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陳知行抵達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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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承均低頭看了看手中涼透的茶,突然明白了什麽。
他顫抖著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茶很苦,苦得他幾乎要哭出來。
走出茶室時,範承均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謝中林。
“範老!”
電話那頭,謝中林的聲音驚慌失措:“陳知行的車隊已經過了定山!他們...他們比預計的提前了六個小時!”
範承均站在廊下,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忽然笑了:“知道了。”
掛斷電話,他摸出另一個手機,撥通了一個很少使用的號碼:“啟動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確定嗎?代價會很大。”
範承均的聲音異常平靜:“既然要玩,就玩把大的。”
他掛斷電話,最後看了一眼玉潭別院。
茶室的窗戶後,兩個模糊的人影依然坐在那裏,仿佛兩尊雕塑。
風越來越大,卷起地上的落葉,在空中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範承均整了整衣領,大步走向停車場。
他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以自由人的身份離開這裏了。
......
四天之後。
陳知行進京了。
陳知行抵達京城的消息,如同一枚深水炸彈,在看似平靜的湖麵下掀起滔天巨浪。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京城的這群大佬都非常清楚,陳知行的名字,不止一次出現在他們的辦公桌上!
如果不是為了大局,在祁南之後,陳知行的身邊就應該換成軍隊的人了。
不少人都在等著陳知行抵達京城,也有不少人不希望看見陳知行,還有一些人則是抱著看戲的態度。
這次的事情,有沒有老大老二在後麵支持,誰...特麽知道呢!
反正陳建國這一次的大動幹戈,卻沒有和他同一層次的阻止,這就已經表明了某種態度。
沒有態度...這還不說明問題嗎?
七號官邸。
陳建國捏著青瓷茶蓋輕刮盞沿:“周老的請柬都發出去了?”
秘書拿著待辦事項掃了一眼:“是的,二十七家已確認出席訂婚宴,但其他...”
陳建國起身,雙手負後,站在二樓的小陽台上,從這裏能夠看見小半個京城,給人一種一覽眾山小,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這場訂婚宴,兩位主角都還不知道就開始大操大辦了,嗬嗬嗬。”
“對了,你準備一下,訂婚宴之後,去北湖視察,同時,讓常務去長天視察。”
簡單的一句話,已經將某些暗中的事情給定性了。
京城的水,從來不像是表麵上看上去這麽平靜,也就隻有離開水麵的人才能夠真真切切的看清楚。
身在局中的人,靠的永遠隻有一雙眼睛一雙耳朵。
別人告訴你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也不一定是假的,也有可能是半真半假的。
真假,需要自己分辨。
但如果分辨有誤,那等著你的就會是清算!
西山別院的棋局進行到第七局。
鄭紹庭的白子懸在指尖,遲遲未落。
棋盤對麵,周泰嶽正用杯蓋撥弄浮沫。
周泰嶽突然開口道:“你輸了。”
鄭老的白子啪的拍在棋盤上:“放你娘的屁!老子還沒輸呢!”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周泰嶽從棋簍裏摸出顆黑子,輕輕放在棋盤外,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部亮著屏的手機。
屏幕上是條剛推送的紅色簡報:北湖省委副書記張衛軍、劉明遠主動投案。
檀木棋盤突然被帶翻,黑白子嘩啦啦滾了滿地。
鄭紹庭冷笑了一聲:“你們周家也有自己的算計。”
周泰嶽聳了聳肩膀,十分無奈的開口道:“老鄭,我們要是沒點自己的算計,恐怕會被你吃幹抹淨吧?”
“其實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嘛。”
“知行是你的學生,周若璃是我們家的姑娘,兩人在一起本來是好事,可你非要讓陳知行當這把刀...也得跟我們商量商量啊。”
“再怎麽說也是我們周家的孫女婿,就像是上次給陳書記說的,自家的孩子還是得自家疼啊。”
鄭老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麽,畢竟對他來說,這世界上沒什麽重要的了。
他就是一個退了休的老頭子,整天沒事的時候也就看看報紙。
是他們非要來自己這裏的,不是自己讓他們來的。
“算咯算咯,老頭子現在在哪都招人煩咯。”
“等陳知行訂婚以後,我就回老家吧,也不知道老家的房子還在不在...我爸媽的墳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維護啊。”
鄭老低著頭,一瞬間好像都模糊了視線,他輕笑了一聲。
周泰嶽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鄧容這孩子的仇...總算是要報了...他們這些人啊,就不該活在世上。”
鄭老長歎了一口氣,起身,朝著外麵走去,好像在這一刻,他整個人都有些落寞。
“你去哪?”周泰嶽問道。
鄭老停下腳步,雙手負後,脊梁直挺挺的挺立。
“他們這些人犯下的錯,因為豁免權,根本判不了死刑。”
“既不死,何談報仇?他們不死,我死後如何向那姑娘交代?我鄭紹庭要是連給我學生報仇的能力都沒有,如何當他的老師?”
“所以,我去一趟八寶山,再去一趟玉泉山。”
剛說完,陳建國便從外麵走了進來。
一進來他就扶著鄭老坐下,陳建國無奈笑了一聲:“鄭老,您快坐下,我給您匯報個消息。”
“範承均兩小時前進了玉潭別院,現在應該正看著同樣的消息,徐廣元和人大那位也在。”
對於陳建國而言,他想知道的消息,就沒有不知道的!
陳建國的話音剛落,鄭紹庭渾濁的眼底驟然迸出精光。
老人枯瘦的手指攥緊藤椅扶手,青筋如蚯蚓般暴起:“玉潭別院?徐廣元終於坐不住了?”
周泰嶽的目光之中浮現出冰冷的神色,他嘴角掛著一抹大有深意的笑容:“範承均這條老狗,還真是會挑主人啊。”
“不是挑主子。”
陳建國從公文包抽出監控,監控畫麵裏三個茶室亮著幽藍的燈光。
“是這兩位大佛要借他的肉身顯靈。”
他指尖劃過屏幕,調出份加密檔案:“剛收到的消息,幾乎可以確定,範家會下場了。”
“這兩天他們的動作有些頻繁。”
......
範承均站在玉潭別院的廊簷下,陰雲壓得極低,仿佛觸手可及。
他摩挲著茶杯上殘留的茶漬,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與胸腔裏翻湧的灼熱形成鮮明對比。
謝中林的電話像一記警鍾,徹底撕碎了表麵的平靜,陳知行提前進京,意味著所有布局都被打亂。
他深吸一口氣,撥通那個塵封已久的號碼時,甚至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湧的轟鳴。
電話那頭年輕人的遲疑讓他冷笑,代價?
從二十年前踏入這潭渾水起,他早就不在乎代價了。
茶室窗後的兩道剪影始終未動,如同蟄伏的猛獸。
範承均知道,那是徐廣元和人大那位在隔岸觀火。
他們借他的手攪動風雲,自己卻藏在陰影裏,連呼吸都透著算計。
落葉被狂風卷成旋渦,撲打在他的西裝下擺上,像無數雙試圖拽住他的鬼手。
他大步走向停車場,後視鏡裏玉潭別院的輪廓逐漸模糊,仿佛一座正在沉沒的孤島。
四天後,陳知行進京的消息炸開時,範承均正坐在範家老宅的書房裏。
密報一份接一份送來,他的目光停留在‘張衛軍投案’的簡報上,忽然笑出了聲。
棋盤早已傾覆,可執棋的人還在假裝鎮定。
他推開窗,京城夜空中隱約傳來雷聲,這場暴雨,終究要淋濕每一個裝睡的人。
