀況更了解幾分。
    燕國舊地，李宸隨處可見自己的子孫後代。
    不管是在修仙界還是凡俗之地。
    當初將李鴻康、李鴻武兄弟兩人派往世俗之地立國，兩人誕下的子女太多。
    尤其是李鴻康，一人便誕下了百十個子女。
    李鴻康的子女又誕子女，子子孫孫已經多到李宸數不過來。
    身為李族老祖，又是蓋壓當世的大神通者，很多時候，李宸都能看到那些體內流淌著自己血脈的子孫後代，倒是那些子孫後代，有的卻是認不出李宸這位老祖宗了。
    李宸膝下，有六個子女，算是延伸出六條分支。
    在李長生、李雲、李平安這三條枝幹上，又延伸出百多條細小的分支。
    那百多條細小分支再次延伸，使得李族這一株參天大樹枝繁葉茂，樹枝樹葉延伸到了人界各個角落。
    這麽多子孫後代中，有人生來就有靈根，可以踏上仙路成為修仙者。
    但是其中最傑出的也不過是李鴻福、李運舟、李運白、李齊麟、李齊羽、李天機、李天薇、李大漁、李道真、李道玄、李福澤、李昌明等人而已。
    李宸有印象並且認為能夠有所作為的，也就這些人。
    至於李無雙，雖然也算李族之人，但李無雙卻是李宸的徒弟，並不算李宸的子孫後代。
    三代弟子中，大多數已經坐化。
    如李鴻鵠這個長孫，雖然勉強結了金丹，但是五百年大限一到，隻能服用延壽丹延長幾十年的壽數。
    李族家大業大不假，可是李族弟子也多，四階長青丹，也隻有墨雲雨能夠服用。
    下麵的弟子，壽元大限一到，該坐化的還得坐化。
    李族三代弟子、李族四代弟子，乃至於五代六代，都有不少人坐化。
    畢竟不是每一個家族弟子都能保送築基，保送金丹。
    靈根資質不好，機緣不夠，李族弟子與普通勢力的修士也沒有太大區別。
    況且也並非每一個家族弟子都能擁有靈根，沒有靈根的還占了更大一部分。
    家族資源，始終隻能傾斜在資質上佳的弟子身上。
    重走一遍燕國舊地，李宸心中不無感慨。
    從東孚山到黑水州其實不遠，可對凡人來說又很遠。
    李宸依稀記得，十七歲那年從黑水州世俗之地走出，用了整整一年時間才站在東孚山下。
    十八歲站在東孚山下宛若嘍囉，那一年的李宸看到東孚山，隻覺得東孚山如此高大。
    晃眼幾百年歲月悠悠而過，東孚山早早變了模樣，李宸模樣沒變，心態卻變了太多，眼界也增長了太多。
    從東孚山走出，李宸與墨雲雨到了凝碧崖。
    在凝碧崖上，李宸見到了一個故人，這卻是讓李宸十分詫異。
    如今的凝碧崖是方家族地，當年李鴻鵠縱容女兒李運霞，偏幫落雷山蕭家欺壓虎頭山方家，結果讓諸葛笑笑撞見。
    後來，凝碧崖就變成了方家族地。
    如今的方家老祖還是方承薇，令李宸錯愕的是，此女竟然也修成了金丹，停留在金丹一層修為，身上帶著沉重暮氣，隨時會壽盡坐化。
    除方承薇外，方家還有一位老祖，名為方悅兒，算是諸葛笑笑的弟子，已經金丹八層，看樣子有希望孕養出元嬰。
    見到李宸，方承薇也好，方悅兒也罷，無不是戰戰兢兢、恭恭敬敬，盡管李宸並沒有顯露任何氣機。
    目光從快要坐化的方承薇身上掃過，李宸什麽也沒有說，帶著墨雲雨在凝碧崖逛了一圈，便離開凝碧崖到了陰山坊。
    陰山坊還是五百多年前那個陰山坊。
    李宸與墨雲雨在陰山坊中站了很久，回憶起了五百年前在陰山坊的那一段艱苦歲月。
    人老了，就是喜歡回憶過往。
    當然，李宸並不老，相比一萬五千年的壽命而言，李宸仍舊很年輕。
    可墨雲雨老了。
    她想要看當年居住過的房屋，當年居住過的洞府，可是五百年多年過去了，當初居住的棚戶區都不知翻新過多少次，陰山坊中的修士也換了一茬兒又一茬兒。
    陰山坊再也不是五百多年前的陰山坊。
    這裏沒有了神丹閣，沒有了玲瓏仙子，沒有了當初的神丹閣學徒。
    走過陰山坊，李宸又陪著墨雲雨到了墨白夫婦的墳墓前，墨雲生的墳墓就在墨白夫婦跟旁。
    “夫君，我們回去吧。”
    “能夠遇到夫君，小雨這輩子算是沒有白來。隻是夫君，往後小雨不能繼續陪著你走下去，不能看到你成仙那一天了。”
    “夫君，往後小雨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啊。”
    祭拜過父母，祭拜過弟弟，墨雲雨貼著李宸胸膛上，聲音微弱，叮囑著李宸往後要照顧自己。
    從東孚山走出，又回歸東孚山。
    李宸六百零六歲了，墨雲雨隻比李宸小一歲。
    東孚山巔，淩霄殿中，李宸召回了李長生、李雲。
    看到兩個兒子，墨雲雨麵帶笑容，溘然閉上雙眼，在李宸懷中垂落了頭顱。
    “娘！”
    李長生跪倒在墨雲雨身前，聲音沙啞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沾濕了衣衫。
    李雲與李長生跪在一起，靜靜看著壽盡坐化的母親，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李仙緊緊抓著寧紅袖的手，眼眶也變得通紅。
    淩霄殿中，眾人情緒都不高。
    幾百年的修行，身為修仙者，按道理說應該看淡了生離死別才對，可是當身邊之人離去，傷感還是免不了的。
    李宸心情沉重，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最終化為一聲長歎。
    今日是墨雲雨，來日呢？
    東孚山山巔，李宸親手葬下了墨雲雨，也不理會諸多後輩子孫，一個人返回淩霄殿中。
    係統提示，主線任務人界仙族已經完成，但是李宸沒有心思去查看獎勵，也沒有心思去查看新的主線任務。
    墨雲雨壽盡坐化，這對李宸有不小的打擊。
    盡管李宸早早知道，這一天總是會來的，但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李宸還是免不得傷感。
    長生成仙！
    走到仙路第五階的李宸，仍舊不看到仙路盡頭。
    可是身邊卻有人率先離開了，李宸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
    將目光看向緩緩走來的黃清雅，李宸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黃清雅走到李宸身邊，輕輕抓住李宸寬大手掌，“夫君，你不要擔憂，不要害怕，我肯定會一直陪著你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