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五虎齊出定江山(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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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倉既是陳倉道出口,也是秦嶺進入關中的主要通道,西大門。
    講道理來說,隻要拿到了陳倉,進入關中平原之後就是一馬平川,可以通過快速行軍,實現對袁軍的合圍。
    可事實卻非如此,長安雖在一段時間內被廢置,沒落。
    但自董卓挾持洛陽百姓與富戶遷都,又重新給這座城市注入了新的活力,隨之而來的就是防禦體係的重新構建。
    在曆經董卓、曹操、劉焉、袁紹四任主人後,這座城池的防禦工事已經被構築的非常完善。
    袁紹雖然麵臨一個四麵楚歌的境地,但他抵抗的意誌卻尤為強烈。
    若在東大門潼關沒有握在手中的情況下貿然攻打長安,費時費力不說,側翼還很容易暴露。
    曹操打仗比較喜歡襲擊敵人的糧道、糧倉,他也十分重視這點。
    雖然內心無比渴望最先打入長安,以此搏一個侯爵,他卻怕自己大軍的後勤補給線,也就是糧道被潼關方向穿插過來的守軍切斷,導致自己的大軍不戰自潰。
    這也不難理解,此時的局勢雖然對袁紹頗為不利,可潼關、武關等雄關在手,中原的兵馬與援兵一時間還真就打不進來。
    人畢竟是血肉之軀,這就意味著軍隊的戰鬥力再強,不吃飯也是不成的。
    自陳倉入關中之後,曹操驚訝的發現整個關中的所有城池都在第一時間采取了龜縮不出,堅壁清野之策。
    漢軍的攻城器械是犀利,戰士是勇猛,可真要是這麽一座座城池強攻下來,還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又會疲憊成何等模樣。
    在士氣最盛的時候,敵軍選擇防守反擊,曹操固然難打,卻也給了他自由選擇攻擊哪裏的自由。
    曹操的選擇就是從陸地方向,也就是從關中之內拔掉潼關,占據這座天下少有的雄關。
    本身曹操是沒有想著一戰而下的,圍困潼關,圍點打援,逼著袁軍最後的有生力量出城來決戰,才是他的既定目標。
    火藥的出現,真是給了曹操一個天大的驚喜。
    按理說普通黑火藥除非量最夠多,空間足夠密閉,否則炸個石頭還真挺費勁的,直接掀翻潼關真是在做夢。
    但問題是公輸乾,這個癡迷於技術的男人竟然在無人提示的情況之下,走上了黑火藥顆粒化的道路。
    什麽叫天才,這就是天才。在成為黃承彥的好友,瘋狂汲取了對方身上的經驗之後,公輸家的這位當代家主,已然成了當世唯二的大師級匠人,超級發明家,科學怪人。
    另外一個當然就是黃承彥了,這家夥在材料學上的造詣非常恐怖,不是劉備攔著,強行命令他將研究方向轉到造船業上,這個超級天才能把機械臂種類的複合弓量產不說,甚至能用機關術打造出一支鋼鐵傀儡獸兵團。
    再說回黑火藥的顆粒化,這是在公輸乾研究過程中發現的。
    他當然不知道“顆粒化”這個名詞,但這不影響其進行的增大火藥威力試驗。
    對一個能試驗出黑火藥最優材料組合與最大威力配比的男人,顆粒化試驗,真得沒有那麽難。
    顆粒化其實也沒有什麽神秘的,無非就是將混合研磨均勻的細粉狀火藥壓成密實的餅塊,再破碎篩分為特定尺寸的顆粒。
    當玩明白顆粒化之後,能量密度、定向爆破這兩個概念,自然也就應運而生。
    還是那句話,沒有那麽標準的名詞,可人家公輸乾弄出來的東西,以及研究出來的火藥使用法,就是用了壓縮爆炸與定向爆破的原理。
    否則怎麽可能造成如地龍翻身一般的效果,讓關內的數萬袁軍駭破膽子。
    這一炸的意義非同尋常,關中的東大門至此徹底被打開。
    取了潼關之後,袁紹一方基本上也就無力回天了,他們甚至沒有資格,再與劉備方打一場官渡之戰。
    潼關既失,關中震動,天下震動。
    收到曹操的軍報之後,不提袁紹一方是如何的慌亂,劉備方的其餘幾路大軍,果斷放棄了攻打部分尚在負隅頑抗,意圖堅守的郡縣,而是轉道入了河內地區,從洛陽、上黨、潁川等各個方向朝著潼關方向進發。
    關羽部、張飛部、呂布部、孫堅部、臧霸部,一共五路,共三十萬大軍,一路所過之處,如秋風掃落葉,河東、河西、河南、弘農等河內地區,皆望風而降,眼看著這群猛虎入了潼關。
    ……
    昭武六年秋,七月初十。長安,未央宮。
    金碧輝煌的殿堂此刻卻彌漫著死寂。袁紹身著十二章紋袞服,高踞鎏金禦座,手中緊緊攥著那方溫潤的傳國玉璽,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麵色灰敗,眼窩深陷,強作鎮定,試圖是想從玉璽上汲取一絲虛幻的帝王之氣一般。
    但很可惜,就算握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天命也沒有眷顧他的意思。
    接連衝入大殿的信使,每一次叩拜,都如同喪鍾敲響。
    “陛下!八百裏加急!陳倉……陳倉城破,審配大人敗退潼關。”第一個信使匍匐在地,聲音抖若寒蟬。
    “廢物!一群廢物!”袁紹猛地將玉璽重重頓在禦案上,發出沉悶巨響,案上金杯傾倒。
    “陛下!潼關……潼關飛騎急報!”
    又一名信使連滾帶爬衝入,麵無人色,聲音帶著哭腔,“曹……曹操遣掘子軍裂地,不知使了什麽妖法,潼關處天崩地裂,西關牆……崩塌,虎豹騎已……已破潼關!徐榮將軍……審軍師……下落不明!”
    “什……什麽?!”
    袁紹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從禦座上彈起,又因眩暈重重跌坐回去。
    他的冠冕歪斜,袞服淩亂,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那報信之人,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
    潼關!他最後的倚仗!竟被……曹操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破了?!
    “王上!東……東麵哨探急報!”
    第三名信使幾乎是爬著進來,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曹……曹操大軍,玄旗蔽日!已……已至灞水西岸!距長安……不足三十裏!”
    “另……另外我們的探子送來急報,劉備的五路大軍,正在朝著潼關進發。”
    “噗——!”一股無法壓抑的腥甜猛地衝上喉頭,袁紹身體劇烈前傾,“哇”地一聲,一大口暗紅的鮮血狂噴而出,星星點點濺在明黃的禦案和那方象征著至高權力的傳國玉璽之上。
    他將手指攥得發白,顫抖地指著殿外東方,聲音尖利扭曲,充滿了無盡的怨毒、悔恨與不甘。
    “劉大耳,織席販履之徒。曹阿瞞,閹豎遺醜。關羽、張飛、臧霸,雞鳴狗盜之輩,呂布、孫堅,他人座下之忠犬,背主小人。”
    “孤恨呐,想我袁氏四世三公,何等顯耀的門楣,何等尊貴的身份,竟然會輸給這群雞鳴狗盜之徒,輸給這群竊天下的奸賊!”
    嘶吼在空曠大殿淒厲回蕩,帶著末路王者的絕望。
    盛怒與絕望之下,袁紹猛地抓起案上那染血的傳國玉璽,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摜向殿中蟠龍金柱。
    “哐當——!哢嚓!”
    一聲刺耳的金石交擊與碎裂的脆響,那方承載了四百年漢祚、象征著天命所歸的傳國玉璽,竟在袁紹手中,於未央宮的金磚之上,摔得四分五裂。
    殿內死寂,所有侍從、大臣麵如土色,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
    長安,灞橋。
    秋天的寒風卷過渭水,帶著鐵鏽般的血腥與肅殺。曾經冠蓋雲集、笙歌鼎沸的帝都,此刻被來自地獄的數股洪流死死圍定。
    “關”字青旗、“張”字黑旗、“呂”字血旗……各種旗幟遮天蔽日。
    而正西,一麵最為巨大、最為沉凝的玄色“劉”字大纛,於萬軍陣前傲然矗立。
    劉備身披玄甲,按劍立於纛下。小白龍不安地刨著蹄子。
    身後燕雲鐵騎、虎豹騎、飛虎騎等騎兵鐵甲森然,槊鋒如林,殺氣凝結成霜。
    關羽、張飛、趙雲、黃忠、曹操、許褚、典韋、太史慈、臧霸、孫堅、張遼、高順、於禁、孫策、周瑜、龐德等數百名青史留名的大將皆肅立在右側。
    左側則是賈詡、郭嘉、戲誌才、韓韜、荀彧、荀諶、徐庶、魯肅、法正等上百名一流謀臣在左,就連此前跟著鄭玄遊曆天下的諸葛亮的也被喊來見證長安光複的這一刻。
    另一方時空披肝瀝膽、嘔心瀝血也未曾完成北伐大業的諸葛丞相,卻在這方時空裏,在弱冠之年,見證了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漢室傾頹,又迅速一統的偉大曆程。
    數萬玄甲大軍與數十萬府軍皆肅立無聲,唯有戰馬偶爾的響鼻和甲葉摩擦的輕響,匯聚成一片令人窒息的低沉嗡鳴。
    劉備深邃的目光越過奔流的渭水,越過灞橋蕭瑟的垂柳,落在那座承載了無數榮耀與野心的巍巍長安城上。城頭守軍如驚弓之鳥,旌旗淩亂無章。
    死寂籠罩著八百裏秦川,唯有秋風卷動萬千旌旗,發出獵獵悲鳴。
    劉備緩緩策馬,行至灞水之濱。
    冰冷的河水倒映著鉛灰色的天空和森嚴的軍陣。
    隻見他輕輕抬手,指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撫過腰間寶劍那冰涼的吞口,動作輕柔而堅定。
    那平靜得如同古井寒潭,卻又清晰穿透凜冽秋風、響徹萬軍陣前的聲音,緩緩響起,仿佛帶著千鈞之力,直透長安九重宮闕。
    “諸君!自黃巾亂起,天下崩離十餘載。備受先帝囑咐,任於賊亂頻生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吾等輾轉多地,屢遭困厄,然誌猶未已!”
    “今終見漢旗重指舊都,此皆將士用命、蒼天垂憐之功!”
    “備夙夜憂歎,恐托付不效,創業維艱,然吾等終不負先帝之誌、萬民之望。”
    “今逆臣困守孤城,漢室將興。願與諸公共勉——破城之日,當撫百姓,安黎元,複高祖之業,光武之德!”
    “凡我漢土,必使老有所終,幼有所養,兵戈永息!”
    三軍淚目,山呼“王上萬年,聖君萬年。”
    赤旗翻卷,漢室將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