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歸德血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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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丘,古稱歸德。這座豫東重鎮的城牆,在1938年5月末的驕陽下,正流淌著粘稠的鮮血。炮彈的尖嘯撕裂空氣,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將古老的青磚城牆撕開一道道猙獰的傷口。濃烈的硝煙混合著血腥味、焦糊味,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守城軍民的心頭。
    日軍第14師團(土肥原賢二部)主力,如同鋼鐵洪流,從北麵沿隴海線洶湧而至。重炮群晝夜不息地咆哮,將成噸的鋼鐵傾瀉在城牆上、街巷中。步兵在坦克(八九式中戰車)和裝甲車的掩護下,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著搖搖欲墜的防線。城北的火車站、文廟(歸德府學宮)一帶,早已淪為血肉磨坊,守軍(國軍第187師等部)傷亡慘重,陣地反複易手。
    而此刻,在商丘東門(拱陽門)內側,一片由殘垣斷壁和沙袋工事構成的臨時營地裏,“泰山營”八百健兒正枕戈待旦。營旗被硝煙熏染得有些發黑,卻依舊倔強地飄揚在斷壁之上。士兵們沉默地檢查著武器,將磨得鋒利的刺刀卡上槍口,眼神冷硬如鐵,壓抑的殺氣在空氣中彌漫。
    李山河站在一處半塌的店鋪屋頂,舉著繳獲的日軍望遠鏡,死死盯著城外。左臂的舊傷被繃帶緊緊固定,但劇烈的炮火震動依舊牽扯著深處的神經,帶來陣陣隱痛。然而,這痛楚卻被眼前地獄般的景象和心中沸騰的戰意徹底壓製。糧神係統沉寂多時,此刻卻像被這滔天血煞之氣喚醒,肩胛骨深處那崩裂的傷痕傳來一陣陣奇異的灼熱,仿佛有岩漿在骨縫中奔流。
    “營長!187師王旅長的命令!”傳令兵連滾爬爬衝上來,遞上一張被汗水浸濕的紙片,“命我營即刻接防東門外‘鹽市口’至‘文廟西街’一線!務必堅守至明日午時!掩護師主力向核心陣地收縮!”
    鹽市口?文廟西街?李山河心頭一凜!那是連接東門與城北核心戰場的咽喉要道!一旦失守,日軍便可沿此長驅直入,將守軍分割包圍!這是把他們“泰山營”頂到了最燙手的刀尖上!
    “回電!泰山營遵命!人在陣地在!”李山河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他收起望遠鏡,眼中寒光爆射,“老耿!老六!鐵算盤!集合!”
    命令迅速下達:
    一連(加強機炮排): 由老耿親自率領,死守鹽市口正麵!依托街道兩側堅固的石質店鋪和臨時堆砌的街壘,構建交叉火力網!兩門迫擊炮務必藏好,專打鬼子步兵集群和裝甲車薄弱點!
    二連: 老六帶隊,固守文廟西街!利用文廟高大的圍牆和複雜的殿宇回廊,節節抵抗!巷戰是咱們的強項!把鬼子拖進院子裏,用刺刀和手榴彈招呼!
    三連(預備隊): 由李山河直接指揮,隱蔽在鹽市口後方的‘德豐糧棧’廢墟中!隨時準備增援兩翼或發起反衝擊!
    偵察/襲擾: 鐵算盤帶偵察隊精銳,化整為零,潛入東門外已被日軍占據的街區廢墟!專打鬼子炮兵觀察哨、傳令兵和落單小隊!製造混亂,遲滯敵進攻節奏!
    林書遠(營部): 在糧棧廢墟下建立臨時救護所和指揮點!統籌彈藥補給、傷員轉運、信息傳遞!確保通訊不斷!
    隊伍如同精密的齒輪,在炮火中迅速運轉起來。士兵們扛著彈藥箱,推著沉重的沙袋,在斷壁殘垣間奔跑。老耿瞪著通紅的眼睛,親自將一挺捷克式架在鹽市口當鋪二樓的窗口,黑洞洞的槍口指向硝煙彌漫的街道盡頭。
    戰鬥,在“泰山營”接防不到一個時辰後,轟然爆發!
    轟隆隆!
    日軍的炮火開始向東門區域延伸!炮彈如同冰雹般砸落在鹽市口和文廟西街!碎石、瓦礫、木屑混合著人體的殘肢四處飛濺!剛剛構築的街壘被炸開缺口!
    “穩住!隱蔽!放近了打!”老耿的怒吼在爆炸的間隙響起,壓住了新兵們的恐慌。
    硝煙稍散,土黃色的日軍步兵在八九式中戰車(裝甲薄弱的豆戰車)的引導下,如同蝗蟲般沿著街道湧來!坦克炮塔上的機槍噴吐著火舌,打得街壘沙袋噗噗作響,碎屑橫飛!
    “機槍!壓製步兵!”老耿嘶吼!
    噠噠噠噠——!
    當鋪二樓的捷克式和老耿身邊另一挺機槍同時開火!熾熱的彈鏈掃過日軍衝鋒隊形,瞬間撂倒七八個!但日軍的擲彈筒和伴隨步兵的輕機槍也立刻還擊!子彈如同潑水般打在當鋪的外牆上,磚石崩飛!機槍手悶哼一聲,肩頭濺起血花,被副射手一把推開,自己頂上!
    “迫擊炮!打坦克後麵!打步兵!”老耿對著步話機(繳獲的日軍簡易型號)大吼!
    轟!轟!
    隱蔽在側後小巷的兩門迫擊炮開火了!炮彈帶著尖嘯,越過坦克,精準地砸在後續密集的步兵群中!火光騰起,彈片橫飛!鬼子兵被炸得人仰馬翻!
    然而,那輛八九式坦克依舊如同鋼鐵巨獸,轟隆隆地碾過廢墟,直撲街壘!57mm短管炮轉動,黑洞洞的炮口指向老耿所在的當鋪!
    “老耿!小心!”遠處瞭望的李山河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鹽市口街道一側,某座被炸塌半邊的醬園廢墟裏,突然竄出三條人影!是鐵算盤和他手下最悍勇的兩個偵察兵!他們如同鬼魅般撲到坦克側麵,其中一人將一個冒著煙、用麻繩捆紮的集束手榴彈(四枚日製手榴彈捆在一起),狠狠塞進了坦克履帶和驅動輪的縫隙裏!
    “臥倒!”鐵算盤嘶聲大吼,三人猛地撲向旁邊的臭水溝!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那輛耀武揚威的八九式中戰車猛地一跳,左側履帶被炸得粉碎,如同死蛇般癱了下來!炮塔瘋狂轉動,機槍漫無目的地掃射,卻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幹得漂亮!”老耿激動得一拳砸在牆上,“一連!給老子打!滅了這群沒殼的王八!”
    失去了坦克掩護的日軍步兵,暴露在守軍密集的火力下,頓時成了活靶子!老耿抓住戰機,組織敢死隊發起反衝擊!士兵們怒吼著躍出掩體,刺刀閃著寒光,手榴彈雨點般砸過去!殘存的日軍丟下幾十具屍體,狼狽退去!
    鹽市口初戰告捷!但文廟西街方向的壓力陡增!日軍將主攻方向轉向了這裏!
    文廟西街,狹窄曲折,殿宇林立。老六將二連士兵化整為零,三人一組,五人一隊,如同狡猾的鼬鼠,依托著高大的紅牆、粗壯的廊柱、幽深的庭院,與日軍展開了殘酷的巷戰和院落爭奪。
    子彈在雕梁畫棟間呼嘯穿梭,將精美的木雕打得粉碎。手榴彈在回廊裏爆炸,震落簌簌灰塵。鬼子衝進一個院子,迎接他們的是從假山後、月洞門裏射出的冷槍和兜頭蓋臉的手榴彈!衝進大殿,等待他們的是從神龕後、供桌下刺出的致命刺刀!
    “八嘎!支那兵!出來!”日軍軍官氣急敗壞地吼叫。
    回答他的,隻有冷槍和更猛烈的反擊。
    一處供奉著“至聖先師”牌位的大殿內,十幾個鬼子兵剛衝進來,就被埋伏在橫梁上的老六和兩個老兵用手榴彈和駁殼槍掃倒大半!剩下的鬼子躲在柱子後頑抗。老六怒吼一聲,從梁上躍下,如同猛虎下山,手中的鬼頭大刀(鐵算盤暫借)帶著刻骨仇恨,一刀將一名鬼子軍曹連人帶槍劈成兩半!“仁義”二字在血光中熠熠生輝!殘存的鬼子嚇得肝膽俱裂,掉頭就跑!
    文廟西街,成了吞噬日軍士兵生命的迷宮和墳墓!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夜幕,在慘烈的廝殺中悄然降臨。炮火稍歇,但零星的槍聲和爆炸聲依舊在廢墟間回蕩,如同垂死野獸的嗚咽。
    德豐糧棧廢墟下的臨時指揮所,油燈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汗臭味和消毒水的刺鼻氣息。林書遠臉色蒼白,卻異常冷靜,正飛快地記錄著各連報上來的傷亡數字和彈藥消耗。她身邊,簡易的擔架上躺滿了**的傷員,醫護兵穿梭其間,進行著緊張的包紮和急救。
    老耿被抬了下來,左臂被彈片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浸透了繃帶,但他依舊瞪著眼睛,嘶啞地匯報:“鹽市口…陣地還在!一連…傷亡三分之一…彈藥…見底了!****…隻剩三發了!”
    老六也掛了彩,臉上被彈片劃開一道口子,皮肉翻卷,但他渾不在意,聲音帶著巷戰後的亢奮和疲憊:“文廟西街…***被咱們放倒至少一個中隊!二連傷亡小些…但彈藥也快打光了!鬼子退了,但肯定憋著壞水!”
    李山河聽著匯報,看著地圖上犬牙交錯的戰線,心在滴血。傷亡數字像刀子一樣割著他的神經。糧神係統在劇烈的情緒波動下,肩胛骨深處的灼熱感陡然加劇!那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骨而出!一股冰冷的信息流伴隨著強烈的嗜血渴望湧入腦海:
    “血煞戰場:歸德府文廟。”
    “累計擊殺日軍超過200人。”
    “激活:血祭·初級(被動)。”
    “效果:戰場範圍內,每擊殺一名日軍士兵(需近距離目睹/確認),可微量恢複自身傷勢(優先作用於係統關聯傷勢),微量補充擊殺者體力/精神。”
    “代價:無(戰場血氣自動補充)。”
    血祭?擊殺回血?!
    李山河瞳孔猛縮!這能力…簡直是戰場上的不死金身!但前提是…要不斷殺戮!用鬼子的血,澆灌自身的生機!
    他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起一種近乎妖異的火焰,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傳令!各連!清點彈藥!重傷員轉移至糧棧地下!輕傷員,隻要還能動,還能開槍,都給老子頂上去!告訴弟兄們——”
    他一字一頓,聲音如同淬火的鋼鐵,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瘋狂戰意:
    “鬼子的血!就是咱們最好的傷藥!”
    “殺一個鬼子!添一分力氣!守一寸陣地!”
    “這歸德府的文廟,就是咱們‘泰山營’給鬼子挖的萬人坑!用他們的血,給老子把坑填滿了!”
    命令傳下,士兵們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更熾烈的凶光!殺敵回血?這簡直是神話!但營長的話,就是他們的信仰!疲憊的身體裏仿佛又注入了新的力量!輕傷員咬著牙,重新拿起槍,爬回陣地。陣地上,彌漫開一股更加慘烈、更加決絕的殺戮氣息。
    李山河活動了一下依舊僵硬的左臂,感受著肩胛骨深處那因血祭能力激活而更加灼熱的脈動,拎起自己的駁殼槍,大步走向通往文廟西街的坑道入口。
    “營長!您的傷!”林書遠驚呼。
    “老子的傷,鬼子治!”李山河頭也不回,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坑道中。糧神係統的低語,在血與火的戰場深處,如同惡魔的誘惑,悄然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